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线
公寓绿化区的有一个人工湖,湖中有一座湖心亭,亭中有一人独自枯坐,像是在赏夜景。
绿植凋零,残花败柳,独月高挂,秋风萧瑟,倒也独有一番风味。
人工湖自修建以来,已有二十个年头了,从未干涸,湖中几尾青色大鱼在枯败的荷叶之下缓缓游动,不多时便会溅起一阵水花。
那人独坐幽暗中,似在等人。
不知何时升起的白雾,也没有打断那人的思绪,他依旧静静在那儿等候。
寒潮起雾实属正常,但是今晚的白雾却透露着几分邪性,就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不多时,雾气便笼罩住了整个人工湖,湖中亭里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若是此时换作旁人,见到如此怪异景象,肯定早已离去。
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独自出门的刘向阳。
不见他有任何的惊慌,只是平淡的看着湖中雾气。
雾气之中似有人影攒动,他们形态各异,有说有笑的靠近湖心亭,其中有一人身形高大,众星拱月般站居中位置。
那人从雾气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一人,有一根长长的舌头。
居中走出之人,一身古时武官形象,但却面身青皮,额头上还有两个突起,就像长角了一般。
那人走至行亭之中,对刘向阳行礼道:“不知阁下深夜传话,不知有何贵干。”
刘向阳起身还礼道:“晚辈刘向阳,叨扰大人了,晚辈算是玄门中人,之前在此处理一些事情,遇到一位老伯说起,此处颇有神异。晚辈因故还要此逗留些时日,便想着先拜山门,以免以后徒增事端。”
青皮鬼大笑道:“原来是云游的仙师,幸会幸会。不瞒仙师,老夫名齐玉韵,生前是大明朝的兵部官员,因眼中见不得沙子,被人构陷含冤而死,死后阴魂盘踞于此,几百年过去了,长了些道行,便做了这方圆百里之地的鬼差,算是城隍之位。”
刘向阳拱手笑道:“原来是城隍大人,叨扰了,晚辈敢请齐大人坐下闲聊。”
“有何不可。”
二人坐定之后。
齐玉韵开口道:“不知刘仙师来此,究竟所谓何事,可否说与老夫一听。”
刘向阳道:“实不相瞒,晚辈来此确实是为了一桩邪事,我本是在报国寺为人算卦为生,但是近日来遇到一位主顾,发现其竟是无顾怀了鬼胎,一路查来发现是有人私自篡改阴阳,使其怀孕,本来已有一些幕后真凶的眉目,却因意外断绝。晚辈便想着,与大人询问,周边有哪些能人异士,或者厉害的鬼魅精怪,以好找出线索。另外还请大人约束部下,不要去打扰不幸的怀上鬼胎的女子。”
齐玉韵听后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夫辖境上如此行事,刘仙师放心,老夫生前便最为痛恨奸劣之辈,此事交与老夫了。不管是人是鬼,老夫定会助仙师查个水落石出。至于那位女子之事,老夫也会格外照拂一二,境内鬼怪绝不会在靠近那位女子。”
刘向阳起身躬身行礼致谢,“多谢齐大人出手相助。”
齐玉韵站起双手按下刘向阳的双手道:“份类之事,无须言谢。不过老夫还是提醒刘仙师,哪怕仙师本事通天,也要万事小心,老夫也是死后,才知人心恶毒。”
“晚辈铭记。”
之后一人一鬼又闲聊了几句,齐玉韵便因公事繁忙告辞离去。
待到白雾散尽,刘向阳也没有离开,一人独坐原地。
“六爷,能行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啊,那城隍老爷明显本事不济啊,之前那么大动静他都没有察觉,能帮上忙吗?”
刘向阳对面突兀的出现一个道袍老者坐于石凳上,“小向阳,你可别小看他,这一次京都城隍之选,他的赢面很大,此人确实一个好官。”
“那他还?”
“哼,这种敏感期间,灯下黑不是很正常吗,况且说不准就是同行作祟。”
刘向阳点点头道:“也有道理,不过六爷你可得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情况?”
就见刘向阳手里莫名的出现一根红线,红线一头拴在刘向阳自己脚上,另一头直直的通向卢宛彤单元楼的方向,而且是往上走的。
胡六爷面无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了一句,“黄四,你干的,你自己来解释。”
干瘦干瘦的中年人现身在六爷身旁的石凳上,此时他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刘向阳。
“向阳啊,我说不是我出的主意你信吗?”
刘向阳平淡的说了一句,“你觉得呢?”
黄四爷嬉皮笑脸道:“我觉得吧你得信我。”
刘向阳一捂脑袋,顿感无语啊。
俗话说的好,家有一老胜有一宝,可是宝一多了就容易起负面影响。
刘向阳脚上绑着的红线很是特殊,本是天上月老专用的宝物,月老掌管人间情爱之事,以红线牵姻缘,效果和西方的爱神丘比特之箭有异曲同工之妙,被红线绑定的男女会互生情愫,从此走上一条不归路。
黄四爷本体是一只黄鼠狼,修得人形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门算是旁门的神通,并且用得尤为熟练。
若不是之前那位齐大人搞出来的排场太大,导致红线上气息被扰乱,刘向阳也发现不了这根隐藏极佳的红线。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也对,一个才认识了两天的男人,就能把他邀请进自己的家里,谁家好姑娘能这么干啊,定是这红线的锅。
“四爷麻烦您把红线斩断。”
此话一出黄四爷还没有什么反应,他对面的石凳又凭空出现一个婀娜多姿的旗袍少妇。
“向阳,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这白得便宜你都不占,好白菜送你面前你都不拱,来,把裤子脱了,让白姨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刘向阳尴尬一笑,“白姨,我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我哪儿你看过,再说了现在是现代社会,谁还搞包办婚姻啊,所以四爷快把红线斩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办。”
白姨咯咯笑道:“哟,咱们家小向阳长大了,向阳你该不会是想自己去搞定那颗白菜吧。”
“我,我是真无语啊,白姨我真是服了你的想象力了。”
刘向阳一个头两个大啊,这女人的脑回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良久不言的六爷开口道:“黄四,给那小子斩断红线吧,他都那么讲了,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黄四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刘向阳,施展术法切断了红线。
白姨在一旁不住的叹气,以表可惜。
回到卢宛彤居住房外,刘向阳小心翼翼的按着指纹锁上的密码,生怕声音大了吵醒里面的正主。
但是当他蹑手蹑脚的推开门之后,还是吃了一惊。
此时卢宛彤穿着一套绿色的恐龙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刘向阳拧着一袋儿夜宵走了过去,神色尴尬道:“你吃夜宵吗?”
卢宛彤看着桌面上的夜宵没有说话,刘向阳也不知该说什么。
之后两两无言。
但是不知机缘巧合还是什么,二人又同时开口。
“你。”
“你。”
卢宛本想是问你去哪儿了,之前她睡得正香,但不知道为何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她便一下惊醒了,起来后发现刘向阳不见了,她便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你先说吧。”
闻言刘向阳开口道:“你的事情暂时性解决了,鬼胎分娩之前方圆百里之内不会再有鬼怪来打扰的生活了。”
说着说着刘向阳从自己的内衬口袋里,拿出五摞红币放在了茶几上,“我仔细想来,我用不着做你的贴身保镖了,这些钱你拿回去。”
不过令刘向阳没想到的是,卢宛彤把那五摞还带着体温的红币又推了回来,微笑道,“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这个人没有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的习惯,在事情彻底解决之前,你还得做我的私人保镖,规矩不变。”
之后她从包装袋中拿出了一根肉串,“你不吃吗,那我可不客气了哟。”
刘向阳看得目瞪口呆。
他果然是无法理解女人的神奇脑回路。
次日清晨。
卢大小姐家中,买回来就从来没有用过的厨灶终于是开火了。
刘向阳一大清早就去了公寓外的菜市场,买回来了新鲜的蔬菜,和许多厨卫用品。
他现在在烧水煮面,生在农村自小便学会自力更生,手艺不说有多好,但绝对能吃和绝对的健康。
家庭版的阳春面做起来很是简单,是刘向阳从下便学会的早点,以前大学的时候住校便没有施展手艺的机会。
今日算是从操旧业了。
由于没有熬制的鸡汤,刘向阳便用一小块猪油和点点鸡精代替,在倒上酱油,呈上沸水把猪油化开,将煮好的挂面呈入碗中,撒上几十粒葱花,最后在卧上一个糖心煎蛋。
一碗家庭版阳春面便出锅了,虽然没有江南阳春面那么正宗,但也绝对是早餐的上上之选。
面做好之时,卢宛彤也起床了。
刚睡醒的美少女,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穿着她独爱的恐龙睡衣,跑到了厨房。
看着刘向阳端着两碗面走出,闻着面香,美少女满眼的欣喜。
“臭算命的,没想到你除了算命还会做饭呢?”
刘向阳笑了笑说道:“洗手,开饭。”
课桌上,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的美少女把脑袋从恐龙嘴巴里伸出,卖力的咀嚼着碗里的面条。
自从从家里搬出来独居之后,卢宛彤便在做饭吃过,平时都是点外卖,小时候学做饭的时被油蹦到过从此产生心里阴影,所以才冷落了那间宽大的厨房。
刘向阳吃饭很快,几口便解决了盘中餐,之后就等着卢宛彤吃完好收拾残局。
卢宛彤喝了一大口汤后,宣布战斗结束,然后给刘向阳下达了指令,让他护送自己去学校上课。
刘向阳起初很抗拒,但是马上就被主子的理由折服了。
你收钱做了保镖,难道不应该负责到底吗,你就不怕我在路上出了意外。
面对着这有理有据的理由,刘向阳没办法只好妥协。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出了门。
等到了地方,刘向阳看着那熟悉的校门,心中不经苦笑,还真是有缘啊。
上京大学,国内能排上前五的高等学府,刘向阳也曾在这里深造。
看着卢宛彤走进了考古系的地盘后,刘向阳就像看见了什么千古奇闻一样。
众所周知,考古学本就是冷门中的冷门,由于就业前景不好,每年都面临招生不足的风险。
卢宛彤这位校花级的妹子,怎么会选择这种全是老罗汉的地方扎根。这已经不是热爱能说的清的了,难怪她家里边那么多的书籍资料。
以前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刘向阳就听说考古学这边出了一个校花级美人。但那个消息也只是火了一时,之后很快就没有什么消息传出了。很后来的时候,刘向阳才又听到一些小道消息。
传闻啊,那位校花的性格及其古怪,先后拒绝了十余位系草的表白,成为众多渣男无法攻克的世界级难关。
这一消息传出,考古系女神的名号再一次响彻了整个京都大学的天空,不过当时的刘向阳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些事情,所以也就没有机会目睹那位考古系女神的风采。
只是没成想造化弄人,在几年后的今天,刘向阳反而认识卢宛彤。
如果这事要是放在几年前,不知多少渣男的内心会受到暴击。
凭什么他就可以和冰山女神一路而行,那小子一定是个太监,绝对的阴阳人。
到了卢宛彤专用的办公室之后,刘向阳在外止步。
卢宛彤说道:“要不,你先回去吧。”
刘向阳摆摆手道:“没事,我去图书馆等你。”
卢宛彤诧异道:“你知道图书馆在哪儿?”
刘向阳解释道:“以前来过几回。”
可不来过嘛,还挺熟呢?
卢宛彤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放走了他,“好吧,走的时候,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