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于灼清在看到手机里提醒对方向你发来一条语音的时候，眉毛不自觉地往上挑了挑，才刚聊了没多久就语音，这姑娘没有一点防人之心的么？
这是他收到这条语音的时候，最为直接的感受。
不过后来想想，也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想的多，现在好像确实都流行网聊，那么发语音也有可能是基本操作吧。
所以他也没有在内心做过多的挣扎，欣然地点开语音，就听见一个声音清亮的小姑娘的声音，带着期待的语气问道“你知道偶像的力量吗？”
他手扶了扶脖子，工作的时候每天盯着电脑，脖子总是很容易觉得累，他抬眼看了一眼依旧毫无进展的空白文档，然后叹了一口气关掉了电脑。
偶像的力量，他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琢磨佳肴发这句话过来的目的。还没等到自己想好怎么回复，佳肴像是按耐不住，再次发来文字过来。
佳肴【我刚有点激动，直接就发了语音】
【你方便听吗？不方便可以转文字】
【乖巧】
于灼清歪了歪脖子，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
鱼【没事，很方便。】
苏肴看着鱼发来的这个消息，刚才半天都没收到回复的那种尴尬和纠结一瞬间就消失了。
但是忽然又生出另一种情绪来，她好像忽然意识到，和这个叫鱼的网友，是一个连聊天都没到两天的人，说这么深入不知道合不合适。
她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下。
佳肴【总之就是，愚拙大大的文章，真的可以给人力量】
苏肴还准备继续说些别的，然后周子如同学开始提醒宿舍的各位小仙女们早睡早起了，苏肴想了一下，明天早上和宋明安还有约，所以就果断地放弃了继续和鱼聊下去的想法。
佳肴【鱼，我要睡觉了，我们宿舍长催呢。】
【有机会再聊哦】
于灼清看着佳肴对自己的称呼，舔了舔嘴角，笑意漫到眼底。
鱼【嗯，有机会再聊】
于灼清关掉手机才意识到不知不觉就和这个网友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他放下手机，有点疲惫的朝着浴室走去。
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很不合时宜响了。
于灼清深吸了一口气，这个点，不是唐楠坤，就是蒋予闻。不过唐楠坤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这大晚上是蒋予闻泛滥感情的大好时机。
果然，屏幕上显示着唐楠坤三个大字。
“喂？大编辑。这么晚，还要和我聊工作？”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是啊，你体谅体谅我吧，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大晚上为了工作的事情打电话给你。”
“改天请你吃饭，为了你对我的日夜操劳。”
“这话可不能乱讲，什么我对你的日夜操劳，我那时对你的作品日夜操劳。”
“行，是我表达的不好。”于灼清无奈的配合着，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壁灯，光线很暗，于灼清略微有些走神。
“哎，别整这些虚的，我就是想问你，新书准备什么时候开？”
于灼清听见这句话，噗笑了一下，这个句子真是和他想象中如出一辙。
“咱能别那么敬业吗？我这总共也没有休息几天。”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这还有个孩子嗷嗷待哺。”
“行了，你这干摧也不是办法，创作需要灵感，这点道理你能不懂？”于灼清脸上的疲态忽然重了一点，伸手揉了揉眉心。
“我只不是希望你有一个消极的态度，怕这事让你觉得写小说没什么前途。”
“我有数，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嗯，那行，你看着办吧，我就是来例行公事。”
“嗯，早点睡吧，毕竟你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电话挂断之后，屋子里陷入一阵死寂，于灼清盯着壁灯旁边的一副油画，耳边回荡起唐楠坤的那句话。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重复了一遍，然后兀自捏着鼻梁笑了。原来这是个令人羡慕的状态吗。
他深呼一口气，拿着已经锁屏的手机走到阳台上，十二点的街道，行人稀少，车辆也不多，每一声喇叭都像是想要划破寂静的黑夜。
他摸索了一下手里的手机，点开，按灭，点开，按灭。像是在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看了眼远处盏盏灯火，解锁了手机，点开某个银行账户，从六年前到现在，这里面的钱越来越多，却从来没被花出去过。
“不用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还在耳边，他当时就那么毅然决然的走了，脚步都没有顿一下。
哎，还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一晚，苏肴意外的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在愚拙的新书签售会上，前面排了很多的粉丝，她
举着一个小灯牌不停的往前张望，但是前面的人很多，她根本看不见愚拙的身影。
她耐心的等啊等，就在她和愚拙之间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前面那个人拿出一把刀，嘴里念叨着“狗屁作者，抄袭可耻，去死吧”就要朝着愚拙捅过去，苏肴感觉自己心都堵到嗓子眼里了，力气忽然大的惊人，跑到前面就替愚拙挡了一刀。
然后整个人就撞在了床上的护栏上。
“好疼。”她整个腿都撞在了护栏上，撞得整个人都是蒙的。
“你没事吧姐姐，你这撞一下直接给我吓醒了。”李洋舒在对面带着困意问道。
“没事，在梦里解救我男朋友来着。”
“我去，那你还真是够卖力的。”李洋舒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苏肴没在继续，坐起来看了一眼撞得通红的膝盖，在梦里救偶像的代价也挺大的吗。
早上嘟囔完迅速洗漱整理准备出门。
她今天和宋明安约了出去玩。
宋明安是她发小，填志愿的时候填了一座城市。其实宋明安对于考大学考到哪没有太多的执念，但是当时苏肴一整天都在她耳边洗脑，说一定要考到一个城市去，所以最后她们就都来了上清，苏肴上了上清大学，宋明安则去了明复大学。两所学校其实不相上下，只是专业的侧重上略显不同。
苏肴今天还是很激动的，算一算和宋明安也有两个月没见了，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忙。
“啊，宋明安，大海里的鲨鱼都没我想你。”
“行。你比大海里的鲨鱼强点。”宋明安语气很平淡的接着苏肴的闲侃。
“我跟你说，我最近可难过了。”苏肴和宋明安找了一个奶茶店，然后话匣子没有任何开关的就打开了。
“你说。”
“就，我前天遇到我妈了。”
宋明安听到这话，手里的奶茶放下，抬眼观察着对面苏肴的表情。
“反正，我俩都挺意外的，她还牵着她的小女儿。”苏肴语气倒是没有很难过。
“说什么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随便寒暄了一样，跟大海里刚见面的鲨鱼一样。”
“小蝌蚪找到妈妈都没有我俩见面陌生。”苏肴语气带上点无奈。
“那小蝌蚪比你强点”宋明安略显生疏的安慰道。
苏肴在对面忽然就笑了，每次宋明安一本正经的憋出一句听起来毫不走心的安慰时，总是会把苏肴逗笑。
喝完奶茶两个人就去了附近的国金逛街，其实都是宋明安陪着苏肴，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苏肴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逛的有点累的时候，找了一个休息区坐着，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宋明安顺着苏肴的目光很快找到了目标人物，苏肴的父亲苏健钟，这还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他身边站着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两个人还一起牵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
这个男孩宋明安认识，是苏肴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呈。
“上去打招呼吗？”
苏肴一瞬间就偃旗息鼓，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很明显可以感觉到情绪的变化。
她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于灼清没想到自己会一觉睡到下午，虽然自己昨天晚上确实很晚才睡，而且没睡得很踏实，但是他基本上不会有下午才醒的经历。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睡觉睡得浑身疲惫。
吃了一顿不知道应该是午饭还是下午茶的饭之后，他再次点开了那个银行账号，在确定这里面的钱六年之内确实没被用过之后，犹豫了一下，他拨了个号码出去。
“喂？”
“喂？妈？”于灼清试探地喊。
“小灼？”似乎是很意外，许周慧语气很轻。
“是我。”
“灼清？”电话那边又传来了于任国的声音，很显然电话现在已经换到了父亲的手里。
“爸。”于灼清开口叫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于任国的语气就严厉很多。
于灼清沉默了，每当面对父亲这种不屑的疏远的态度时，于灼清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继续说些什么。
“爸，我把钱打到银行卡里了，最近,,,”
“行了，该说的之前都跟你说过了”
“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们。”
于任国说完就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就好像和他聊天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了。”苏肴尽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情绪起伏，照理说这样的生活她都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可是每次看到自己被疏忽在外，还是有点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