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龙宫丞相府
龟丞相欠身进了门来，一边卸下它那巨大的龟壳，一边道歉，声音洪亮地说：
“银牛将军，见笑了！府里人不懂规矩，在胡闹呢。”
原来这牛头怪叫银牛将军。
云飞扬装成牛头怪的模样，鼻孔里喷了下粗气，瓮声瓮气地说：
“不碍事！”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蜕去龟壳的龟丞相。
光溜溜的脑袋，一双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脸色青白，给人一种狡猾阴险的印象。
两绺长长的、银白色的胡须挂在它干瘪的嘴角上。
细长的脖子像个活塞杆，插在宽大的锁骨圈上，忽上忽下，让人担心它掉下去会不会再升上来。
它四肢干瘦。
尽管已经脱去了龟壳，背上仍背着一团大肉瘤。
整体看，像一个人，有点畸形，驼背。
但它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云飞扬不知道龟丞相和牛头怪交情如何，也不清楚它们之前谈了些什么，决定装聋作哑，逼龟丞相先开口。
龟丞相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一只手慢悠悠地捊着它那两绺银白色的胡须，老神在在的，就是不开口。
云飞扬心想，这老乌龟起码上千岁了，拼耐性，应该没有谁能与之匹敌了。
再说，他现在是牛头怪，这牛脾气怎么能受得了它那王八气？
他用牛掌重重地拍了两下案板，鼻孔狠狠地喷了几口粗气，喷出的粘液就差点溅到龟丞相脸上了。
他用这种方式表示，牛头怪很不耐烦了。
龟丞相似是突然醒悟，忙欠身，提起酒壶，给牛头怪斟满，说：
“银牛将军，请饮酒！”
说完，复位，继续慢条斯理地捋它的胡须。
云飞扬对此哭笑不得。
原来，龟丞相就是用这功夫在耗着、磨着牛头怪，让它知难而退？
云飞扬决定现出真身，与龟丞相摊牌。
他悄悄地恢复了小牛哥的模样，也不惊醒龟丞相。
龟丞相没发现异样，照样低着头，捋它的胡须。
有那么一刻，云飞扬怀疑龟丞相捊须是一种修炼手法。
没办法，云飞扬实在没那个修为与龟丞相耗下去，不得不重重地咳了几声。
声音不对！
龟丞相猛地抬头一看，银牛将军变成了一个年轻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多少年了，人类有多少年没有造访它们深海龙宫了。
眼前牛头怪变的人类，到底是人还是牛头怪？
龟丞相拿捏不定，满脸狐疑地看着云飞扬。
云飞扬笑着站起来，手伸向龟丞相，说：
“龟丞相，我是从基地来的。牛头怪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龟丞相将信将疑地抓住云飞扬的手，站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好一阵才长吐一口气说：
“你真的是人。”
云飞扬好奇地问：
“你是怎么判断我是人类，而不是牛头怪变的。”
“牛头怪最多只能隐形。变身，它做不到。”
龟丞相接下来的话，让云飞扬惊呆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也是人。”
“你也是人？”
云飞扬怎么也不相信，堂堂深海龙宫的龟丞相，居然是人！而且，他没有看出来。
在云飞扬怀疑的目光注视下，龟丞相正在蜕变。
它背部的肉瘤在慢慢消失，原本显得干枯的脸和四肢开始变得有血色，粗壮起来。
原本佝偻的身材变得挺拔起来，只比云飞扬稍矮点。
原本的衣服被撑破了。
它走进里面一个房间里。
没多久，走出来一个意气风发、阳光帅气的年轻人。
只见他天庭饱满、两眼放光，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快步走向云飞扬，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云飞扬的手，激动地说：
“我等你们，等了十几年了！你终于来了！”
云飞扬看着面前这个抓住他手不放、年龄比他略大的年轻人，不禁连连问道：
“你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轻人神情一暗，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说：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来，先坐，听我慢慢道来。”
说罢，双手连拍两掌，外面进来两个虾兵。
年轻人说：
“给我们重新上桌酒菜。”
虾兵们应诺而去。
云飞扬好奇地问：
“你这些虾兵们，都知道你是人类？”
年轻人点点头，说：
“都知道。至少丞相府里的，它们都清楚。”
这就有意思了，云飞扬心想。
年轻人是怎么来到深海龙宫的？
真正的龟丞相又去哪里了？
俩人重新坐好，年轻人很快陷入了痛苦、揪心的回忆中。
年轻人说：
“我原名叫莫光，家住在云雾山。做过公学老师。出山后，开过煤矿，赚了不少钱，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哪想……”
云飞扬忙插嘴道：
“你是说，你叫莫光？莫光老师？也是云雾山的？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云飞扬突然想起来，父亲曾跟他提到，他有个初中语文老师，叫莫光，年龄只比父亲大几岁。
父亲谈起莫光老师，言语中充满了敬意和遗憾。
父亲说，莫光老师也只是初中毕业，却担任初中毕业班的班主任。
他教学生动，和每个学生关系都很好，班级成绩总比其他班高出一大截。他同每个学生家长关系也很好。
莫光老师乐善好施，尽管公学老师收入很低，只要哪个学生有困难，他总是不动声色地给予帮助。
后来，他成家了，妻子是他初中同学。
后来，他也出了山。
听说在山外做过煤炭生意。他开了个煤矿，赚了不少钱。
再后来，他失踪了，丢下娇妻弱子。
不过，云邦业口中的莫光，完全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形象。
他父亲口中的莫光老师，驼背，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眼睛小小的，个子不高，身形单瘦。
如果一定要形象地比喻的话，莫光就如一个活脱脱的蜕去龟壳的龟丞相。
难道？
看着云飞扬一脸沉思的样子，莫光开口问：
“说不定，我俩还有渊源呢？告诉我，你老家是不是云雾山的？”
“正是，离公学不远。”
“那你姓云，对不对？”
“没错，我姓云，叫云飞扬。”
“等等，姓云，你这个年龄，我肯定不认识。但你的父辈中，我肯定有认识的。”
莫光陷入回忆中，那神情，又有点龟丞相的味道了。他嘴里自言自语道：
“你父亲应该是四十岁左右，这个年龄的人，不是很多，对了，有个三兄弟，取名邦业、邦精、邦于的，你父亲不是云邦业，就是云邦精，云邦于的年龄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