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言说】
【晋江独家连载】
“如何？”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白寒轻的声音。
“没人，可以进来。”
得到这句话，方子游才转身进了屋，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关上。
几步到了床前，往床上看去，明明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小少年，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就被毒血折磨的面黄肌瘦。
见此情形，方子游咬了咬牙，更坚定了刚才的想法。
“我要带他走。”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决定。
白寒轻只点了点头，并没有质疑或提问。
当他听到刚才年叔在外间所说的那些话后，便知方子游一定会选择将人带走，只有一点需要担心。
“皇宫那边怎么办？”
“找姚知礼。”
刚才方子游让年叔去找人，就是为的这个。
“他会同意吗？”
姚知礼虽然说过会支持他们，但可不代表会帮着他们将皇子偷渡出去。
方子游却摇了摇头，明显并不为此困扰。
“我不需要他帮忙，找他也只是为了传递消息。”
而后话锋一转，突然道：
“你刚才问我，问我究竟是不是他，我只能说，我现在必须是，至少这个身份能帮我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
白寒轻听闻此言如遭雷击，突然意识到了方子游要做什么，急忙站起身，从未如此着急。
“不行！”
“寒寒轻？”
方子游被眼前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的白寒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很久以前他就一直想坦白，毕竟谁想顶着别人的身份一直活着？
他方子游无论是在哪，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行得端坐得正，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需要偷偷摸摸过日子？
搞得现在虽然在用自己的名字，却好像在用假名！
当然，他知道古代不相信怪力乱神，以上这些也只是发发牢骚。
但就算不能做回自己，至少也希望在喜欢的人面前能够坦白。
可明明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打算鼓起勇气接受“李清秋”这个身份，眼前的人坦白。
怎么对方却是这个反应？
“寒轻，我的意思是”
方子游尝试挣脱了一下对方紧箍着自己的双臂，没有成功，咽了口唾沫想要解释，还是被再次打断了。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白寒轻看着方子游一脸疑惑的表情，只恨自己没有生在普通人家。
他当然知道方子游想要干什么！
无非就是想要通过姚知礼的嘴昭告天下——带走皇子的人就是李清秋，从此一人背上所有罪名，这样就能保护其他人不受牵连。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罪臣之子”的身份！如果不用上李清秋这样“招摇”的名头，一旦让皇上注意到他，要查，绝对能查到他。
所以方子游才突然说什么“这个身份能帮我做到许多我做不到的事”。
牺牲方子游来保全他？
怎么都不可能会同意！
他虽然的确一直在怀疑方子游的真实身份，但也只停留在不清楚方子游为什么与李清秋的长相完全一致，方子游又为什么非要“是”李清秋。
在他看来，这人虽然聪慧过人，智计无双，但他完全不适合李清秋这个身份。
李清秋这三个字背负了太多血债，半个江湖的人都或多或少可能成为他的仇人。
他能护得了他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现在勉强还能平安无事，是因为世人只识李清秋，不识方子游，可一旦世人知道方子游就是李清秋，日后必定祸患无穷。
一年前龙泉府的内忧外乱就是一次警钟。
虽然那时是因为自己没有受到药力影响，身边又有龙泉府庄姑娘和昆山派师兄妹鼎力支持，他才能从几乎是江湖的顶尖势力中把人带走，但总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
上一次在霍府，自己就差一点失去他了
可为什么？
明明已经如此拼命，跟着那个神秘老者习武，用一年的时间追上别人五年，为什么还是感觉抓不住眼前的人？
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将人护在身旁？
“我不管你是谁，我只认你是方子游！什么李清秋，什么凤隐门，他们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
若自己没有身负血海之仇，此时是否就能同眼前的人纵马江湖，快意恩仇？
白寒轻想不出答案，也不愿去假设，他只知道，若这一次再不抓住眼前之人，就真的错过了。
“抱歉，我我该先同你商量的。”
此刻，站在方子游面前的，似乎不再是那个霁月风高的天才医师，却更像是迷茫又疲倦的旅人。
想要回家，家却早已没了方向，想要继续前进，眼前却只剩黯淡星火与茫茫黑夜。
而自己就像是在对方快要淹死时出现的一抹浮萍，被溺水之人死死抱住，犹如救命稻草。
方子游叹了口气，抬手环抱住将头抵在他肩窝处的白寒轻，然后稍稍用力，努力将人拥入怀中。
自己头一次感受到对方的脆弱，原来白寒轻，也并不总像他想的那么无所不惧。
说到底，对方也不过是刚刚成年，若不是家中变故，此时原本也该是依恋家中长辈的青年。
是他一直都将对方看得太过强大，所以总是妄自菲薄，一旦出现必须舍弃一人之时，他都会首先选择牺牲自己以保全对方。
他以前总认为是白寒轻不信任自己，不愿放手让他去拼命，却忘了对方想要的仅仅是他完好无损。
现在想想，也真是讽刺。
若他是白寒轻，重要的人总是在自己面前消失，千方百计找回来的，却已经遍体鳞伤。
一次又一次，只要有心，总有一天会疯吧？
原来如此
原来早就做出选择的人，是白寒轻。
而一直不愿面对的人，是他自己。
“抱歉，抱歉，抱歉”
不知道该什么话才能补偿，方子游只能呢喃着不停地道歉，直到被对方的手指抚上嘴唇。
“我想听的不是道歉。”
原本抵在他肩窝上的额头缓缓抬起，那张自己无论看了多少遍都还会悸动的脸从未向此刻这般靠近。
“寒轻”
方子游一手捧住白寒轻的脸，一手轻轻抚摸上那发红的眼眶，那瞳孔印刻下的倒影，只容得下一人。
最后一点距离，也被抹除。
原来的感觉，是这样的
察觉另一个人这时候竟然还有功夫走神，白寒轻随即反客为主，一手扣上了方子游的后脑，一手揽上他的后腰，用力将对方压向自己。
突然感受到压迫的方子游下意识想要挣扎，却让对方从自己微张的口唇中趁机而入。
“唔！”
双手下意识去推拒，在别人眼中却成了欲拒还迎，成了更为用力的借口。
津液顺着两人的下颌往下流淌，却无人顾及得上。
交缠之下，方子游只感觉对方抱住自己的力道几乎像是想要将他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虽然有些疼痛，却令人无比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方子游几乎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全身只剩下灵魂即将飘向空中，却被对方触摸到的皮肤困在躯壳。
良久之后，白寒轻才堪堪将人放开。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方子游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
眼看着对方还想再来，连忙伸手捂住自己微微肿起已经开始发疼的嘴唇。
“够了吧！差不多得了你！”
绝对！绝对不是像白寒轻这么亲的！
白寒轻虽然双手还揽在方子游后腰，但看人这么抗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与方子游一副被人欺辱了的慌乱样子不同，此时白寒轻的模样简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刚才示弱的人仿佛并不存在。
“”
看那白寒轻一脸餍足，方子游嘴角一抽，总算知道为什么开荤的狼狗再也不会想吃菜叶。
不过抛开不谈，刚才他还是挺舒服的，要是能
“再来一次？”
耳后突然响起白寒轻的声音，吓得方子游腰眼上一阵电流直窜脑门，整个后背都开始发麻。
心道一声不妙，更是意识到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绝不能由着对方胡来，便直接跳开了白寒轻的范围。
只可惜，他哪里能躲得开白寒轻的追捕，几下就又被对方抓了回去。
眼看着对方又要亲上来，方子游只得认命地闭上眼，心里祷告着千万别被人看见。
但有时候，越怕什么，什么越来。
“我说你们咳咳咳——到底知不知道这里还有病人！”
“！”
房间内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方子游脸色登时变得一片惨白，什么旖旎都瞬间消散了。
下一秒，原本压在他身上的白寒轻就被狠狠地推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呃——！”
听到对方似有不适的闷哼声，方子游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肯定又不小心用了“李清秋”的力气把人弄伤了，连忙上去查看。
但白寒轻却遮遮掩掩的不让他看，急得方子游更加认定自己劲儿使大了。
“我没事。”
“你有事都说没事！我不信！你快给我看看！”
许是再也看不下去某人的“无赖”行为，刚才躺在床上出声的宇文弘毅翻了个白眼，再次咳嗽了两声，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方！哥！哥！你宁愿相信他被你推一下就受伤，也不愿相信我快死了！”
虽然宇文弘毅后面又补了一句“被你们俩恶心死了”，但还是成功勾起了方子游的愧疚之情，不管白寒轻再怎么“示弱”，都不管用了。
既然不管用，白寒轻索性也不装了，脸上神情一变，又变回了原来高冷神医的模样。元宝小说
方子游看不到，但宇文弘毅将着“变化”看得一清二楚，脸上直“作呕”。
被人冷冷地瞪了一眼后，才老实下来。
“弘毅，你感觉怎么样？”
经过刚才的治疗，少年看上去已经没有大碍了，虽然还是稍显虚弱，但能像刚才那样跟他们开玩笑，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好多了，方哥哥，不用担心。”
虽然从不担心白寒轻的医术，但见人没事，方子游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一想到究竟怎么开口才能让对方跟着自己走，实在让他犯了难。
要不要告诉对方有关他身世，以及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弟弟，都是难题。
最后方子游只能斟酌着开口道：
“弘毅，如果我告诉你，你还有个亲弟弟在世，你会愿意跟我走吗？”
看着逐渐睁大双眼的少年，方子游感觉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弟弟是真的吗？！”
只是宇文弘毅的反应，跟他预想中的稍微有些不太一样。
“弟弟他还活着！”
宇文弘毅居然知道团子的存在？
“我小时候在宫里，有时候偷偷去娘亲院子里，有偷看到弟弟的身影，但没过多久，弟弟就不见了，我一直以为弟弟与我一样，都是因为娘亲体内的毒，才活不长。”
得知弟弟还在世，宇文弘毅显得兴奋极了。
“你们见过我弟弟了！他可爱吗？过得好吗？开心吗？”
小少爷的一连串问题让方子游难以回答，总不能告诉对方他弟弟在遇到自己之前，曾过过颠沛流离，被人追杀的日子，即便是遇到自己之后，也曾几次遇险。
“他”
“落情很好，他如今被你方哥哥收养，跟着师父学武，体内的毒也并不影响他生活，日后也会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白寒轻代替他回答了小少年的疑惑。
“落情，方落情吗，真好啊，弟弟的新名字，弘毅也很喜欢！”
宇文弘毅完全信了白寒轻的说辞，也丝毫不意外弟弟有了新的名字，这反而让方子游更为心疼。
因为这只能说明，这孩子过于早慧，看透了皇家冷暖，也看透了宫墙内外。
过慧易夭，弘毅生在皇族，又身为虞妃之子，或许正是所谓的宿命。
但弘毅也是幸运的，因为方子游不信宿命。
“落情他也一定很希望和哥哥团聚，弘毅，要跟我走吗？”
方子游让年叔去给姚家捎一句口信，想要带弘毅走。
白寒轻也刚好压制住了弘毅体内的毒性，提出想要彻底压制住，必须要团子的血，（刚好有带）。
但弘毅并不想走，也不想让未曾谋面的弟弟卷入朝中，（听到了刚才的话）
“他现在很开心吧，那就够了！我一定会成为太子的，就算了为了弟弟。”
“十年，再延长十年就够了”
弘毅表示他只需要白寒轻帮助他活到30就够了。
但白寒轻拒绝了，表示弘毅必须带走。
是学武的料子，就是年纪大了点。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跟着他们练武。
弘毅还是不同意，因为情绪激动，被白寒轻弄晕了。
第二天姚知礼带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