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命运转折的节点
这里并没有靡靡之音，或是不堪入目的景象，相反，陈设雅致，琴声悠扬，隐隐透着一股高洁之感。
罗陵之前给她们提到过，尹阳云的课业比在青龙堂时还要重，他们不仅要认字，还得吟诗作对，熟读文章，琴棋书画都要学习，精研其中一样，舞蹈是必学的，除此之外还要根据自己以后的去处，要么学官场名类、要么学豪族渊源，或者是武林门派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
比起学习的苦楚来说，张//开//腿那点事反而不值一提了，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忍耐，学会在各种各样的暴行之中保护自己、守住秘密。
安歌听完觉得，这里比起娼/妓培养场所，更像是养出间///谍的地方。
玉辇住在深处，安歌跟着那女子在房间的夹道穿行，不时被人摸过手腕和肩膀，这些抚摸都轻飘飘的，温柔甜蜜，带着一股绝不强求的楚楚可怜，安歌顺着触感望过去，能看见很多美丽的男男女女，只是他们的笑都太刻意，看着让人难过。
女子在一处门前站定，回头冲安歌道：“这些孩子们都知道你是个温柔的人，才会如此的。”
安歌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看着女子盈盈一拜转身翩然离去，才走到门前，敲了六下。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几年未见的尹阳云穿着玄色的袍子站在房里，见了安歌便是一愣。
安歌道：“是他托我来的。”
尹阳云脸上已经浮现了浅笑，侧身请她进去。
他的气质和小时候已是判若两人，下垂的眼尾小时候看着有气无力，长大之后兴许是长开了，又或许是他专门练了眼神，如今看上去反倒是显得温和端庄。
他也长高了，但不如安歌，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衣料很薄，又贴身，软软垂下展示出肌肉饱满的轮廓。他身形适中，腰被宽宽的腰带一束，再加上眉宇间的小意温存，安歌心里莫名浮现起了“宜室宜家”四个字来。
尹阳云依然算不上绝色，但如果有人喜欢温柔的男子，那他绝对是这一款里的翘楚了。
安歌这才知道白虎堂的厉害，她第一世是个小网红，身边见过最厉害的化妆师和造型师也没有这份能耐，能根据人的特性把他们的魅力最大化——
怪不得白虎、青龙都不挑剔孩子们的长相出身，青龙堂是因为涅槃真经，白虎堂则是无论什么人，都能发掘出其中的妙处来。
屋子不大，但是比青龙堂的舒服多了，高床软枕，茶具茶点，旁边还有一把筝。
尹阳云泡了茶，动作行云流水，很具观赏性。安歌看着他锁骨上新鲜的咬痕，默默移开了视线。
“阿陵会在这里睡一会儿，”他把茶递给安歌，道：“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躺躺，我们这里别的好处没有，总算是床很舒服。”
安歌摇头，喝了口微烫的茶水，只觉得口齿留香，她索性端着茶杯道：
“我来是有事情想问你。”
尹阳云点头：“你问便是。”
“罗陵和我说这里有些乱，我想问问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尹阳云沉思片刻才道：“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出去了就再难回来，所以打听消息只能靠出去的频率和选的人。”
安歌点头。
“以往出去是有规律的，除了特别好和特别差的，其他孩子们十三岁便要离开了，去处我们大概知道有几个，南边的三个多要男子，北方多要女子。”
“这一年多，向外送的女子突然增多不少，很多女孩刚来半年就不见了，呆的时间少、学的也少，活下来的几率就低，老师们很担心，却也没有办法可以想。”
“男人走的却是少了，我就一直没有离开。听老师说，似乎是有人在外面针对我们，还找到了白虎使。”
玄武、青龙、白虎各有一使为首，其中以白虎使最为神秘，有人说她是宫里的娘娘，还有人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朱雀，更有人说她就在白虎堂里，只是平时遮掩自己的身份。
而如此神秘的白虎使，居然也被人发现、还伤到了？
看来郁鸿羽进展很快，白虎堂是托月教的情报中心，里面又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发现了这个线索，那些正道离这里应该不远了。
只是托月教称霸武林多年，谷里的孩子又和外界不接触，对此毫无概念，只当是自己运气不好，却不知这个阿鼻地狱快要死到临头了。
她自顾自地沉思，结合系统给的极其有限的线索想着不久后会发生的事情，尹阳云便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为她续茶，脸上一丝不耐和游离都没有，就好像陪在安歌身边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安歌离开时候看着他刻意露出来的洁白后颈想：
所谓温柔乡，也不过如此了。
她回去后照样努力修炼，到时间写了条子继续挑战上层阁主。又抽时间把谷里各处走了一遍，去了尹阳云那里几次，隐晦地提醒他见机不妙就快点逃。
郁鸿羽率人攻破这里，他有可能身先士卒，也有可能在后方指挥全局，安歌可以晚点去找到他，让他认出来自己的这双独特的绿色眼睛，在这之前的时间里，也许她能做点什么。
她一个人为着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做准备，心如止水，每日唯一的娱乐便是去山顶看看被铁链打碎又重新聚合的云雾。
如此半年过去，她一直等待着的喊杀声还没响起，权河因为任务失败死了。
死在外面，安歌三人想见尸体一面都不得。
安歌听到消息去了趟钟鸣楼，里面的人告诉她，权河这次都没有到目标所在地就被杀了，杀他的人正是上次折磨他的人。
这次安歌打听到了那人的名号：
慾天宫宫主，司徒绮南。
楼里的人凉凉地道：“这人还不能死，她行事歹毒，迟早会酿出大祸成为正道耻辱，朱雀的意思是要养着她做大——别想了，这个仇你不能报。”
安歌说知道了，折身返回谷里，静室里罗陵和顾秋柏都在，见她进来，一齐看着她。
安歌把司徒绮南的名字说了，然后三人相顾无言，默默坐了半日，各自走了。
五月初七，天上下着小雨，飘落到谷里只剩一点绵软的寒意。
安歌又胜了一场决斗，泡完池子刚出来就听见一声山崩地裂似的巨响，两侧峭壁摇晃抖动，落下很多小石子。
天像是要塌了。
地面摇晃了几秒钟才停下，周围人惊疑不定地相互望着，安歌已经飞身直奔罗陵的房洞。
见她动，旁人才纷纷反应过来，有的往自己屋子里跑，有的冲向玄武、白虎堂，想要打听消息，最聪明的一个直接窜上了石梯。
罗陵任务受了伤，抱着胳膊惊恐地看着闯进门的安歌：“怎么了？是什么响声？”
安歌不和他废话，把之前攒下来多出的一把剑扔给他：“去白虎堂，带着尹阳云，现在就走，快！”
顾秋柏早就出来查看情况，这时候也冲到门前，听了安歌的话脸色青白：“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
安歌看着他们俩：“这里要完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这些魔门杀手的，跑吧，跑的越远越好。”
顾秋柏反应极快：“池子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留下，是因为被涅槃真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已经无处可去，也因为只有这里有那三个寒池，可以减轻他们的痛苦，让他们不至于疼到发疯的时候把自己开膛破肚。
“尽量不要动用内力。”
顾秋柏急了：“这叫什么办法！”转身看了一眼刚刚声音传来的方向：“我去杀了他们！来多少杀多少！”
安歌闪到她面前，死死盯着她：“你要去送死，不如我先送你一程。”
她手里捏着剑，已经是半出鞘，顾秋柏和罗陵都知道她杀人从不用第二下，闻言都惊白了脸色，罗陵冲到她们二人面前，拽着顾秋柏就走：“快点，阳云不会武功，要带他上石梯还得一阵。”
顾秋柏不肯动，白着脸瞪安歌：“那你呢？你怎么办？”
安歌看着和石梯相反、已经隐隐有了喊杀声的方向，冷声道：“我要去拖慢他们的速度，然后我再走，我逃得掉的，你们不必管我。”
罗陵急得满脸是汗，顾秋柏咬着嘴唇，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远，安歌站在原地大喊了两声：“谷里已被攻破，各自逃命罢！”
喊完也不再管他人去向，朝着声音来处便去。郁鸿羽应该是带人炸开了山谷的另一侧，那一边玄武堂首当其冲，应该已经死伤大半了，她一路飞奔到了白虎堂，里面竟已经空了大半，看来他们自有去处。
安歌拦了剩下不知所措的人，统统带到石梯处，青龙堂这时候能走的已经都走了，只剩下几个反应慢的，见安歌的架势也懂了，也不拘认不认识，一人抱着一个，飞身上了石梯。
安歌自己带了两个孩子上到崖顶，让他们抱着自己的腰，挂上铁链把他们送到了钟鸣楼。
之间见过的红衣女子竟然在楼里，见了她急忙迎上来：“走吧，这里是不成了，多些人好歹活下去的几率大一些。”
谷里的人平时都不熟悉，但到底是一个地方长大的，面对外面世界的时候他们就是一家人。青龙堂有武功可以独来独往，白虎堂的人却是不行的，所以这才哀求安歌和她们一起走。
安歌拒绝了：“我还要回去。”
女子失望极了，伸手把两个孩子接到身边，不再看她：“走吧。”
安歌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两个孩子的眼神，最后道：“别去大城，你生的——”
“我知道的！”
后面不断有人出来，有人掠过他们身边，也有人停下来张望，安歌看着女子迎向另一个黑色劲装打扮的人，翻身一跃，再次挂上了铁链。
谷里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安歌小心地沿着石梯下行，一路折返，发现白虎堂里已经有了不少陌生人。
他们的兵器上都带着血，周围还有几具或穿着纱衣、或穿着劲装的尸体。
安歌熟悉这里的地形，藏身在石缝里慢慢靠近，听见他们的谈论声传来：
“此次消灭修罗塔，魔教肯定元气大伤。”
“数量不对，肯定有人跑了。”
“无妨，我们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底细，以后让门下人注意面色苍白、身形消瘦者即可，他们无法聚集就成不了气候。”
“老尼看着这很多还只是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魔教真是为祸深远。”
“这次多亏了昇日山庄提供的火药和清心丹，不然我们还看不清这群蝙蝠的动作。”
“我爹爹就是被这群狐狸精害死的！”
“是啊，别看他们不会武，内心却是极其歹毒的，老夫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娇儿竟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我看就该把这些魔教妖孽杀光！他们害了多少人！昇阳山庄就他奶奶的软蛋，非要留活口，有什么可问的，反正这托月教上下，我们迟早杀个痛快！”
“阿弥陀佛，有人看见郁少庄主了吗？”
“刚有人说发现了几个奇怪的池子，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也好搜查看还有没有余孽藏在里面，一并杀了干净。”
这个提议赢得了很多赞同，还有人道：
“把那火药也带上，这里面藏污纳垢，不知道有多少冤魂，不如一次全炸了了事。”
众人又是纷纷叫好，有人折身返回，安歌思考了一下，朝这群人过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面前就是玄武堂，有穿着黑色绣红纹衣服的男女守在外面，正是昇阳山庄的衣服。
安歌从上面绕行，离的近了就听到里面一道浑厚有力、仿佛新闻联播主持一样的男声传出来：
“你说你见过一个绿色眼睛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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