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药茶】
【晋江独家连载】
方子游被白寒轻“挟持”回房间内的时候,已经不那么生气了，只是脸还臭着。
毕竟当你拥有一个动不动就爱直接上手来让你闭嘴或者安静的朋友时。
总是要习惯的。
等白寒轻放开他，并回身把门关好时,方子游立马双手抱胸，语气不善道：
“你最好有合适理由,不然”
“抱歉。”
“诶？”
方子游眨了眨眼,怀疑自己幻听了,原本准备好的话这下都说不出口。
挠了挠头,刚想说句“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原谅他，却冷不防又听白寒轻开口道：
“衣服脱了。”
这下方子游是真的傻眼了，连退了三大步。
“我我警告你，就算你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不会同意的！”
最后几个词虽然说得没什么气势,但方子游还是尽量保持着昂首挺胸，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
尽管方子游是做出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但是白寒轻依旧面无表情,甚至眉头轻蹙,眼睛微微眯起,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两人沉默地僵持了片刻,方子游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白寒轻有什么逾矩的行为，再加上对方表情实在是太清白了。
实在很难想象刚才对方那句话,有什么奇怪的含义在里面。
难道是自己误会了？
方子游回忆了一下,以前好像确实也发生过这种事。
或许白寒轻就是让他单纯“脱衣服”而已,说不定是他衣服上有什么问题之类的。
这么想着,方子游的气势便稍微矮了一截,但依旧板着个脸。
话到了嘴边绕了一圈，最后才硬邦邦地说道：
“你想让我脱衣服，是因为我衣服有问题吗？”
见白寒轻点了点头，方子游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那你早说嘛，干嘛说得这么不清不楚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好不好？”
“”
搞清楚了是误会，方子游便爽快地脱下了外衣，抖开来两面都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衣服其实是他刚才换回男装的时候才穿上的，根本没穿多久，连脏都没脏。
“我衣服能有什么问题？”
边说着，边把衣服凑到眼前来，想看仔细点，却有几缕香气飘到了鼻子跟前。
那是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不浓烈，几乎挥之即散。
“唔？这什么味道？好奇怪，我从来没有闻到过。”
方子游把衣服递给走过来的白寒轻，知道他肯定有话要说，不然不会特意把他带到房间里来，还要避开夏侯商。
“这种香味，就是我之前说的，小时候喝过花凝露的人，就会有这种香味。”
“你是说，方才我去拦住夏侯商，因为近距离接触，所以才沾染上了？可之前我怎么没有闻到过？”
方子游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而且这跟之前我在船舱里闻到的香味，和被抓去南风馆里房间的熏香，味道都不一样，难道这毒引起的体香，每个人都不同吗？”
“并不，香味是固定的，在我师祖写得笔记中也能看到有记载，虽然中毒之人男女老幼都有，但气味是一样的。”
白寒轻摇了摇头，继续道：
“你之前闻到的，应该只是为了掩盖这种特殊体香，而特意用个浓烈的熏香来覆盖住，所以你才分辨不出。
“你没发现夏侯商每次和我们单独在一起时，如果是在狭小的房内，就必定会有各种味道在周身吗？”
“味道？”
方子游只回忆了一瞬，便明白了过来。
“难怪，所以他才一直买各种小吃回来，那时候我们都被食物的香味吸引了，所以不会意识到他身上的气味！
“唯一一次我跟他的独处，也是在南风馆里，那时候房间内也有熏香！
“而在外面的时候，因为空气流通大，所以就算有味道，也淡到不会被我们察觉，就算闻到了，我们也根本不会在意。”
说到这，方子游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所以你刚才才那么着急把我带回房间来，还要关上门？”
“不然呢？”
“”
那一刻，方子游觉得白寒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为了缓解尴尬，只能干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咳咳，所以现在至少确定了，夏侯商，清雅小姐身边的侍女，都是中了花凝露的人，花凝露是什么常见的毒药吗？”
不得不说，这种酒听上去像是每一个花楼里都会准备的东西。
“不过我记得你说过，这种毒，连你师祖都没有办法解。”
白寒轻点了点头，一边将衣服放下。
“事实上，这种毒也不是一定会发作，据记载，似乎是只有真正爱上一个人时，毒才会发作。”
“绝情丹？”
方子游发誓他不是故意联想到那上面去的。
白寒轻愣了愣，看向方子游，轻哼了一声。
“也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这种酒，需要从小喝，香味又能摄人心魂，服用者还不能对别人产生感情？”
方子游边说着，表情有些古怪，听上去像是某种小动物磨牙的样子。
“我猜这是用来训练那些小孩儿，让他们去窃取情报，或者是控制某些关键人物，同时又怕他们背叛，所以才发明的这种酒吧？”
又叹了口气。
“我懂了，我终于明白这整件事的背景是怎么回事了，”
白寒轻没说话，方子游就自顾自的解释下去。
“那位十字巷的南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这种酒，所以他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到处去抓一些孤儿，从小训练，并且喂给他们这种酒，已起到控制的作用。
“所以当时我在拍卖上，我身边的那些人，都不会反抗，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样的。
“然后南公子再建立了南风馆，同时将这些训练好的成人或者是小孩，按照喜好来卖给对应口味的达官贵人，江湖显赫。
“通过控制这些卖出去的人，来窃取别人的机密，在这过程中，他遇上了第一个合作伙伴，那就是宝光阁。
“他通过自己卖出去的人，获得的那些情报，和宝光阁分享。
“所以宝光阁才会屡屡得手，是因为有内鬼的存在。”
“那夏侯商呢？他好像不属于你说的那一类人里面。”
等方子游告一段落，白寒轻才提出了疑问。
“这个，我还不能确定，也许是夏侯商自己逃出来的？”
方子游耸了耸肩，摇头道：
“之前他不是说过‘他们夏侯一家’这种类似的话嘛？也许是他当时被当做孤儿意外被抓了去，后来又被救了回来，虽然还是晚了。”
“对了。”
方子游突然想起一个事儿。
“我们跟夏侯商在一起那么多天，为什么我们没有被他吸引什么的神魂颠倒之类的？小团子不是最近经常跟他在一起，也没事啊？”
白寒轻似乎也有些不解，沉吟了片刻，突然道：
“我带出来的药茶，是不是你天天都有喝？”
茶？
方子游想起来自己最近每天早上醒来都能在桌子上看到的那壶新茶，便点了点头。
“对，我和小团子天天喝，虽然味道有些怪，但是喝久了感觉还蛮不错，怎么了？”
只见白寒轻眼神中闪过一抹光芒，难得露出了笑容。
“原来会是这样！你们喝的那茶，是我用谷里带出的药材配的，因为熏香使用起来难免有些不便，而且不宜长久使用，容易产生依赖性，我就干脆换成了药茶。
“与其用药镇神安眠，不如强身健体，而且我确实有加一些解毒又温和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方子游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是头一回见白寒轻这么兴奋的模样。
很久以前他其实就想过，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可能白寒轻的年龄要比他自己的真实年龄还要小，怎么对方就能比他沉稳那么多？
他们认识了这么久，直到现在，谈论起白寒轻感兴趣的中医药材，他才见识到了真正的白寒轻，才得以有幸看见对方这个年纪该有的激情。
不可避免地，方子游又想起了离开洛阳城前，知府跟他说的那些话。
如果白寒轻真的是当年被灭门的白家中，唯一死里逃生的人。
如果他们一家活下来。
那这时候的白寒轻，又会是怎样意气风发的样子
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样，总是阴沉着个脸，藏在袖口中的暗囊从不解下，时刻提防着每一个人，口中说不出几句好话，只因为不想让人靠近自己。
让我帮你。
这话千百次到了嘴边，可方子游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不只是担心自己会错了意。
更多的，是担心那条被对方好好掩藏在内心深处心口上的疤，如果被自己贸然揭下，到底是会从此愈合，还是继续扩散。
他没有把握。
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你有办法解这种毒了吗？”
方子游适时开口道。
白寒轻抬头看了一眼方子游，眼中的喜色还没有完全褪下。
“我只是有了些思路，具体的，还有等我师父到了之后再说。”
“你师父！你师父要来？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方子游一脸震惊。
“啧，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激动什么？”
白寒轻彻底没了笑意，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不情不愿地解释道：
“因为他以前说起过，如果见到这种毒一定要告诉他，所以我察觉到有花凝露出现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师父送了口信，这几天应该能到了。”
停顿了片刻，白寒轻脸上突然阴沉了下来。
“而且要解毒，我身边没药材，刚好让他跑腿给我送过来。”
“”
方子游看着别扭的白寒轻，哭笑不得。
寒轻，你师父要是听你这么说，真的会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