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希望

    林子安吃完饭独自坐在外面，

    吹着越来越冷的风坐在石头上面，

    “小心着凉。”

    老李头弄来了一块兽皮披在了林子安的身上，

    “爷爷。。”

    林子安的声音出现了哭腔。

    老李头轻轻拍打着林子安的后背，轻声道：

    “孩子，我知道你努力了。”

    听到老李头的安危，

    林子安抱着老李头哭泣了起来，

    他内疚，发自内心的内疚，

    林子安的哭声引得妮妮和崔兰都出来，

    妮妮跑到林子安的面前，帮林子安擦着眼泪道：

    “叔叔不哭哦，哭了就不乖了。”

    看着妮妮的样子，

    林子安抱起妮妮就哭了起来，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成了这个样子，

    崔兰顶着寒风看着眼前哭泣的男人，

    村里的人出来指指点点。

    “一个废物还好意思哭。”

    妮妮立马站了出来道：

    “叔叔不是废物。。

    他。。他认识好多字呢，

    他知道很多的故事，

    他是很厉害的人，

    他只是生病了。”

    村里的人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孩子计较，纷纷回去了，

    毕竟林子安的笑话他们已经是看够了，

    “你已经越来越好了。”

    崔兰此刻也安慰着林子安说道。

    说完，就坐在了林子安的身边，轻声道：

    “我相信你的努力老天会看到的。”

    林子安慢慢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女子，

    她的生活很不如意，

    却在这片蓝天下依旧坚强的活着。

    “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么？”

    林子安停止了哭泣，低声问道。

    崔兰一只手拍打着林子安的后背道：

    “别人也许不懂，

    但是我们都知道，

    你是个很好的人，

    起码你的故事很好听。”

    林子安愣住了，

    妮妮笑着对着林子安说：

    “我也很喜欢崔兰阿姨的，

    有的时候会把故事说给她听哦，

    她说你是很了不起的人。”

    其实林子安并未与妮妮说起自己的事，

    说的都是一些他曾哄林念睡觉的儿童故事，

    老李头却笑了起来道：

    “孩子，你当过兵吧？”

    林子安点了点头，道：

    “爷爷看出来了？”

    老李头笑着说道：

    “嗯，我也当过兵，

    当兵的人啊，从骨子里就可以看的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你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天，

    为何突然要放弃呢？

    你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也是上过战场的人，

    对于士兵而已，

    在战场上放弃，你就等于放弃了一切。”

    林子安静静的看着老李头。

    老李头举起了一只手，保持着抽烟斗的动作，轻声道：

    “当年，为了活下去，我们是多努力啊，

    他们是多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林子安看着老李头道：

    “军人退役起码可以保证温暖吧。”

    老李头砸吧了一下嘴道：

    “那要看用什么保证我的温暖，

    用那种血肉馒头么？

    当我从军队里出来我就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想在于军队有任何的瓜葛，

    那些青春岁月和不堪的回忆就随着秋风而去吧。”

    林子安的心触动了一下道：

    “爷爷，那你。。”

    老李头抬头看着星辰笑道：

    “漫天星辰很漂亮吧，

    老人都说人死后会化作星辰，

    其实这不过是说给活人听的，

    希望自己在想起他们的时候有种寄托，

    却从来都忘记了，

    自己用这双手造就了多少星辰，

    他们所看的美景，却是我们不敢回首的梦魇。”

    林子安抓住了老李头的手，

    这种痛苦他又何尝不知道呢。

    老李头叹息了一声，笑道：

    “可是啊，人越活他就越明白，

    到了我这个岁数就发现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了，

    与人争一时长短能如何？

    与苍天辩出个是非又如何？

    我还是老李头，她还是崔兰，你还是你，

    这个世界还得继续下去，

    人还是要生活下去，

    只要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活的有意义比活着还重要。”

    老李头摸着妮妮的头，笑道：

    “老头子我这一辈子够了，

    疯过，笑过，哭过，闹过，

    只是这妮子还是小，

    这美好的世界她还没体会过，

    我也想带她去领略下这世界，

    带她去吃糖心糕，芝麻片，烤鸭，

    只可惜我这身板越来越不行了。”

    “爷爷，妮妮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

    妮妮在老李头的怀里不断的蹭着。

    老李头看着依旧低迷的林子安道：

    “孩子啊，你跟我们不一样，

    我现在祈求的就是活着，

    你的眼睛告诉我，

    你要不平凡的活着，

    你要活的有意义，

    趁着年轻该去做什么就做什么，

    千万不要想着去放弃，

    那么之前都白做了。”

    林子安重重的点了点头。

    老李头放下了手，轻声道：

    “明日山上有个大活，

    我已经求猎头带我去参加了，

    这次我们就不换粮食了，

    带你去镇上看病，

    等把你的身体治好了，

    我想你不会亏待妮妮的。”

    林子安抓着自己的裤脚，诚恳道：

    “一定不会的。”

    老李头带着妮妮回去了，

    林子安却不想离去，

    看着身旁的崔兰，轻声道：

    “你不想回去么？”

    崔兰摇头道：

    “我听不懂老李头的话，

    但是我懂你。”

    林子安低声道：

    “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崔兰双手撑在背后道：

    “我这样的能去哪里呢？

    无依无靠的，碰到老李头那样的人，

    我想我也会被抓进苦窑吧。”

    林子安愣了一下，轻笑了起来。

    崔兰笑了起来道：

    “是不是真的以为我没听懂呢？

    有的时候装傻是很重要的，也是很聪明的一种做法。

    老李头这么多年很少会看错人，

    我也相信你。”

    崔兰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钱袋，轻声道：

    “这么多年，就是这么一点，别嫌弃，

    等到老李头下山，你就能去看病了，

    到时候别忘记了带烤鸭会来看我们。”

    林子安拿着手中的钱袋，好轻，却重的怎么样都拿不起，

    他不知道崔兰是怎么样赚的这些钱，

    但是他知道这过程一定是不愉快的，

    林子安没有矫情道：

    “谢谢。”

    崔兰看着天上的月亮道：

    “以前是我一个人经常坐在这里，

    我丈夫答应过我，

    只要坐在这里他一定会回来，

    我等了很久，很久，

    只是偶尔能在月亮上看到他的影子。”

    林子安看着崔兰轻声道：

    “能给我说说你的故事么？”

    崔兰微微一笑道：

    “很简单，我第一任丈夫得病死了，

    第二任丈夫被抓去当兵了，死了，

    抚恤金被当官的全部贪污了，

    第三任不顾一切的娶了我，

    他是个很出色的猎户，

    当时的我有了身孕，

    为了能给我带来最好的肉，

    他天天都会去山上打猎，

    却有一天再也没回来，

    而我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孩子也流产了，

    多亏了老李头我捡回了一条命，

    一直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林子安就这么听着一个女人诉说着她最痛苦的事情，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哀怨，

    没有一丝的痛苦，

    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恐怕早就习惯了这种痛苦吧，

    她也害怕着自己真的是克夫的命，

    会让自己心爱的人再一次的离开自己，

    她没有获得爱情的资格，

    可是上天就是这么残酷，

    也剥夺了她作为母亲的资格，

    她就只能在这个小山村苟活着。

    林子安有些心疼这个勉强活着的女子，

    轻轻的拍打着女子的肩膀，

    可能是有了慰藉，

    女子眼泪慢慢的流了下来，

    将头轻轻的放在了林子安的肩膀上，哭泣道：

    “所以没人会懂我们，

    为了活下去，

    为了那缥缈的希望我们多么努力，

    吃了多少苦，用了多少力，

    别人不体谅也没关系，

    对我们冷嘲热讽也没关系，

    我们怕的是，迟早有天我们也会撑不住，

    我们也不相信了那该死的希望，

    我懂你，我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看到你成功了，

    或许我才有希望活下去，

    抱着希望活下去。”

    林子安咬着牙道：

    “会的，我们都会的。”

    崔兰好不容易恢复了情绪，擦干了眼泪道：

    “让你见笑了。”

    林子安摇头道：

    “刚刚我也哭了，我们算扯平了。”

    崔兰点头道：

    “嗯。”

    两个人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

    或许两个人没有男女之情，

    可是两个人的心却走的非常近，

    崔兰转身看向林子安道：

    “今天要不为我讲个故事吧。”

    林子安愣了一下，点头道：

    “好。”

    林子安轻声说道：

    “从前有一个小镇，里面有非常好的三个朋友，

    他们被迫去当了兵，遇上了一个女孩。。”

    崔兰静静的听着林子安的故事，

    听到快乐的时候她会笑起来，

    听到难过的时候也会哭，

    突然林子安停住了。

    崔兰看着林子安道：

    “然后呢？他们不是要退出军营了么？

    之后怎么样了？”

    林子安看着天上的月亮，笑道：

    “然后他们顺利的退出了军营，

    一个成为教书先生，

    一个成为名扬天下的大侠，

    一个成为餐馆的老板去学习了天下的美食给两个女孩吃，

    他们时不时就会聚集在一起，

    一起去游历天下，

    去看他们从没看到过的景色，

    去吃那些从未吃过的美食，

    去锄强扶弱，去教人读书，

    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崔兰双手交叉在一起，一脸憧憬的看着天上的月亮道：

    “真好，真幸福。”

    林子安也点头道：

    “对啊，真好，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