第1章 烈火和寺庙
大悲寺佛堂内，慈眉善目的方丈，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不解的问道：
“施主，你在佛门前徘徊数日，可有什么事，需老衲解惑。”
他对面的黑衣男子，看着年岁不大，却异常沉稳，眼神略显沧桑。
“实不相瞒，我最近经常做一个怪梦。”男子声音略显飘渺。
“施主是因梦而扰？可否详细说来。”
男子眼神深邃，像陷入回忆内，声音似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梦里我出生在一个平静的小村子，家里很穷，父亲有残疾，但每天无忧无虑，五岁那年，父母去世。
因为来了一伙山匪，血洗了村子。
他们只留下孩子，打断他们的手脚，送上街乞讨。
有一次我饿昏了，被扔在乱葬岗，守墓人的女儿，她说看到我时，还以为救不活了，她叫秀秀，眼睛很漂亮。
十岁那年，守墓人死了，我也第一次有了刀，刀是逃兵刺进老人身体里，被我夺来，那也是我第一次杀人。
我参了军，杀了一个，十个，百个，直到数不清，我成了将军。
那一年我二十岁，天下太平，去找秀秀，却听说，她嫁给了一名商贾。
我心灰意冷，成了新的守墓人，偶然收到了一封信，上面还有血迹。
信是秀秀写的，只有五个字，“将军可曾归。”
我去寻她，却听说秀秀死了，被商贾变成的妖吃了，血骨不存。
我找那个妖很久，很久，很累很累，然后梦醒了。
大师，能否为我解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这个梦很是离奇，但凡事都有因果，老衲曾经也做过一个梦，施主可愿听上一听。”
“大师请讲。”青年点了点头，面色平静，不见喜怒。
方丈看着青年，莫名一笑。
梦里，我是妖，但我的父亲却是人，他是个远近闻名的铸剑师，因为他为一名剑士，铸造了一把绝世杀剑。
后来，父亲告诉我，那把剑，是用我母亲身躯打造而成，而我，将会成为他，名扬天下的第二把杀剑。
为了不成为一把剑，我逃出囚笼，妖杀了父，成了匪，匪又杀了商贾，披上了商贾的皮。
最后商贾屠了寺，成了得道高僧。
“施主，老衲这个梦如何？”
青年嘴角罕见翘了翘。
“大师就是大师，梦中都未曾娶妻。”
“阿弥陀佛。”方丈念了一声佛号，继续说道，“其实梦里，妖成了匪后，喜屠村，并留下孩童，不料差点被一个老人所杀。”
“老人？”
“是啊，那老人明面是个守墓人，却曾是一位捉妖师，妖和他两败俱伤，多年后，妖披着商贾皮，伤愈寻来，却发现仇敌已死，只留有一女。”
“方丈觉得，那妖复仇未果，只看到仇敌血脉，他会怎么做。”青年眼神依旧沧桑，但似有冷光闪过。
方丈又念了一声佛号，“我佛慈悲，妖将女子炼成伥鬼，从此专心为妖寻找血食，但好景不长，伥鬼被僧人打杀，妖屠了寺，成了方丈，享一方香火，静待成佛。”
青年笑着起身，舒展筋骨，“由我助大师成佛如何。”
“老衲还有一事不明，妖入寺已千年，这些陈年往事，施主从何得知。”
说话间，方丈眼中似有红芒，紧紧盯着他。
青年似没注意到方丈异常，面色依旧平静，轻声说道，“那位将军百年流离，心中有憾，化成怨鬼，不入轮回，是他告诉我的。”
“阿弥陀佛，看来施主是被鬼话所惑，需老衲度化。”
方丈缓缓起身，身形暴涨，一身僧袍撕裂，皮囊掉落。
当他彻底站起时，竟将佛堂内的大佛，都挡在阴影内，身影似猿，浑身黄毛，嘴眼赤红。
“施主，老衲有一事相求，可否借你皮囊一用。”
变成妖的方丈，眼神带着冷漠和戏谑。
青年如今身高，只到这妖脚裹处，闻言依旧沉静。
“方丈，还是成佛要紧，别耽误了时辰。”
青年说完，余光看了看佛堂门前聚集的僧人，他们也都褪去了人皮，化为本体。
方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血红眼珠尽是嘲讽之意，又念了一声佛号。
“今日本不是开斋日，但施主被鬼迷了心窍，既有饲妖之心，老衲也只能成人之美，孩儿们，下手轻一点，剥了他的皮，烹上一锅香汤。”
一只只妖涌入，让本就被方丈恐怖身躯，遮蔽光线的佛堂内，更加阴森，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开合，择人而噬。
这哪里还是佛门清静地，更像是恶鬼地狱。
随着第一只妖扑来，无数妖物，再也压抑不住嗜血的渴望，随之跃起，凶相毕露，
方丈一脸狰狞，似乎也在期待着，佛堂染血的画面。
黑衣青年看着跃上半空的小妖，还有一脸狰狞的方丈，依旧沉着，只是右手轻轻抬起，念了一个字，“焚。”
一缕缕黑焰，由虚空而生，瞬间挤满了佛堂，所有妖还在嗜血的喜悦中，但身躯却瞬间被焚成黑灰。
“不！你是谁！”
方丈看着自己身躯成灰，却生不起任何抵抗之心，这种恐惧，就连抵抗都做不到，他是妖，带给人恐慌的大妖，但今天却被这神秘青年，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随着最后一声哀嚎，佛堂内只剩下一堆堆黑灰，所有妖物，皆灭。
青年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向外走去，嘴角微动，声音由佛门前传来，似自言自语，又似乎在回答妖死前的问话。
“我是谁？我是冥皇梦落，一个路过的梦魇。”
大悲寺，做为小日国的国寺，火光冲天，如血浸透了天空，一夜烧成灰烬，没人知道是何人所为，举世惊恐。
雪山之巅，一个黑衣青年盘坐，身后飘着一只身穿锈铠的怨鬼，他们遥望远处的大火焚天，却很平静。
“梦落，你替我报了血仇，我也会信守承诺”怨鬼声音飘忽，却又显得坚定。
“将军，心甘情愿让我吞噬了。”梦落起身，并不意外。
“此生心愿已了，但你真的能让秀秀再现吗。”
“将军不信？”梦落很是坦然，与怨鬼相对而立，两人就像照镜子一般，只是衣着不同。
“不是不信，只是匪夷所思，我们同名同姓，样子相同，但你说，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还有，我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梦境，这些我无法接受。”将军无奈摇头。
梦落淡然的抬头，看向染血的天空，声音飘忽。
“何止你我，在其他界，还有七个和你我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