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棍来
“陛下请看！”
房若德从怀里掏出折叠的纸张，亲手呈给了敬仁帝。
敬仁帝一脸迷惑，“这是什么？”
“今日上官博士为小王爷留了功课，以‘师’为题，作文一首，这是小王爷写的诗。”房若德危险道。
“呵，他还会写诗？”敬仁帝调笑一声，缓缓展开纸张。
哼，字迹还是一如既往的潦草。
但随即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八分震惊，一分疑惑，似乎还有着些许愤怒掺杂。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如此佳句真是叶铭写的？”
敬仁帝目光如炬，看向上官砚。
上官砚表情看起来有些慌张，“确……确实如此……”
“你说。”敬仁帝转向房若德，声音冷了几分。
房若德讪讪一笑，躬身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此诗大部分确实是由小王爷所作，房某与上官博士也在旁指点了一番……”
“陛下恕罪，是微臣贪功了。”上官砚连忙下跪，深深一拜。
嘴角却微微勾起。
这是他与房若德回宫路上商议许久，才决定的套路。
当今陛下虽是明君，但也拥有着历代君王固有的通病——多疑。
直接告诉陛下此诗是二人协助叶铭创作，恐怕会适得其反，引他猜忌。
尤其这段时间又出来小皇子中毒那一档子事，叶铭的举动更加会被过分解读。
不如将计就计，先说实话，再找借口，以假话糊弄过去。
敬仁帝脸色瞬间缓和不少，朝上官砚摆摆手，“起来吧，难得你能为这臭小子说句好话，朕不怪你。”
“如果是由你们二人在旁指点，仙才能写出如此诗句倒也算不上奇怪。”
房若德躬身道：“陛下谬赞了，还是小王爷自己悟性高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是块读书的好材料。”
敬仁帝点点头，眼中透露着些许欣慰。
叶铭能得到万陆书院知名大儒房若德的肯定，说明他也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陛下，微臣以为，以小王爷的天资，每日只需教学一个时辰便已足够，压力过大反而会让他失去求学的兴趣，不如就把清晨一个时辰交给微臣，剩余时间便由小王爷自由活动，年轻人嘛，不应总困在书房之内，陛下以为如何？”上官砚开口请求道。
他这么说也是因为即便每天自己有精力去和叶铭耗四个时辰，这个小王爷也只会睡觉。
教训叶铭吧，人家写出的诗还是世间一流，连他这个国子监博士都感觉自愧不如。
不教训吧，自己心里还堵得慌，实在让人为难。
“你国子监就是干这行的，如何安排仙才的学业由你决定，朕没意见。”敬仁帝答应的很是痛快。
“陛下，房某还有一个请求。”
“若德请讲！”
“房某想聘请小王爷为我万陆书院的教授。”
敬仁帝哼笑一声，“是仙才自己要求的吧？朕断了他的月例，想办法想到你们身上去了？”
竟是一眼发现问题所在。
房若德嘿嘿一笑，“房某想用小王爷作的诗在八月十六纪念我万陆书院的先祖，不给他点好处，小王爷他不答应呀！”
敬仁帝微微颔首，笑道：“罢了，权当给仙才一点鼓励，朕准了。”
他手中的诗句，即便有三成是叶铭自己写的，也算得上是天资聪慧了，让这小子做个教授也说的过去。
房若德和上官砚二人的愿望都已实现，只是又与敬仁帝闲聊几句，便告退离开。
御书房内又陷入了寂静。
敬仁帝随意翻了翻奏折，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裘得禄。”
“老臣在！”老太监立马弯腰听着吩咐。
“派几个机灵点的，候在逍遥王府附近，看看叶铭最近和什么人有来往，每两个时辰回来禀报一次。”敬仁帝眼神闪烁道。
“这……，有这必要吗……”
敬仁帝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没有更好，朕也不希望他自误。”
裘得禄心中叹息一声，也只好照做。
……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
叶铭这几天的生活十分规律，清晨起床后便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然后等着上官砚到来给他念催眠咒。
下午的时候会带着老罗出去逛逛，见识一下尚京城的繁华。
每每经过教坊司时都忍不住驻足观望，但悄悄摸着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银两，还是摇头离开。
老罗这两天倒是过得十分开心，小王爷自从被敬仁帝放回来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虽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看见漂亮姑娘就迈不动腿，但也只是饱饱眼福，没什么过分举动。
一大早，主仆二人坐在膳厅吃着面条。
“老罗，你那招‘棍来’是怎么练的？好踏马酷炫，能不能教给我？”叶铭殷勤的夹了块肥肉放进老头碗里。
“什么棍来棍去，听不懂。”老罗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用袖子擦了擦油腻的嘴巴。
“就是前两天你打我时用的那招，一伸手，棍子就飞过来，以后要是有人敢对本王动手，本王就一招‘棍来’抓他命根！”
叶铭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比划起来，伸出手掌凭空一捏，嘴里还发出贱贱的笑声。
老罗白了他一眼，“小王爷底子太差，现在开始修行，赶不上他人进度还遭人嘲笑，不学也罢！”
“那本王被别人揍了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没人动得了你！”老罗拍拍胸脯自信道。
叶铭撇撇嘴，我踏马现在身边最大的威胁就是你！
你见过哪个管家每天拿着棍子撵得主人满院子乱跑？！
三两口扒拉干净碗里的面条，叶铭坐在书房静静等待上官砚的到来。
自从写出那首“无题”后，上官砚这老小子对他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只要做的不是太过分，上官砚基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照本宣科念着书本上的内容。
双方从未如此和谐。
砰砰砰！
马上进入生物钟休息时间的叶铭立刻跑出去开门，嘴里还念叨着：
“砚子，没有你我可怎么睡……”
一推门，裘得禄的笑脸便探了进来。
“小王爷，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