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
我很喜欢藤丸立香。
也很喜欢那些为了人理拼命努力的人们。
无论是对着屏幕认真专注的罗马尼·阿基曼, 还是在看着我的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无论是人,还是从者,现在他们对我的价值都是等同的。
但还是最喜欢藤丸立香了。
普通的救世主, 不断的失去不断的成长, 缔结羁绊又解除羁绊。会痛苦会迷茫,在绝境中即使再艰难,也一直在尽自己的全力。
普通的, 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刻,就深陷另一个世界并承担起了一个少年人不应该有的压力的藤丸立香。从普通人到人理拯救者, 这样的剧变,这样的重担,没有将他压垮还让他飞速成长。除了赞叹, 夏哈特也没有的别的情绪了。
他是我的目的。
但是安心吧, 我要做的并不是熄灭这样的璀璨光芒,更对人理和抑制力没有什么想法。相反的, 无论是夏哈特还是阿普苏, 应该都会选择帮助藤丸立香, 即使他能带来的只有死亡。
请将人类的勇气、人类的足迹,在神明的历史、人类的历史中存留下去吧。
藤丸立香, 夏哈特如此祝福你。
并愿意为此付出自己的性命。
因为, 被人类史所拒绝的害兽阿普苏也是如此要求的。姑且将阿普苏称作本体吧,本体想要做的事在我脑海中只是个猜测,甚至这猜测刚刚升起就被我按了下去,悄无声息的湮灭了。
想要做一个可靠的盟友的话, 这样的猜测是不该存在于我的脑海中的。不存在的东西, 自然也没有利用的可能。
我能确定的是, 睡着了在做梦的本体, 会让夏哈特成为人类之敌完全是因为本体的强大。因为强大得让人类侧阿赖耶和星球意识盖亚疯狂预警,即使毫无恶意,也是人类之敌。
一开始阿普苏在恩基神面前的死亡,是因为看到了未来的人类史并不欢迎祂吗?
创世神死去的时代,人类还没有诞生,自然也没有抑制力,所以说创世神为了针对还没有出现的抑制力阿赖耶什么的选择了死亡,这猜测就离谱过了头。
而针对人类——
最快的针对人类的方法,不是活到众神创造人类时,将人类的定义换一下吗?
何必费这么多周折,用这么多时间,最后等待一个注定被人类消亡的结局呢?说是淡水神,但本体的脑子应该不会进那么多水吧?如果本体脑子真进了这么多水,那我也只能勉勉强强的反向侵蚀一波了。
反正自己打自己不是特色吗。
对待进了水的本体不取而代之难道继续玩绝地求生?夏哈特的良心真的会痛的。
显然迫使本体做出死亡这个选择的并不是人类,如果是的话,现在的地球OL版本还停留在神明统治的时代。别将本体想成慈善家啊,真要让祂九死无生,祂会选择直接掀了棋盘将棋手砍死。
换成这个世界,即使是祂亲手创造出来的,只要想要算计祂将祂的骨头和价值都拆了压榨了,那就不用玩了。
现在我还存在,人类也没有改变定义成了奇奇怪怪的东西,抑制力也不是被祂整瘫痪的,祂的目标就不是这两者了。
这样想,本体的背锅属性又不自觉的发动了,因为太强了,自动被抑制力人类史判定为兽。
我不合时宜的想要笑出声。
简直难以想象两个抑制力抱着对方瑟瑟发抖对路过的人喊着“你不要过来啊!!!”的场景。
一来抑制力根本没有知性只是免疫系统被动防御,二来本体应该也看不上它们,被免疫系统拦住了就拆了系统,总得给后来者体验的机会吧。
万一后来者菜的抠脚呢?
五十步笑百步不是也挺好玩的。
反正没有脸皮就不会输。
我在气氛紧张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笑出了声,紧张得手都握成拳的罗马尼吓了一跳,马尾都跳了起来。最后人和马尾都屈服在了重力下。
“别突然笑出声啊!”
“太吓人了!”
“咳……抱歉,我只是想到了阿普苏脑子可能进了水的事。”
“……”
“那是好事?”
“不是。清醒状态下的阿普苏会帮助立香,脑子进了水的阿普苏,只会毫无理智的毁灭所有。”
我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有点恐怖的话,“那样的话,无论是人理还是神明,都没有矛盾了,都没了,也就不用考虑其他了。”
“和谐又安静的宇宙。”
天之锁勒紧了一点,我觉得它已经勒到我的胃了。
恩奇都给了我一个歉意的微笑,摊开双手示意不是他弄得。我只能看向吉尔伽美什,英雄王都没有关掉他的王之财宝,管制室里一片亮闪闪的。
“安静点,杂修。”
这就是说错话了。
继续去看藤丸立香的冒险吧。
我在管制室的屏幕里看到藤丸立香在乌鲁克里碰到了提亚马特之子金固——
金固出现后,夏哈特、恩奇都加上金固,就有三张相同的脸了。这撞脸得太频繁了,那边的藤丸立香和玛修表情管理都有瞬间的空白。
“……恩奇都?”
因为去之前我对人类御主含糊的叮嘱,他和玛修都没有见到恩奇都的喜悦,当然他们也不知道我提醒的危险其实指的是另一个创世神阿普苏,不然他们在看见金固的脸时,拔腿就跑、加速魔术用的飞起的几率远比选择跟他虚与委蛇的几率高。
一开始的金固表情还算温和,做足了恩奇都的姿态,但他可能不知道,神造兵器恩奇都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温柔。
心中有数的藤丸立香和玛修的演技也算不上合格,在金固眼中可能成了谨慎到连恩奇都的身份都无法打消警惕心的迦勒底御主与亚从者。
他们之间奇异的和谐。
在金固自*爆身份说自己是提亚马特之子后,罗马尼条件反射一样的看向我。我表情不变,“他用的恩奇都的身体,但是……我应该能喊他儿子。”
罗马尼:“突然就觉得金固是小辈了。”
“本来就是,立香要是知道从者夏哈特与那位淡水神的联系,他现在说不定能喊金固大侄子了。”
“话说,达芬奇到现在还没做出隔绝装置吗?”
“即使是万能之人,也需要时间。”
“那能快就快一点吧,按照立香的进度离见到提亚马特神不远了。”
应对成群的魔兽,说服三女神——
这里需要一个额外的说明,在藤丸立香
和贤王应对女神伊什塔尔时,吉尔伽美什说了一句“还是这样上不了台面,伊什塔尔”。
天之楔和天之锁与女神伊什塔尔有旧怨,会有这样特殊的待遇并不奇怪。
——创世母神提亚马特出现后,管制室内的气氛就有些沉重了,我这时候也没有当破坏气氛的人。
因为爱着自己的孩子所以自我封印的创世母神带给迦勒底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难以想象这样的创世神在完全解放自己力量,毫不留情的破坏时,会是怎样的场景。
但在这其中,我很高兴的看到,我所关注的藤丸立香眼中的光芒并没有黯淡。
真是太好了。
更加沉重的在于我给他们的直观压力,罗马尼几乎无法将背部暴露在我的视线下了。
提亚马特神与阿普苏的残留神性造物,隔着遥远的岁月依然起了共鸣。那种危险感,就算我再怎么收敛,天之锁在不断的收紧试图制约我的行为过程里发出的声音也无法掩饰。
恩奇都全力催动了天之锁的力量,吉尔伽美什从王之财宝中拿出并解放了能够束缚神明的宝具真名。
魔力反应到达了让人恐怖的程度。
天之锁似乎就要断裂,锁链被拉扯的声音剧烈得迦勒底下一秒被摧毁都不意外。
罗马尼手已经搭上了手套边缘。
如果在迦勒底的管制室出现问题的话,那么藤丸立香可能会无法回来。达芬奇的隔绝装置是这个紧急时候送过来的,有严重拖延症的万能之人在关键时刻并没有掉链子,原本摇摇欲坠的束缚在隔绝装置加入后肉眼可见的稳定了下来。
“真是及时,达芬奇,刚才太危险了。”
“我可是万能之人!”
如果有这么轻松就好了。
作为直接束缚着夏哈特的天之锁恩奇都,没有比他更清楚眼下天之锁的状况了。
“神性减弱了。”
“啊!”
“哈?!”
锁链束缚的夏哈特身躯失去了一部分的神性,那种如芒在背的危险感也在一瞬间无影无踪。
管制室里锁神性宝具和装置火力全开的大场面似乎是锁了个寂寞。不过天之锁确实锁住了夏哈特,锁住了夏哈特被神明诅咒和祝福的身躯。
但真正危险的并不是那些诅咒与祝福,而是夏哈特身上阿普苏的神性。离开了最主要的阿普苏的神性,夏哈特其本身,只是一个完善的容器。
形象一点就是,无论是隔绝装置还是天之锁和对神性宝具,针对的只是一具人形高达,驾驶员毫不犹豫的丢下高达跑路了。
那些各色神明的诅咒与祝福作为掩饰物被激发到了极致。天之锁虽然可以锁住神性对象,但毕竟是有极限的。在那一瞬间,天之锁想要锁住的对象是苏美尔系全部神明。
没有被扯断完全是因为阿普苏留下了夏哈特的躯体,只是神性被诅咒扯回了乌鲁克。
“我诅咒你永远无法离开乌鲁克!”
阿普苏顺应自己子女的意愿,回到了乌鲁克。
*
夏哈特只是明面上的坐标与容器。
容器的猜测并没有错误,我的容器并不会只有夏哈特一个。留下的后手也确实是在提亚马特这边,不止是她身上的坐标,还有——
神之泥。
不止是乌鲁克地面上奔腾的魔兽,还有恩奇都,都是神之泥造物。神之泥的源头与提亚马特的生命之海有关,不过现在从那里面诞生的东西对人类都具有不需要缘由的恶意。
提亚马特试图回归,无论是自愿还是被人牵引,都会不断的创造魔兽,让自己的孩子完成自己的心愿。
恩奇都的身体被金固占据,神之泥造物于是活了过来,以提亚马特之子的身份在地面上活动。
现在,我是能说神之泥塑造出来的神造兵器恩奇都与夏哈特之间的故事了。
关于那六天七夜。
神之泥来源于提亚马特,恩奇都也算阿普苏之子。虽然神明不肯承认,但是那样一张脸,对着阿普苏的神性残留物夏哈特映照出来的脸,没有被夏哈特阻止反而任由其留下了那样的脸。
不承认不证明不存在。
夏哈特爱着恩奇都如同爱着自己的儿子。
这样的形容并没有错误,所以在一开始,叛逆的子女与看着就乖巧的儿子,夏哈特会怎么选,很清楚的。
让夏哈特去教导天之锁恩奇都是不是傻?老父亲都被逆子伤透了心,却还不自觉的依赖着老父亲,那么出现一个与他们对着干的兄弟很正常。
他们不自觉四杀了。
我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逆子还是真的孝顺,什么事情我没开口就都准备好了。
乖巧的恩奇都一开始只是乖巧的野兽,依偎着夏哈特,摘下果子送给让他不自觉亲近的女性。他无法清楚的形容这样的感情,孺慕之情几乎溢满了他的胸腔,他以前的朋友与教导者芬巴巴也无法告诉他答案。
他只是没有知性的兵器。
那个女性是众神让他获得知性,将他从芬巴巴身边带离,让天之锁执行自己的使命而派来的神女。
他将因为她的教导而脱离野兽的状态,因为她的教导远离自己的野兽朋友。
野兽状态的恩奇都是直白的,他并不清楚这样的弯弯绕绕,天之锁的使命在他心中是无法理解的概念。他遵循着本能,对让自己感到愉快的女性进行了野兽的温柔。
“恩奇都。”
野兽乖顺的在女性面前,听着那样奇怪的音节,手被拉着放在女人的喉间,然后又是“恩奇都”。
人的语言从野兽的喉间震动着从口中吐了出来,“恩奇都。”模仿的是从女人喉间感受到的震动。
这是第一天的启蒙,掌握的东西名为语言。
“恩奇都”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使命,“夏哈特”则是女性的名字。其后是知晓与思考。
“名字是存在的证明,但失去了名字,并不意味着恩奇都就不是恩奇都了。”
那些在野兽听起来有些不明所以的话,获得知性的恩奇会全部理解的,女性那时是在肯定他的存在意义。她不怎么在意众神交与天之锁的使命。
第一天教习语言时给野兽留下了恶习,在学习时,他总是会靠在女性身上,或者圈着她,用眼神,用手去感受她喉间的震动。
但是有一次,她握住了他的手,对着已经逐渐获得了知性的恩奇都,说了“不可以”。
这是她第一次拒绝。
夏哈特对恩奇都的第一次拒绝。
野兽的恩奇都没有被拒绝过,就算他黏着她,也不会被拒绝,夏哈特对第一天的恩奇都最温柔。在他学会语言后,在他获得知性后,夏哈特对恩奇都的纵容一步步消减。
第一次拒绝是拒绝他的手伸往她喉间的举动。那时他的手为了不让那块皮肤被磨蹭得通红,不让她对着喉间涂药,手已经变成了人类的男性的手,白皙,跟她的手一样漂亮,甚至触感都相同。
“想触碰。”
“不可以。”
他笨拙的编织了花环,想要让她同意他的触碰,各色的他觉得漂亮的花被急匆匆的捋了下来。
夏哈特还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似乎没有意识到他的举动是为了什么。直到那样一捧花被扭成了环状,被戴到她头上时,她才认出来那是花环。
这个事实让她露出了比花漂亮的笑容。
他试探的伸手触碰她的唇角,嘴唇露出同样的弧度。
“想学编花环?”
他似乎同样不明白夏哈特的意思,于是她指了指头上的环状物,“这个,喜欢吗?”
“喜欢。”
“我也挺喜欢的。”
夏哈特喜欢花环。
到,夏哈特喜欢花。
泥塑的身躯里放下一个花环并不吃力,如果想要看到夏哈特的笑容话,这样的惊喜会有收获。
这是思考。
理由支撑是夏哈特第一次看到他藏在胸中的花被取出来时,表情有些复杂,然后短暂的笑了一下。
她在怀念着什么人。
恩奇都的知性获得越多,夏哈特脸上的温和就会越少,注视着他的目光也会随之减少。
她在想什么?
“天之锁是制约天之楔的?”
“是。”
“我还应该学习什么?”
“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使命。”
“我不知道乌鲁克在哪。”
夏哈特不喜欢知性生命体,也或许是单纯的不喜欢神明造物有了知性而不是单纯的野兽和工具。
“兵器具有知性,就有了背叛的可能性。恩奇都,”在天之锁背弃神明之日,夏哈特并没有不敢置信和生气,她平静的,“我不喜欢的只是背叛的可能性。”
恩奇都只是被误伤了。
他在之后应该清楚了,夏哈特不是不喜欢他,她是单纯的对所有知性生命体都保持着稳定的好感度。
所以,那六天七夜并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发生,也别想有,众神对夏哈特的注视让这成为了不可能。
对这六天七夜的说明重要的点在于花环和花。
这两者让我想起了提亚马特。
也让神之泥的身躯有了被我寄宿的可能性。
我用来标记提亚马特的就是花。
*
现在的我寄宿在恩奇都的身躯里与金固和平共处,夏哈特的身躯还被挂在迦勒底管制室的墙壁上,留待他用。
金固与恩奇都相比表象上是要更冷漠一点脾气也更暴躁一点的。他与最初的恩奇都似乎都找不清自己为什么存在,比恩奇都更惨的是,金固能用的只是“提亚马特之子”的名义来确定自身存在意义。
我:???
迷茫的人这么多?
还是这张脸就是个诅咒?
我记得我没有说有关于这张脸的诅咒的。
我寄宿在恩奇都的身体继续自己半梦半醒的人生,对乌鲁克的局势没有半点帮助。
人类凭借自己就能做到的事情,我没必要出场,我要做的只是完成一个约定。
与提亚马特的约定。
但只有快要死去时,被子女抛弃成为回归之兽的提亚马特,才会重新成为那个创世母神。
有关于花的约定。
因为约定是花,金固有时候会听到自己的脑海里间断的“花……”的音节。
他以为是恩奇都这具身体里残留下来的本能,直到他的母亲提亚马特“Aaa……”的声音中也夹杂了一句“花……”
生命之海里除了母亲的气味还有另外一个具有存在感的神性,母亲短暂的清醒中说的也是“花”。
“花”是什么?
母亲想要花吗?
人类的那种花?
金固无法理解。但试图去寻找过花,将那些花收集起来。他的身体有另一个蒙昧的意识,似乎不常清醒,但触及到花,他做出收集花的举动后,那个意识才有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并没有直接的操控他的身体,只是让他知道什么花适合,母亲会喜欢,还有,怎样编花环。
金固:为了母亲!
为了母亲,金固没有将那个现在半梦半醒状态的意识驱逐出身体外,而是在那个意识偶尔的指点下编花环。
他适合这样的活动吗?
为了母亲,不适合也适合。
「你是谁?」
「………」
回应是在半夜,那个意识清醒了一瞬,传达了「提亚马特」,传达的是母亲的名字。
这样的传输效率和含糊得似乎一直只是睡梦中的呓语里,金固很难拼凑出来意识来自于谁。
可能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吧。
毕竟那是个已经死去的神明。
如果他不是一直在心里念了几遍,让那个意识有所触动的话。
金固该高兴吗?
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自己在生命之海里的母亲。
也许脚步会走的更加坚定一点,也许会更加迷茫。这样的情绪,对于那团半梦半醒的意识而言,刺激到了他就会给予本能的回应。
哭泣的时候眼泪会有被人抹去的感觉。与他自己不同的温度在眼周出轻轻的抹过的感觉,清楚极了。
试探性的呼唤“父亲”大部分是有温和和平静的回应的,小部分时间是被吵醒的起床气,金固的脑袋会出现被人轻敲的感觉。
名为“父亲”的那点意识并不会压制金固身体的本能,也不会干扰金固的决定。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陷入沉眠,也没有窥探金固心理的爱好,除非金固呼唤他或者情绪吵到他了。
有些气力又被金固惹毛了,金固的头发就会变得乱七八糟,被人逆着rua了一遍还打了几个结。
毫无父亲威严,清醒了就沉迷于给金
固弄呆毛的父亲。说到底,这样的家伙真的会是父亲吗?
「……叫我?」
「闭嘴!」
金固就看着他头上被竖起来的头发猛然向下,金固,金固被自己的呆毛抽了。
比乌鲁克的作战没有成果更加烦人的就是这个玩意。
顶着头上新长出来的呆毛的金固,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被呆毛抽。
这样的时间其实很少,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意识,大部分是在睡梦里,小部分半梦半醒,更小部分是跟他玩闹以及……
保护他不被迦勒底和乌鲁克一行人当场打死,有足够逃脱的力量。
只有这个时候,意识才会有稍微强硬一点的时刻,补足金固的反应不足。
那么,现在呢?
「父亲,你会阻拦我吗?」
宝具“母亲啊,愿呼起源之声”变换成“人子啊,冀以锁系神明”,并用来自母亲的恩赐束缚母亲时。
如果真的是父亲的话,会怎么做?
阿普苏,回答我啊!
回答是否。
并没有被阻拦,甚至他的宝具还在被来自那个意识的力量加强。是叹息声,疲惫的,几乎是榨取了所有能抽出来的力量。
金固看到了那个意识的真身,短暂的,像是幻影。
黑色的鳞片覆盖着下半身,似乎是死去的身体,以及,同样的脸。他睁开了眼睛,金固一瞬间与他对视了。
「别怕」
那的确是父亲。
从胸腔里溢出来的情绪几乎快要让金固吐出来那个称呼了,他咬着牙连同疾驰的天之锁一起,锁住了提亚马特。
堕落为兽的母亲,以及——
不断死去的父亲。
*
天之锁金固的努力,数位神明的全力一击,冠位暗杀者舍弃冠位的一击,乌鲁克举国之力……
几乎是舍弃了一切可以舍弃的筹码,将所有能赌上的都赌上,人类、从者、神明对上那个回归之兽提亚马特,结果是胜利吗?
毫无疑问是胜利的,即使代价惨重,但在胜利面前,还请露出一个微笑吧。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那些沉重的,有关于牺牲,有关于自我,有关于守护的一切,带着这些,继续前行吧。
花之魔术师梅林祝愿他们的前路是希望与鲜花,但阿普苏的祝福,是让他们带着这些始终走下去。
无论痛苦,无论悔恨,无论绝望,无论面对的是诅咒还是摧毁他人的世界,都请,一直的走下去吧。
迦勒底的御主,藤丸立香。
愿你的灵魂之光在苦难里永远璀璨,愿你的救世之旅永远与勇气同行,愿你在一切结束之后依然是能够欢笑的普通人。
阿普苏如此祝福着。
*
那么,现在是我实现约定的时刻了。
有关于提亚马特与阿普苏关于花的约定。
*
在阿普苏与提亚马特还是原初神,也并未迎来神战,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前,阿普苏与提亚马特做了一个约定。
是少女模样却充满着母性,起源是“母亲”的母神提亚马特,与她的丈夫,淡水神和深渊之神阿普苏做下了一个约定。
起因是因为阿普苏看到的神战的未来,还有在那未来之后的未来。他预见了提亚马特与自己的结局。
在神战中被自己儿子杀死的阿普苏。
与被驱逐的起源之母提亚马特。
“阿普苏,看到了什么呢?”
面对妻子的问题,淡水神阿普苏只是将自己看到的未来一笔带过,说了句“不好的未来”。
阿普苏身上有预言的权能吗?
应该是没有。
但他推测出的未来并未出错过,这是一种信息综合并推测出结论的能力,并不是预言。
但终归是提亚马特会经历的事情,他从自己子女的举动中已经清楚了解到了,自己的死亡已经迫近,提亚马特被驱逐也是早晚的事。
想过带她走吗?
阿普苏的回答是“我无法保护你,正如我无法去保护我的孩子。”
大概能够为她做的,只有自发的死在子女面前,然后用这些愧疚缓和他们对提亚马特的手段。
无论阿普苏如何去爱自己的子女,总是会被会错意,被认为他只有本能,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并成为了原初神痛苦的根源。
我的孩子不相信我在爱他们。
那么,死亡可以吗?
死亡可以吗?
提亚马特与阿普苏的约定在神战前一天定下。那或许并不算个约定,只是不让她看见什么而去憎恨的由头。
但能成为约定,也是因为双方都将这个由头当成了约定。
是花。
阿普苏用自己的神力孕育出了花,慢慢的编着花环,提亚马特就在花海里,被淡水神的神力包围着,安静的看着阿普苏在编花环。
她也在注视着阿普苏编织花环的过程中,试图编花环。不过在阿普苏手中会在驯服的过程,在少女般的起源之母手中既不驯服也不听话。
就算她用上了神力,也没办法让那些好看的花朵有具体的环状形态。
“阿普苏。”
她念着丈夫的名字,试图让他收回自己捣乱的神力。但是编造花环的阿普苏并没有听从她的意见,反而露出温和的笑容:“不行,提亚。你再试试。”
神力构成的花在神力的冲撞下散成一团,神力构成的花不听话,神力构成的花让提亚马特束手无策。
是这样吗?
还是在配合着自己丈夫的恶趣味,在他面前保持着少女的天真烂漫?
后者吧。
阿普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提亚马特会宠爱着自己的孩子,也享受着被自己的丈夫所宠爱。
阿普苏是丈夫和孩子。
“看来提亚今天是完不成了。”
长不大的孩子和丈夫阿普苏编好了一个漂亮的花环,似乎准备将它戴在提玛亚特的头上,让她成为心中戴着花环的少女,但最后,他没有这样做。
“提亚,我要你的花环。”
“不然我的花环就不给你。”
长不大的孩子。
生机勃勃如同春
天一般新绿而秀丽的丈夫。
提亚马特决定顺从这样的要求。
阿普苏很少向她要求什么,只会给予。
令人担忧的孩子。
还有死去的丈夫。
以及永远无法完成的约定。
“我一定会为提亚戴上它的,提亚也要好好编我的花环。”
为了编织好这个花环,提亚马特被支开了,离开了阿普苏身边。
于是直到现在,她仍旧是个母亲,而不是少女和妻子。
*
“花——”
在清醒的起源之母提玛亚特心里,偶然被人类御主藤丸立香窥见的内心里,率先出现的是花,然后才是“孩子——”
没有阿普苏。
起源之母的内心里没有阿普苏,只有一个花环。关于花环,它是一个大概永远也送不出去的花环,但还是会有一些微末的希望。
在那张如同春天一样新绿与秀丽的脸再度出现时,她似乎曾经短暂的找回了自己的孩子。
是孩子。
不是丈夫。
他不是丈夫,只是孩子。
而现在,从那孩子的身上,提亚马特看见了自己的丈夫,虚弱的,似乎就要消散的丈夫。
“花——”
丈夫撑着被她打碎过一次的躯体,走了过来,露出与她记忆中没什么两样的笑容,“嗯,花。”
“抱歉,提亚,让你等了这么久。”
即将要消失的起源之母,与金固眼中不断死亡的起源之父。
阿普苏手中出现了花环。
经历了很多年,依旧被神力保存得完好,跟她当年看过的一样的花环。
从无法动弹也无法抑制自己消失的提亚马特的心脏处,露出了另一个花环。
阿普苏将自己手中的花环给提亚马特的戴上,自己将提亚马特心脏处的花环戴上。
“提亚,祝愿你永不醒来。”
“还有,抱歉。”
*
我折断了自己的腿,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将每一处血管都崩裂,然后,从天际坠落,身躯因而四分五裂。
我不愿被孩子杀死,于是自己杀了自己。
提亚,无论是爱着孩子还是憎恨,都由你心意好了。
还有,抱歉,我离去之前,都没亲手给你戴上花环。
提亚马特,愿你永远是那个少女,愿你永远不会醒来。
我看样子,又是醒的很晚,对吧,没能早一点见到你。
提亚,请憎恨我吧。 .w.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