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别无二致
萧逢雪舔舐去她手腕上的血，于是开始吻向她的唇边。
楚雨寒挣扎了一下，被浊气破坏得沙哑的声音警告道：“别动！”
楚雨寒不敢动了。
萧逢雪撬开了她的唇齿，毫无章法地吻着她双唇。
楚雨寒紧张地攒紧了萧逢雪残破的法袍一角，含着莹莹泪光的双眼缓缓阖上。
脑海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画面。
有她欺压在萧逢雪身上吻她，低沉含糊地说着：“弟子僭越。”
也有天山一场大雪，萧逢雪独自喝得酩酊大醉，望月舞剑。
甚至还有她趴在自行车上嚎啕大哭，萧逢雪在身后替她扶稳了车身。
更有萧逢雪三掌告诫她莫生他念。
呼吸缠绵交错，腥甜在口中绽放，纯净的凤凰血暂时抚平了暴怒无常的浊气。
这急骤粗暴的吻渐渐变得愈发温柔，楚雨寒紧绷的脊背放松了一些。
萧逢雪大概意识回笼了，向后退了点，楚雨寒抬手摁着她的后脑，将神农木的灵气渡给了她。
体内的伤势开始有所愈合，萧逢雪却忍痛推开了她。
楚雨寒从抗拒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从暂时想起来的种种画面来看，或许她与这个书中人物的纠葛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我以前一般喊你师尊，对么？”
道德感带来的羞耻瞬间涌上心头，萧逢雪手背压着唇，龙翼收起，与楚雨寒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身后的法袍被龙翼撑破，脊背贴着冰冷的墙面，让萧逢雪的意识更为清醒。
越是清醒，也便越是羞于面对。
“我其实不太记得。”楚雨寒扭扭捏捏地开口道，“但是方才这么一下，记起来了个别一些，有关于你的。”
“嗯。”萧逢雪长睫轻颤，仍不敢看她。
“你说得对，那个人或许本身就是我，只是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在原本世界的那些事情。”楚雨寒说，“我有必要讲明，在那个世界，我已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再算上来这里的年头，我不小了。”
“且，我在我那个世界，算得上是个古板迂腐的人，你我如今这样，我本是会讨你向我负责的。”
“纵然我想起了部分有关于你的事情，但并不代表我如今完完全全同那个我一样，她可能是爱你，而现在的我顶多算的上是有点喜欢你。”
“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还想起来你说的那些话，我不太认同，我不太喜欢，我不太开心。”
萧逢雪怔怔，抬头注视着她，清亮的双眼带有些无措和迷茫。
方才一吻，楚雨寒眼中本就积蓄了泪水，如今更甚。
萧逢雪抿了抿唇，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
“我现在很乱，说话语气可能有点冲，你别放心上。”楚雨寒深呼吸了一口气，杂乱的记忆像一个硕大的毛线团卷在一起。
萧逢雪欲言又止，一番话在心中过了好几次才敢开口。
“我眼下的心情，同你别无二致。”
萧逢雪有些踌躇地说道：“我往前确实将你当做一个胡闹的孩子来看，但花间一行，我有察觉到，你早在我不曾发觉到的时候成长了。我很欣慰……也很高兴。”
“我想，我也是与你一样，有一些的。”
萧逢雪格外认真地注视着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用悄悄扯了扯衣角。
楚雨寒咬了咬下唇，适才被萧逢雪咬破的唇角还未被神农木修复，是她自己选择留下了这一个小小的伤口。
手腕上的银铃叮叮当当地作响，萧逢雪抬起头，又一个吻落在了唇上。
楚雨寒永远是清醒地吻她，而萧逢雪是第一次清醒地回应。
萧逢雪比她高出一些，楚雨寒略微仰着头，手抬手来搭在萧逢雪的蝶骨。
裸露的后背好像在发烫一般，萧逢雪不甘示弱地回吻了她。
楚雨寒嘴角上的伤口破开，眼泪随之滚落。
这一次，谁也没有后退。
楚雨寒把萧逢雪抱得很紧，像是面对一株救命稻草。她将来自异世的不安都交给了萧逢雪，她什么也不想去想了。
一点也好，很多也罢，都无所谓了。
现代人奉行及时行乐，她却将时间都交给了音乐。
不曾想一朝穿越，迟来的放纵竟然是因一个书中角色而起。
荒谬，却又让人无法自拔。
“那咱们先试一试，行不行？”
萧逢雪语气中带有不易察觉的欣喜，她柔声地应：“好。”
翌日正午，几人恢复过后，赤随候拱手向前一步，对荆和豫道：“君上，朱雀信——”
“不。”荆和豫弯了弯眼，“不急，再等等。”
“可秘境……”
荆和豫眼底闪过狡黠的寒芒：“萧逢雪会出手的。”
“君上为何如此笃定？”
“她可是归尽虚和谢妤培养出来的苗子，浮舟真人最欣赏的人。这样的人，便是天生恶种，也会被教化成心怀天下的仁人志士。”荆和豫大笑，“萧逢雪？不过就是一条被驯化的狗，一条为了所谓的天下付出所有的狗。”
“可当年风云然一事，萧逢雪也并未出手。”赤随候垂首，“末将以为，萧逢雪并不像是看上去那般温顺之人。”
“你在质疑本尊的决定？”荆和豫咬牙切齿道，“圣谕一事，本尊还没同你和文雅算账！”
赤随候赶忙弓腰，“君上饶恕，末将知罪。”
荆和豫打发走了赤随候。
赤随候离开，必经之路的转角处遇到了大祭司，他怀里揣着拂尘，笑吟吟地道：“很不甘对么？”
灵气震荡，大祭司竟然不知何时修为大有精进，赤随候讶异。
“君上老了……此番没了圣谕，所剩时日又有多少？”
大祭司话里有话，引得赤随候直勾勾地看着他，妄想从中读出他的阴谋。
赤随候想起方才荆和豫的相貌，已从一位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变成了与大祭司无异的八旬老人，不禁陷入了沉思。
“大祭司的意思是——”
“言多必失，赤随候懂了就不必问了。”大祭司潇洒离去。
萧逢雪师徒二人来到花间秘境的铜门前，阚青照依旧一手拿着镇国玉玺。
虽然圣谕不在手，但玉玺依然可以调动圣谕之能。
铜门被疫鬼腐蚀得不成样子，遍布缺口。
离铜门越近，折天的反应就越剧烈。
之前在秘境中折天就有感受，现如今更是愈发强烈。
楚雨寒扯了一下萧逢雪的衣角：“这斩浪刀是不是坏了。”
萧逢雪：“？”
“斩浪本就有损。”
“我知道，那万一更坏了，更不行了怎么办？”
“还有为师——我是说，还有我在。”萧逢雪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改口。
阚青照感觉自己和手中的玉玺一样在隐隐发亮。
“静观君，如今该如何是好？”
“有两个办法。”萧逢雪看向楚雨寒，“圣谕抑或是——神农碑。”
楚雨寒一去岳阳，得神农木与神农碑。
萧逢雪心中首选是用圣谕，因为楚雨寒与神农碑一体，她不清楚祭出神农碑会不会对楚雨寒造成伤害。
阚青照有些为难：“圣谕不在圣殿中，玉玺只能召到圣谕三成威能。”
如此一来，便只剩下神农碑了。
楚雨寒在心中问神农：“有用吗？”
神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农碑大小也算个神器，还是吾的本源神器，镇这疫鬼自然不成问题。”
楚雨寒坚定道：“那用神农碑！”
话音刚落，楚雨寒又问神农：“怎么用？”
“你想好了？”神农蹙眉，“这分明有乾离更好的选择。”
如意莲花灯，顺心如意，无灾无疫，是西王母的本源神器。
而陆吾的乾离则是威震乾坤，以守昆仑。
虽炼制的初心不同，但其根本都取自昆仑神山，携带有西王母的神力，故而对付这疫鬼是再好不过。
“我想好了。”楚雨寒回答。
“那便用神农碑吧。”萧逢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叮嘱，“我与轩辕为你护法，你若有不适，休要逞强，我们可以再寻旁的办法。”
“好。”楚雨寒回握她。
三人结印，灵气萦绕周身，穿过了铜门。
斩浪迸出一道幽蓝的光芒，折天的凶戾之气再现。
萧逢雪打了道灵锁束缚住她，谨防她乱事。
“浮舟……浮舟……”
萧逢雪时刻留心着折天。
折天和楚雨寒签订了灵契，若是折天有什么闪失，楚雨寒本源定当会受到影响。
楚雨寒按照神农的指示，摊开手心，驱动神农木。
神农木的灵气如藤蔓缠绕，逐渐化成一座巴掌大小的无字石碑。
萧逢雪念咒掐诀，静观灵境释放，所有灵气集中在了道印中。
阚青照举起沉甸甸的玉玺，金光万丈，尽数落在神农碑上。
秘境外，仙门百家门主聚集。
除却避世的岳阳，和天山的谢妤，已然全部抵达。
机关院最是精通阵法，如此大阵本应由傅珏作为阵眼之一。
谁知道荆和豫不愿，三个阵眼都由仙盟大能组成。
傅珏搞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只好先静观其变。
“列阵！”荆和豫一声令下，乾离一出，神光灿亮，将蔓延的疫鬼逼回秘境。
傅珏何等聪明，从荆和豫起了个头他就知道，这分明不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八卦杀鬼阵，而是一个封印大阵！
傅珏一面快快想着应对之策，一面给谢妤传了音。
秘境内的三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随着神农碑逐渐变大，疫鬼混沌深处，一团蓝焰正莹莹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