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尸骨
顾淮点了点头，以为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拉起女子的手，“我们回去吧。”
李锦溪想走，她的脚不听使唤，眼睛向下瞄，
顾淮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哦，我去换双鞋子。”
顾淮先走了，李锦溪自己回到房间，洗了个热水澡，钻到被窝里，
还是觉得有些冷。
她努力安抚自己冷静下来，不管用，
仍旧吓得牙齿打结。
面对顾淮的做法，自己是不是孤魂野鬼这件事都没那么重要了。
现下四周无人，她终于能喊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
“我去去去去去……”
“顾淮比鬼还可怕~”
孤魂野鬼算什么，至少投胎的时候脑壳是好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死在面前。
这个人自己还认识，朝夕相处过两年。
她当年把人好好的送出国公府，顾淮后脚就把小雀发卖了，从始至终也没告诉过她。
思索间，她感觉背后有个人坐到床上，接着被子里钻进一阵风，有人靠了过来。
带着熟悉的松针香味。
李锦溪身体僵住，一动不动，她不知道说什么，又想起来刚刚的事，脑子打结，说：
“我是孤魂野鬼？”
顾淮抬起的手也僵住了，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又被重复提起……
况且这话不能乱说，会被人抓住把柄的，顾淮正色叮嘱道：“记住，谁来问，你都是李锦溪。”
“好。”
李锦溪神色怔然，
她想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这是顾淮今天第n次说她是李锦溪了？
为什么顾淮对这件事这么执着呢？对真相反而闭口不提。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难不成，他和以前的原主认识？
要是认识，那他喜欢的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原主？
李锦溪躺在被窝里，一时间思维发散，想出了很多替身梗的东西。
话说，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毕竟在穿来之前，顾淮干了什么，原文上都有了。
可现在，由不得她多想了。
李锦溪张了张嘴，
想要问出口，
喂，你是不是和那个啥有旧情，
“顾……”
“闭嘴。”
顾淮将手搭在女子腰间，难得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动手动脚，他现在只想静静。
冷静一下，逼迫自己接受，等过几天这个事翻篇。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在处理同一件事情时的不同，女人总想听男人给自己一个解释。
男人却总觉得等一等，有什么不好，冷静几天就够了。
最后矛盾越来越深。
李锦溪闭了嘴，最终没敢问。
她想，顾淮明显对这个很在意，
万一捅破了，
她回忆起顾淮一脚踩烂人脑袋的事，
瑟瑟发抖。
二人以两种完全不同的心态，难得盖着被子，单纯休息了一晚。
……
与此同时，苏府，
苏凌薇在收到下人送来小雀死亡的消息，心里尽是畅快，
她下意识的认为人是李锦溪杀的。
“为了保护住这个秘密，那贱人必定活不过今天。”
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选择，
所以，在将小雀接回府，一番敲打之下告诉她灵魂的秘密，引导其回顾府揭发之时。
就没有打算让人活着回来，
不过这样一来，李锦溪在顾淮心里的形象……
啧啧，
苏凌薇心情不错的吃了一颗葡萄。
她永远忘不了，上次见面时李锦溪那双眼眸。
单纯，清澈还带着点不问世事，
几乎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这样一个玉人，不光是孤魂野鬼，还出手杀人了呢……
顾淮还能继续喜欢吗？
……
第二天，李锦溪回到了国公府，
她要验证一件事，
“哦，你说的那家人啊，两年前就出事了，母亲带儿子去寺庙上香，回来的时候马车失控，滚山下去了。”
“尤其那儿子，之前一直在咱们府读书，学问还不错。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
负责洒扫的老妇人叹了口气，言语间表达了惋惜，嘴上却越说越带劲。
果然是这样嘛。
她将背叛过自己的小雀送出国公府，小雀被打断双腿，卖出了京城，比死还难受。
她把水香阁犯错的掌柜送回国公府，掌柜一家的都死了。
李锦溪藏在袖口的手掌握紧，这些人都是因为她，直接间接的死亡。
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乱嚼什么舌头根，仔细皮痒了。”张嬷嬷从远处走来，赶走了洒扫的老妇，讨好的说道：“六小姐，夫人喊您过去。”
李锦溪跟着她去了正厅，就又问起了这件事情，
蒋氏挥手示意一屋子的丫鬟下人禀退，也不隐瞒：“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件事确实是国公府做的。”
李锦溪：“缘何如此？”
“犯了错，送去官府，自有人惩治。”
“再说，惩罚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她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怎能要人一家子的性命。”
女掌柜死了，儿子也死了。
她自觉自己并不是不分是非，烂好心的圣母。别人伸手打了她一巴掌，她还非要腆着脸原谅人家。
她可以伸手打回去，扇一个巴掌，两个巴掌，甚至把人全身上下都打一顿解气。
可不能别人扇了她一耳光，她就气不过回头暗中将那人给直接杀了。
这和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蒋氏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难得语重心长了一回：“锦溪，从前我没怎么教导过你，是我身为母亲的失职。”
“如今，我不得不传授你一些东西。这头一件要学会的事，便叫恩威并施。”
“你可以给一个人天大的恩惠，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但决不能允许他背叛你。”
“若你今日不狠狠的处罚了背叛你的下人，那明日，后日，你身边这样的事情就会变得多得多。”
“直到你应付不过来。”
李锦溪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抬头问道：“这件事，是顾淮示意的吧？”
蒋氏想了想：“不是。”
李锦溪转头就走，
蒋氏看出她的敷衍，气急败坏：“你不要想着去质问顾淮。你以为你现在的平静日子，都是谁给的？”
“全靠他在后面杀人。”
“你坐在这个位置，也是踩了无数人的尸骨。”
李锦溪走的更快了，她感觉眼睛里有泪花漂。
出门的时候撞了一下，那人身高不低，李锦溪的鼻梁撞到了对方的胸口，硬邦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