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苏肴这段时间的情绪有点不对，但是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感觉的出来，因为她情绪不对的源头是那个每次都可以耐性听她诉说的倾听者。
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有雀跃都是被那句爸爸给淹没的。她像是做了一个黄粱大梦，只顾着陷入到自己的梦里，忘了问清楚于灼清一些情况。
她记得于灼清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算起来，也不算很小了，有家庭有孩子好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那次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那个小孩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是很大。
苏肴这一天一直都被这件事情绕着，觉得脑袋里的东西堆在一起，浑浑噩噩，烦躁不堪。还好店里面确实是很忙，所以上班的时候，还可以暂时性的不去思考这些复杂的东西。但是在她没有想明白之前，她决定不和于灼清联系。
于灼清是在第二天意识到苏肴有点不对劲的，准确的来说，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就有预感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对劲，但是没有往深了想。
第二天法院的最终判决结果出来，于灼清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想法就是发微博，他知道，有那么一群人都在等着这件事情的结果。而这件事情是苏肴告诉他的。他以前只是喜欢写故事，在他的认知里，他是写故事的人，读者是读故事的人，除此之外，在没有更加深的联系。但是苏肴让他明白，自己的认识有多么的浅显。
算起来这件事情也有一段时间了，其实他们之间很多时候都会聊到愚拙，苏肴是因为真的很喜欢愚拙，说他写的那些故事，说他勾画出来的那些人物，说他的文笔，然后猜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继而说道不是只有她自己那样的喜欢愚拙，说很多人都把他书里面的那些人物奉为心里的信仰。
说了很多在读者心里，愚拙是个怎样的存在，于灼清才意识到，自己太看轻这份工作了，也把用书和他交流的这些读者看得太轻了。
所以他很速度的就把法院的最终判决结果给发到了自己的微博上。
愚拙：
结果已出
感谢支持
新书正在存稿。
【草。愚拙发微博了，今年是走大运了吗？愚拙今年的微博量比之前好几年的都多。】
【我没眼花吧。愚拙大大感谢我们了？】
【楼上姐妹，你们重点有点偏吧】
【对呀，重点不应该是愚拙竟然给我们报备了他的新书进度吗？】
【真的，之前大神从来不干这事，发微博最多就是被迫营业的，很官方，也从来不会告诉我们新书的进度，都是有一天冷不丁的有哪个读者发现大神发新书了，然后大家自己在内部奔走相告】
【大神长大了，妈妈很欣慰】
【啊啊啊，有生之年系列】
于灼清在微博上停留了一段时间，也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了很多来自读者的留言。甚至回了一两条评论，读者发现发现自己被回复的时候，简直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于灼清整个过程都带着淡淡的笑，不出意外的，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id，留了一句很简单的话。
佳肴【等你新书】
愚拙回复佳肴【好的】
然后他就下了微博，等着苏肴在微信上和自己分享这份喜悦。
但是出人意料地，他这一天都没有等到苏肴的消息，除了愚拙在微博上回复她的事情没说，就连自己今天吃了什么饭，工作怎能样都没有说。明明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想到这，于灼清顿了一下，那就说明昨天的电话出了问题，他脑海里再次响起苏肴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在细想了一下，隐隐有了一些感觉。
鱼【还没下班吗？】
这个消息孤零零的在两个人的对话框停了一整天都没有得到回复。于灼清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但是还没等他想好要再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一下的时候，苏肴回答了他。
是在第三天。
佳肴【昨天太累了，回来就洗澡睡觉了，没有看手机】
苏肴盯着自己发出去的这个消息，确定氛围情绪都没什么问题。
她今天坐在那看林孜给一个姑娘往胯骨那儿地方纹一个红色玫瑰。苏肴看的有点出神，准确来说，她看着看着走神了，今天客人不是很多，所以她一到空闲的时间就坐在林孜旁边看着她给别人纹身，看着她做些自己之前没有接触过的事情。
“有心事？”林孜把最后一个客人的纹身给弄好之后边擦着手边问道。
“啊？”苏肴还在神游，“什么？”
“有事？”
苏肴咽了一口口水，犹豫要不要说，心里确实有点堵，所以她还是简单的和林孜说了一下。
“我认识一个网友，很长时间了，我们聊的很开心，我现在都要形成依赖了，但是昨天好像忽然意识到，他可能结婚了，还有孩子。”
林孜看了苏肴一眼，很久之后，才开口“你喜欢他？”
“不喜欢。”苏肴很利索的回答“就是很亲近的朋友，但是觉得如果他有家室，这种亲近也不是很合适。”苏肴说出自己的顾虑。
“不喜欢就好办多了，只要掌握好距离就行了，不要刻意疏远，但是也别过于的亲近。”
苏肴像是忽然被点醒了，做朋友而已，好像确实不需要想这么多，只要把握好度就好了，所以晚上下班回去，她犹豫了一下，斟酌良久才给于灼清回了消息。
鱼【哦，行】
于灼清这么回复着，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苏肴的态度没有之前热络了，但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鱼【今天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于灼清主动的问道。
有的，但是好像不太适合和你说。苏肴在心里回答着。
佳肴【就，一般般吧。】
苏肴今天确实因为愚拙发微博并且回复了她而十分的开心，但是这个开心持续的时间很短暂。短暂到于灼清不提起来，她都快忘记这件开心的事情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久到后来，他们两个人都习惯了这样的常态，话题不咸不淡，苏肴刻意不深入的聊些别的。
于灼清每次都很无奈，但是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就是大四了，开学之后，苏肴依旧继续纹身师助手这个职业，之前那个学徒已经回来了，但是因为老板还蛮喜欢苏肴的，苏肴嘴很甜，而且很勤快，所以也没有打发她走的意思，并且告诉她开学之后全职可以变成兼职。
苏肴心里面别提有多开心了，还热情的想要请室友去纹身来着。
“我听说过请吃饭的”
“也听说过请喝奶茶的”
“请人纹身的，我们确实头一次听说”
三个室友面面相觑觉得苏肴这个提意简直奇葩。
“怎么。你们不感兴趣吗？我们店里面的纹身师都很优秀的，手法很好。”苏肴继续热情宣传。
“打扰了，那是我舅舅开的店，我要想纹身，早去了。”李洋舒拍了拍苏肴的肩膀。
李洋舒不说，苏肴甚至都快要忘记了。
所以最终，她们没有去纹身，而是苏肴请吃了一顿饭，这顿饭是苏肴强烈要求要请的，盛情难却。
她那天真的蛮开心的，不仅仅是因为和大家一起吃了一顿饭，还因为自己似乎找到了一点方向，但是喝醉酒发出去的消息就不那么让她开心了。
佳肴【我今天喝酒了】
【这会儿有点晕】
鱼【你一个人？】
【你这会儿在哪？】
于灼清的眉头微微皱着，有些担心。
苏肴倒是没什么醉态，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心里面有些什么在隐隐作祟。所以她忽然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于灼清很显然有些没有预料到，这样突如其来的电话，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现过了。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温柔的询问“怎么啦？”
那边停顿了很长时间，苏肴似乎是在寻着于灼清的这个问题认真的想自己到底怎么啦。然后她牛头不对马嘴的就说话了“于灼清。你结婚了吗？”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听到了一阵短促的笑声，于灼清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苏肴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让他们关系变得有些距离的问题。
“没有，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于灼清明明白白的解释到。
“哦，我随便问问的，那天我打电话听到小孩在叫爸爸。”
“不是叫我，是我一个朋友，我那天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在他家。”
他们两个都没有具体提到底是哪天，但是心里都明明白白的知道彼此说的那天到底是是哪一天。
苏肴站在宿舍阳台上，现在是秋季了，晚上的风略微有些冷，吹得苏肴清醒了不少，所以她下意识解释“哦哦，我就随便问问的，作为朋友的关心。”她说完嘿嘿笑了两声。
于灼清手里面捏着玻璃杯无意识的转着，听到这句话，挑了挑眉。
“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一起问了吧。”于灼清喝了一口茶心平气和的说“作为朋友，我会好好回答的。”不知道为什么，苏肴觉得朋友两个字于灼清咬的比较重。她明显感觉脸上升腾起一股热浪。
最后这个电话是怎么结束的她没什么印象了，她那时候只是觉得自己深深的醉了。
之后一段时间，两个人又处于另一种尴尬的聊天气氛里，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苏肴自己在自己尴尬，她在确定于灼清确实是单身之后，不自觉地又模糊掉了那些自己用力维系出来的界限，然后又总是会想起那天的场景，兀自陷入尴尬里，所以做事总让于灼清猝不及防。但是每次于灼清都是无奈一笑，配合演出。
苏肴再一次和于灼清打电话，是一个月以后。
那天晚上，她是有点累了，本来今天因为客人有点多，她就很累，结果刚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就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
“喂？”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犹豫到底要怎么称呼电话那头的人，最终还没开口，那边先说话了。
“肴肴，是我。”沈秋温柔里带着点着急的说“妈妈。”
“我知道的。”苏肴深吸了一口气说。
然后两边都安静了，苏肴是在想妈妈为什么忽然打电话，那么久了，怎么忽然联系了。而沈秋则是在斟酌要说的那些话。
“肴肴，我听你李叔叔说，前几天在一家纹身店看见你在里面打工。”
苏肴愣了一下，抿了抿嘴承认了“是，我在做兼职。”
“肴肴，把工作辞了吧。”
“为什么？”
“纹身店人太杂了，不适合你，你”
苏肴咬住嘴唇“我很喜欢这份工作。”
“这工作太杂了，肴肴，辞了。”苏肴很明显的听出了沈秋语气里的语重心长和失望“你从小到大都很乖的，妈妈知道。”
苏肴静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开口“我现在还能叫你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