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悲剧
“泰坦先生，可以，稍微走慢一点吗？你走得好快啊。”
自从进了这条地下通道，少年便开始一言不发。
沙朵好几次想要停下来观察一下这条通道上的刻纹，但少年根本没有停下，只是一直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泰坦先生，我不行了，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沙朵被少年拉着走了好远，她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泰坦先生走得好快，他每一步都可以迈出好远。
咦？泰坦先生有这么高吗？
忽然，沙朵身前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太好了，让我休息一下，一下就好。”
还没等沙朵的气喘匀，身前少年的头忽然整个转了过来。
当沙朵看清少年的脸，她不由尖叫起来！
少年的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的笑容狰狞而又扭曲！
空洞的眼眶中没有眼球，只有黑红的鲜血在不断地流下，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沙朵拼命地想要挣脱“泰坦”的手，可那只长得不像人类的手死死地抓着沙朵的胳膊，让她无法挣脱。
沙朵被假的泰坦袭击，少年这边同样不好受。
他手中的那只冰冷的手越来越像一只毒蛇，一点点地缠上了少年的胳膊。
他的耳边，响起了急速的呼吸声，身后的女人不知何时扒上了他的肩头，喘息如同蛇信一般不停舔舐着少年的耳垂，那冰冷的感觉让少年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沙朵，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佯装不知，开口问道。
“我好冷，抱我。”
女人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少年的耳边响起，简单的话语却最能拨撩起男人的心弦。
不过，少年却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少年突然转身，直面身后那个诡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四肢格外纤长的女人，一头黑色长发完全遮住了她的脸，那细长到不正常的四肢如同没有骨头一样，在空中缓缓飘荡着。
“怪物，看这里！”
少年大喝一声，他胸口的位置顿时光芒大盛，一道无形的冲击瞬间将眼前的怪物撕扯的四分五裂。
不仅是那怪物，就连周遭的一切都被这无形的冲击撞的粉碎。
当少年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还站在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一旁的沙朵双眼紧闭，仿佛在做着什么可怕的噩梦。
而在二人的身后，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就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正从她的五官不断流出。
“沙朵，醒醒。”
少年伸手抚在沙朵的额头上，一道清凉的能量轻轻将沙朵从噩梦中唤醒。
沙朵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眼前的少年，不由尖叫一声，向后跌去。
“小心。”
少年一把搂住沙朵的腰，她这才没有倒下。
“泰坦先生？我们这是”
“没事了，刚刚都是那个家伙搞的鬼。”
少年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女孩。
“这家伙和其他的怪物不一样，它的精神力量更强，刚刚我们都被它拉进了噩梦里面去了。而且这家伙”
少年伸手，拽了拽小女孩身上的连衣裙，根本扯不下来，完全就是从它身上长出来的，就像是一层外皮一样。
“这个家伙只是长得像个人类，其实是被图书馆里的那个怪物制造出来的。我刚刚检查了一下，她的体内没有任何脏器，全靠那个怪物的力量行动。”
“原来是这样。”
尽管知道是怪物在搞鬼，但她还是被刚刚的噩梦吓得脸色有些苍白。
“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看到沙朵煞白的小脸，少年关切地问道。
沙朵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快点找到史志，然后离开吧。我总感觉那个家伙还躲在哪个地方看着我们。”
“放心，它被我打伤了，一时半会不会来找咱们的麻烦了。”
虽然少年这么说了，但是沙朵还是执意不要待在这里。
二人继续向着地下室里走去。
这一次，周围的环境就正常多了，通道墙壁上的石板风化脱落，在地上留下了一地碎石。
走廊不长，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厚厚的铁门。
经历了时间的侵蚀，原本坚实的铁门如今已经变得摇摇欲坠了。
少年只是轻轻伸手敲了敲，那扇铁门便碎成了一地锈渣。
一股浑浊的气体从铁门内涌了出来，少年皱着眉头扇了扇。
所幸这股浊气中并无毒素，只是这间房间被尘封了太久了。
房间内，一切的陈设依然如几百年前的那一晚。
“泰坦先生，那里。”
少年顺着沙朵手指方向看去，一具已经彻底化为白骨的尸体倒在墙边，在他的手边还散落着一支几乎锈得看不出样子的钢笔和一本一碰就碎的日记。
“他是自杀的。”少年蹲下身子，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这具尸体，“他的身上有着轻微变异的痕迹，应该是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上的变化，在彻底变成怪物之前，他选择了自杀。”
在少年检查尸体的时候，沙朵则是带好了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本日记。
对于修复和解读这种老旧的文本，沙朵是专业的。
沙朵用一把非常锋利的小刀，将日记一页一页裁了下来，防止在操作时出现在不规则的损坏。
随后她又在这些日记上，一点点涂上了特殊的药水。
等到药水风干之后，沙朵这才开始解读起了日记上的文字。
日记上的文字，沙朵是越看越心惊。
“日记上写了什么？”
少年好奇地凑过头来，不过日记上的文字，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抱歉，泰坦先生，这日记上记录的东西太过惊人了，我想先查阅一下史志再和您讲，可以吗？”
沙朵并非故意卖关子，而是日记上的内容，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她要和史志对照之后，才能确认上面文字的真实性。
“没问题，史志我已经找到了，不过它们好像和我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
少年伸手一指，在更里面的一间房间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黑色石碑，这种黑色的岩石，即使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侵蚀，上面雕刻的文字依然如刚刚才刻上去的一样。
“想不到这里的人竟然会将史志刻在石碑上，不过这些石碑的确比纸质书籍要可靠多了。”
沙朵开始迫不及待地解读并记录石碑上的内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年没有出声打扰沙朵，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沙朵终于解读完最后一块石碑。
她站起身，疲惫的双眼中透出复杂的神情。
“泰坦先生，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弄错了。把人类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根本就不是云鲸，而是人类自己！”
在少年诧异的目光中，沙朵开始为他讲述起了，在这个城市中发生的事。
早在一千多年前，科莫城的史志中就有了关于云鲸的记载。
人们对它的描述是：
“友善，温柔，总是像看小动物一样观察着我们。”
可是突然有一天，云鲸性情大变，它吞噬了科莫城，和它周边的数个村子，以及山脉。
“那一天，我们不知道云鲸为什么突然发疯。天旋地转之后，我们就已经出现在了云鲸的肚子里。”
当时的人们不知道云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某些行为激怒了云鲸，于是人们开始不断向云鲸道歉，并且祈求云鲸放他们出去。
可是云鲸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迫于无奈，人们只能被迫适应在云鲸肚子中的生活。
“这里没有四季，没有白昼与黑夜。当云鲸醒来时，这里便是白天，当云鲸睡去，这里便是黑夜。好在这里的温度适宜，甚至还会有定期的降水。”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习惯了之后，这里的生活甚至比在外面还要舒服。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享受吧。
人们在云鲸的肚子里过了相当长一段舒适的时光。
直到几年之后，一种莫名的疾病开始在人群中传播，人类开始大批大批的死亡。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疾病，人们会感到燥热，身体也会肿胀。这种症状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然后患者便会陷入昏迷，最后在昏迷中死去。最奇怪的是，魔法修为越强的人，发病时的症状就会越强烈。”
生活在云鲸体内的人们开始感到不安，死亡的阴云压抑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短短几个月时间，人类的数量就锐减了三分之二。
而那些活下来的人们开始将这种疾病归罪在云鲸头上，他们认为这是云鲸在毁灭它腹中的人类。
人们尝试着强行从云鲸的体内突破出去，可是，他们甚至连云鲸留在周围山上的结界都突破不了。
就在人们陷入绝望的时候，在云鲸的体内忽然下起了一场乳白色的怪雨。
“那是一场突入起来的降雨，这在云鲸体内可并不常见。更奇怪的是，这乳白色的雨水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不仅让人们神清气爽，就连那些因为怪病几乎丧命的而病人们也恢复了生机。”
一开始的时候，人们还以为，这是神明的恩赐，这是神明在可怜这些被云鲸吞入腹中的可怜人。
直到很久以后，一个魔法师发现，这种力量在云鲸的体内异常丰富。
而且这种力量不仅可以治愈人类身上的疾病，更重要的是。
它可以延长人类的寿命。
这项发现顿时让科莫城内的所有人陷入了疯狂，毕竟谁可以拒绝长生不老的诱惑呢？
一时间，如何从云鲸的体内提取这种力量就成了所有魔法师共同研究的问题。
终于有一天，一位年轻的天才魔法师发明了一个可以提取那种能量的法阵。
“这是科莫城的一小步，也是人类的一大步。”
成功提取出能量的那位魔法使，一下子就成为了科莫城的新星。
科莫城的两大家族都向这个青年伸出了橄榄枝。
他们都想独享这永生的力量。
不过，这个年轻的魔法师显然有着更大的野心。
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说服了两大家族，利用他们的家族力量，在科莫城中建造了大量的魔法塔，通过这种魔法塔，可以大量的获取这种力量。
更重要的是，这种魔法塔会把这些力量散播到科莫城的每一个角落。
“从魔法塔建成的那一天起，科莫城便向着永垂不朽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到了这里，史志上的记载便结束了。
少年已经隐约意识到了，石碑上记载的那股力量，应该就是引起人类变异的原因。
“接下来，就是日记上记载的部分内容。”
新历四百五十一年。
“科捷法师计划在五十年内，让所有的科莫城人获得永生。这实在是太疯狂了，也太让人兴奋了！科捷法师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师，没有之一！”
新历四百五十五年。
“竟然有人在反对科捷法师？真是让人不理解，难道永生不是所有人类共同的愿景吗？”
新历四百六十五年。
“那股力量真的是云鲸的生命力吗？可就算那样又如何？云鲸将我们害成这个样子，把我们圈养在他的肚子里，让我们失去自由，这都是它应该付出的代价！”
新历四百八十年。
“今天又听到了云鲸的哀嚎，我们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不过科捷法师说，从明天起，大家就再也听不到云鲸的哀嚎了。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对吧？”
新历四百九十年。
“科捷大法师已经疯了！彻底疯了！他是在杀死云鲸！我们不能这么做，我们必须阻止他！可是两大家族一直在帮助他实现这个疯狂的计划，难道说真的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吗？”
新历五百零一年
“完了！全都完了！所有人都要死了！这就是女神大人给予我们的惩罚！所有人都罪有应得！”
听完沙朵的讲述，少年也沉默了。
许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一切，都是人类贪欲引发的又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