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浑水】
【晋江独家连载】
等方子游再次能见人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期间宇文弘毅曾经来催促过，都被他以各种理由给搪塞了回去。
之后跟随年叔去往正厅,就看见早些时候出现过的陌生男子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
男子看见他们时，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方子游假装没有看到迎上来的男子脸上那隐藏着的尴尬,只是不露声色的往后退了半步，“无意”中让白寒轻站到了前面。
面对着明显神色不善的白寒轻，那男子也识趣儿地没有再靠近。
“公子,在下姚知礼,今早之事,是姚某唐突,自知道歉无用,但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两位能有个机会让姚某补偿一二。”
姓姚的男子张口闭口只提道歉和补偿,丝毫不提擅入他人房间的理由，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想要试探他二人的底细。
但凡他们早些时候在对方推门进来的时候表现的有不自然的地方,恐怕现在早就被报官扔进大牢，或者直接被私下“处理”掉了吧。
思绪百转，最终方子游只在心里撇了撇嘴,并没有再追究，同时四处张望了一圈后，开口道：
“那个宇文小少爷呢？”
刚才还来过几次,现在倒是没了踪影。
“弘毅尚且还是个孩子，心性不定，这个年纪又哪里是能拘得住的？多半是出门去玩了吧。”
谈及宇文弘毅,姚知礼眼中划过了一丝戒备,虽然被笑容掩盖了大半,但还是被方子游捕捉到了。
看来眼前这人果然是“暗中”保护宇文弘毅的人。
只是刚才那句话，方子游总感觉里面还有别的含义。
“而且，其实想与二位见面的人是在下，也是在下拜托弘毅去催促的，还请不要责怪于他。”
在过来正厅没看见小少爷的时候，方子游就猜到了，此刻也不觉得惊讶，只是等着对方将话继续说下去。
“昨晚城中的命案，想必二位已经亲眼看到了，这已经是最近城中的发生的第四起，可见如今长安并不太平。”
方子游一听，皱了皱眉，他刚才猜测了好几种可能，关于对方会怎么开口，但里面全都没有包含昨晚的命案，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警惕。
斟酌着开口道：
“昨晚我们的确是听到了有人惨叫，但我们只是出去看看热闹而且我们并没有看见凶手是谁，只怕也帮不上忙。”
“您误会了，在下并非是想让二位来查案。”
姚知礼笑着冲方子游二人抱了抱拳，继续道：
“抱歉，容我重新介绍一下，在下姚知礼，目前在大理寺担任闲职，同僚为此次暗夜杀人案已经彻查了半月有余，却仍没有进展，姚某自然也想出一份力。”
大理寺与刑部、御史台都是古代查案的机构，这一点方子游还是清楚，虽然朝代更替，叫法或是所负指责上会有诧异，但大体都是皇上为了勘查甄别案件所设立的机构。
而且刚才这人说半个月就发生了四起，说明此案的性质极其恶劣，也难怪大理寺的人会在得知他们晚上去过凶手作案现场之后，就迅速收到风赶了过来。
只是这里面同时也出现另一个问题，一个刚才被他忽略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们半夜是去看案发现场了？”
“这个”
姚知礼的语气明显有些迟疑。
“其实弘毅的父亲是姚某的好友，他父亲事务繁忙，很多时候不能及时回应，所以宅子里发生什么事，年叔也会同时通知我。”
难怪要支走小的，不然暗中有人在“看管”的事情估计就要暴露了。
不过这下倒是让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清楚了。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偶然遇上的宇文弘毅，但当时那些在暗中守卫小主子的暗卫估计是留意到了白寒轻的出手并非是寻常江湖侠客，于是就报告给了宇文弘毅的父亲。
于是就有了年叔来试探他们并邀请他们上府中暂住的一幕，看他们是不是对宇文弘毅有所图谋，同时也动用了人脉去查他们的来历。
虽然后来证实了他们二人的身份并无可疑，但无巧不成书的是当晚发生了命案，他们前去看热闹的事又传到了这位“代理长辈”姚知礼的耳朵里。
所以这位大理寺的“闲职人员”才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赶来宅子堵人。
只是方子游现在并没有兴趣去破什么暗夜杀人案，因为从昨晚的种种迹象上都表明，那案子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里面的关键，也不在于案件本身
“抱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还请姚大人另寻线索吧，我们”
打定主意要推掉这桩麻烦事儿的方子游，话说到一半，就被门外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方子游，这可不像是一年前的你会说的话。”
被一下叫出名字的方子游立刻皱起了眉，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却在下一秒睁大了眼睛。
“你”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多未见的锦城城主，穆久连。
而与方子游同样惊讶的，还有刚认识的姚知礼，只是与他不同，姚知礼在看见穆久连出现后，就立刻迎了上去。
“穆兄，你可总算到了，我本想去迎你，结果生生被你放了十天鸽子！”
“姚大人见谅，我与家臣在路上遭遇了劫匪，所以中途耽误了些行程，这不一处理完，就快马加鞭赶来了。”
“你怎么学，，，算了，劫匪是怎么回事？是你在信中跟我提到的事吗？”
那两人显然早就相识，直接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
而方子游刚从“锦城城主出现在长安城”的信息中回过神，才留意到穆久连身后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
那人的存在感虽然极低，且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但方子游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他，被白寒轻轻声提醒，才想起来那是穆久兰身边出现过好几次的那个暗卫。
说起这个，倒是让他将之前在锦城发生事也想起个七七八八，同时也回忆起了最初从白寒轻口中听到的那个关于“锦城城主”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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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蜀与洛阳不同，此地因为靠近加大武林门派的驻地，并且近年来，周边有不少小门派兴起，再加上锦城城主与蜀山派掌门乃故交，所以锦城盛行侠客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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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蜀山派掌门是故交
蜀山掌门蜀山
等等！了解“方子游”和白寒轻的消息，还清楚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以至于知道要去请百草谷的谷主出山。
同时符合上面几条，又与蜀山有关联，最后与他们约定了在长安城见面的人，唯有一个。
回忆结束，方子游机械地抬起头，在穆久连和他的暗卫之间来回看了三圈，脑海中浮现了某个不靠谱的易容大师，最终语气僵硬地打断了那两人的谈话。
“穆久连，一年前在龙泉府假装书生的人，原来是你！那个高个子喊你大哥的，就是你旁边的暗卫对不对。”
“是你在暗中监视着武林大会，是你在最后关头出来摆平了局面！光明正大地救走了萧瑾，还堵死了在场所有人的嘴”
被迫中断的两人并没有表现出不悦，姚知礼显得有限惊讶，穆久连则一副“你终于想明白了”的表情，唯有他身后的那个暗卫在听到有人提到自己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还以为你从龙泉府上下来之前就能猜到，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了你，真是可惜。”
穆久连嘴上说着可惜，表情上却不一见一丝一毫的难过。
方子游气不过便争辩道：
“明明是你不让他们告诉我你是谁的！”
谁知对方脸上凝重一瞬，随后苦笑道：
“如果你知道有人在追杀你，那你也会和我一样宁愿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什么？”
方子游愣了愣，想起刚才那恋人谈话中，似乎的确是听到穆久连说起过关于他在抵达长安城的路上发生过冲突，这不免让他更为困惑。
“你是锦城城主，有谁会想要追杀你？”
“我觉得你想问的应该是‘为什么还会有人敢追杀我’。”
穆久连与姚知礼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穆久连自己开口道：
“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同你拒绝姚大人的请求殊途同归。”
“”
反应过来的方子游迅速回头看了一眼白寒轻，确认了对方并无情绪波动后，才转回了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党争？”
穆久连眼睛一亮，难得露出了欣赏之色。
“可以这么说，看来昨晚你已经看穿了，还有什么发现？”
“只是猜到了些”
昨晚从惨叫开始，到他们抵达目的地最长不超过一刻钟的时间。
而就是这一刻钟，那些士兵们居然比他们先抵达。
原本这没什么，最多只能说明长安城治安很好，士兵们巡逻得很勤奋。元宝小说
但这以上结论的前提是，那起杀人案是首次发生。
很可惜，因为前提并不符，所以结论也不存在。
且不说这抵达案发现场的速度，是否与城里加强了守卫有关。
先假设这两者是因果关系，那么这个作案凶手就必须要在一刻钟之内完成从杀人到清理现场最后逃离的全部活动。
要知道当时他们看到的死者出血量极大，按常理来说凶手绝不可能在身上沾不到不滴血，或是不留下一个血脚印的情况下离去，更别说死者还不是死于外伤，而是窒息了。
想要避开这些，就只有使用“额外”的作案工具。但同理，只要使用工具，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如果想要破案的，仔细查绝对能查得出来，怎么可能过去半个月死了三个人都毫无线索呢？
就算杀手没有任何手段，就是杀人，然后逃跑，那他又是如何在守卫森严的长安城中隐匿了半个多月，期间还能多次犯案？
更别说昨晚那些士兵们的行为看上去更像是“熟练处理尸体”，而不是“应对突发事件”。
这两者之间的本质诧异，才是让方子游最先开始怀疑的起点。
如果在“想要破案”的前提下，所有结果都同时产生了悖论，那么结论就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前提本身就是错误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不想让这一系列的案件被侦破，而能够动用军队士兵，背后的人绝对不是小人物。
在长安城，天子脚下，除了党争，方子游想不到第二种合理的解释了，这也是为何他第一时间想要避开这起案件的原因。
只是原本他以为不用蹚浑水，现在开来是绕不开了。
想到这儿，方子游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同时指了指一旁的姚知礼，开口道：
“所以昨晚的那些人是谁？跟你的这位姚大人是什么关系？还有你费那么半天劲把我们大老远从龙泉府那里弄过来，不会只是想让我帮着你党同伐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