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十万埋伏
他山骨笛放置在天乐府正殿的祖师像后，钟磬独自通过祖师像的隧道，走进守护阵法中，将骨笛取了出来。
“囚牛锯骨，磨成此笛。可众神众仙陨灭后，骨笛也随之失去了它的声音。”钟磬说道。
楚雨寒拿过骨笛，萧逢雪冲她点了点头。
之前姥爷有受博物馆邀请，去录制过骨笛的声音。
楚雨寒虽然没吹过骨笛，但照着记忆中姥爷指法，将骨笛放到唇边，摸索了会便找到了窍门。
清脆动听的声音徐徐流淌出来，钟磬又惊又喜。
“若你是我天乐府的弟子便好了。”钟磬喟叹。
“那么，做人做事讲诚信，本君将骨笛借给你们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按照约定，楚雨寒需要帮他们阻止鸟族来袭。
凤凰是百鸟之王，神心放在九重山的时候鸟族根本不敢来犯。而今妖帝大有复活的迹象，鸟族不怕死似的往天乐府进攻，鸟族首领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九重山内的神心是幻象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楚雨寒说。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天乐府的管事推开门大叫不好：“府君！钟师兄又滥用私刑处罚弟子，您快去看看！”
“这一天到晚不省心的。”钟磬骂了一句，丢下一句失陪便离开了。
管事口中的钟师兄是钟磬的侄子，自打去年带队围剿妖兽回来便变了个样，尝尝是非不分，借着她的名号对弟子滥用私刑。
这回事情闹得严重，把本就在战斗中受伤的弟子打得奄奄一息。
钟磬挡在弟子面前，徒手接下戒鞭。
“钟羽，你答应过本君什么？”
钟羽指着那弟子道：“他犯错了，就该打！他偷了我的鹫栀弦，我抽他一千遍都不够！”
鹫栀弦是上好的古琴弦，根根无价。
“属实？”
那弟子用力摇头：“没有！那鹫栀弦一直是福掌事守着，我不曾碰过。何况我一直在卫华院养伤，怎么可能偷了钟师兄的鹫栀弦！”
“本君要看证据，不然你们就立死誓，证明你们说的都是真的。”钟磬冷淡地说道。
“佑灵亲眼看见他把鹫栀弦放在储物灵器里！”钟羽愤愤。
“那根本不是鹫栀弦！那就是盒普通的琴弦！”
钟磬一个头两个大，“都别吵了！这件事情本君会调查，钟羽，惩罚也惩罚了，把戒鞭放回原位，然后回你屋里。”
“姑姑，你不信我说的？”
“你是亲眼看见了吗？如果没有，就给我回去。”钟磬脸色沉重。
“可我亲耳听见了！”
“回去！别给本君在这丢人！”
钟羽身上出现妖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铺了他满身。
屡屡妖气出现，钟磬一惊，取出琵琶严阵以待。
“姑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的，好多人都看见了，就是他偷了我的东西——”
“看来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钟羽怒道。
钟羽身子膨大，鼓成和肉球，长出细小的绒毛和巨大的羽翼。
“你不是钟羽。”钟磬蹙眉。
府内，萧逢雪等人听到动静，立刻赶来了。
“他是混沌。”萧逢雪足尖点地，稳稳落下。
四大凶兽之一的混沌，对应四罪中的驩兜氏族。
钟羽是钟磬的兄长领养的孩子，谁知竟会是驩兜氏族的后裔。
那次围剿，鸟族在他身上种下了“恶果”，等恶果成熟，便不需他的意愿，直接以他的肉身为介，就能召唤出凶兽混沌。
只是这样唤出来的凶兽有一个弊端，便是不受控制，毫无理智。
兽潮感受到凶兽的回归，又开始发起进攻了，萧逢雪手持问天拦住了混沌，“此物交给我。”
“有劳。”钟磬把琵琶背在身后，去开启护山大阵。
萧逢雪将混沌圈在了自己的灵境内。
今非昔比，没有浊气在身，萧逢雪修为大涨，已是化神期巅峰的境界，天罡剑心中的剑意也能尽数施展出来。
此乃上古凶兽，修为自是不俗，厚重的肉球扑来，震得天崩地裂。
萧逢雪剑意外露，杀气高涨。混沌的大嘴翕动，美妙的歌声随之响起。
混沌能够发出动人的乐声迷惑猎物，楚雨寒看见萧逢雪被歌声晃了神，想起手中的骨笛，果断吹奏了一曲静心咒。
萧逢雪适时回过神来，腰身一扭，转身舞剑刺向混沌。
楚雨寒关注着萧逢雪和混沌的一举一动，曲目随着注意力起起伏伏，早已不是最初的静心咒。
“不——不是这样的声音！”混沌六腿踏地，地面崩裂，不停地剧烈晃动。
萧逢雪揪准时机，剑意凌空，横剑一斩，在混沌身上留下一道巨大的伤口。
混沌被激怒，裂开的地面升起红色的妖气，将所有生机吞噬殆尽。
萧逢雪踏着轻功躲开，未来得及收回的灵境被妖气吞噬了一角。
“看来它不太喜欢你的乐曲。”萧逢雪琢磨着。
“我想它是不太喜欢混乱的曲子。”楚雨寒又试了一段，混沌因此暴动的更厉害了。
它循着曲声攻击吹奏人，萧逢雪拎着楚雨寒的后领带她躲开。
灵境退散，混沌不受控制，天乐府的弟子结阵保护正殿，钟磬赶进去打开了护山大阵。
混沌的力量很强，它轻易破开了弟子们聚起的大阵。萧逢雪放下楚雨寒，从储物灵器中取出缚仙绳。
“这里太多人了，我们换个地方。”
萧逢雪跳到混沌的背上，甩出缚仙绳套住混沌的头。
楚雨寒吹着骨笛把混沌引到天乐府的后山，萧逢雪拽紧绳子，混沌仰头咆哮，四个巨大的羽翼扇动，带着萧逢雪向更高处。
“师尊！”楚雨寒惊呼。
混沌撞向护山大阵，萧逢雪向后扯着绳子，混沌横冲直撞，把萧逢雪摔了下去。
云泽展翅，萧逢雪抓住了它的脚腕。
混沌的力量很强大，无论萧逢雪怎么攻击它都没有任何用处，这一点非常棘手。
鸟族的大军密密麻麻，像是一团团黑云聚在护山大阵外。
混沌发出阵阵乐声，鸟族用鸣啼回应着它，音波卷成硕大的气流再一次击向护山大阵。
里外同时进攻，护山大阵很难承受整个鸟族和上古凶兽的力量，阵破只是时间的问题。
萧逢雪提剑阻断混沌的攻击，混沌张开嘴，摇摆着脑袋，妖力汇聚成深不见底的黑洞，充斥这圈圈吸力。
混沌的乐声一改，前腿敲击自己的肚皮，轰隆隆的鼓声散发着愤怒的乐章。
混沌不仅能用音乐吸引猎物，还能控制人的情绪。
鸟族受到鼓舞，攻势更猛。
楚雨寒见形势不对，“看来我们也需要点鼓励才会更带劲。”
萧逢雪擦了擦脸上沾到的血，挑了下眉：“我想也是。”
一声长啸若骏马嘶鸣，战意雄起，天乐府弟子闻笛声取乐器。
萧逢雪一马当先，踩着混沌的脊背拖着问天划出一道剑痕，混沌扬腿击打肚皮，迸发出强势的灵威。
萧逢雪抓着混沌的翅膀，随着曲声回身砍出道道剑风。
混沌腾地喷薄出妖气，周身的黑洞爆发出巨大的吸力。
混沌的力量是无序与吞噬，化为己用。
钟磬和陈山栀赶来，楚雨寒由《战马奔腾》转到《赛马》，钟磬的琵琶声流畅地融入。
笛声和琵琶声隐隐有一较高低之意，引得威力更上一层楼。
棋逢对手，双马追逐，万马在后。
琵琶铮铮，若铁蹄过城，笛声悠悠，若赤兔乘风。
钟磬被勾起了斗志，逐渐加速的马儿气势汹汹。
楚雨寒亦不服输，灵威节节攀升，钟磬的手快如雷电，难辨虚实。
那旁的萧逢雪在陈山栀的帮助下把混沌踹进了它自己制造的黑洞中。
混沌吐出一个黑洞，从另一边钻了出来，萧逢雪挡下它肉坠坠的前腿，心海中的天罡剑心旋转，掀起剑风震开混沌。
钟磬和楚雨寒带着天乐府众多弟子一起奏乐，声音早早盖过了混沌。
妖气卷成圆球，混沌的面前凝聚起更大的黑洞。
那旁的斗乐可谓酣畅淋漓，钟磬毫不吝啬地赞扬道：“除了怀清绝，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接下我的曲声了。”
“高山流水，知音难遇，钟府君，你的琵琶声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长辈。”
“长辈？听起来你和她关系不错。”
“她是我很重要的亲人。”楚雨寒道，“她年轻的时候，也用琵琶和人斗过赛马。”
“楚楚，钟府君，乐声别停。”萧逢雪出言提醒。
沉浸在方才斗乐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混沌像是一头发狂的蛮牛，不过比蛮牛更棘手的是，这只凶兽仿若杀不死那般。
“现在的情形倒是很适合这一曲。”钟磬唇角扬起，声音一出，楚雨寒心中有底，适时跟上。
一首《十万埋伏》铿锵有力，杀气腾腾，刀枪剑戟竞铮鸣。
笛声若一把暗器蓄势待发，藏匿其后。
护山大阵有了崩塌的趋向，顶上绽开一道裂隙，钟磬慌神。
暗器百发，招招奔着致命而去。
护山大阵出现裂缝，便无法隔绝混沌的妖气了。
鸟族振奋无比，孔雀的羽毛飘落进来，鸟族的孔雀长老与羽毛交换了位置。
孔雀祭出本源灵器，引爆本源。
萧逢雪上前阻止，虽一剑取下了孔雀长老的性命，却没能阻止爆炸的发生。
受损的灵境只差一点点便能锁住孔雀长老的本源灵器，但还是晚了。
一个修为逼近化神期的大能引爆本源，若爆发出的威力不容小觑。
“师尊！”
静观灵境转向防御，萧逢雪距离太近，绕是反应及时也仍是受到了余波的气劲。
她唇角带血，显然受了点内伤。
楚雨寒接下萧逢雪，将神农木的灵气渡给她。
护山大阵经此一下，变得更发脆弱。
楚雨寒握着骨笛，陷入了沉思。
“混沌既然以乐声为武，那我便得用更锋利的武器才能击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