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幻乐
林澄惊诧，明玄也回头。
只见那些木偶乐师不停的拨动手中的乐器，让原本寂静的墓室变成了一个演奏现场。
“怎么回事，木偶怎么自己动了。”林澄往后退了退，靠到了墙壁。
随之，周围的景色好像变了，变成了一个古代的宫廷，有众多乐师在此演奏。而远处一个坐台之上，有一个身披王服的粗犷男子正在那举杯痛饮，肆意人生。
很快又有一群身姿曼妙的宫女上来翩翩起舞，周围的乐声犹如仙乐，听的人如痴如醉。
林澄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套古时候的服饰，正盘坐在一张横版酒桌面前，在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与他相似的人，这分明就是一场酒席宴会。
“林将军，此间可乐否？”坐台之上，那身穿王服的男子问他。
“林，林将军？”林澄自指了一下，他以前有在西庆高中中过幻境的经历，所以明白现在自己是陷入幻觉之中。但他感觉自己醒不来，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了。
他使劲打了自己几下，没有痛觉，也没有醒。
明知是假的，就是醒不了，人有时做梦也会有这种感觉。
“林将军，主公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旁边一官员打扮的人呵斥道。
“乐乐乐。”林澄也只能暂时应承道，虽然他知道这是假的。
“好，大家痛痛快快享受完这一场，过几天拼尽全力去攻下下一座城池。”身穿王服的粗犷男子举起酒杯，向在场之人邀贺。
底下之人也齐齐拿起酒杯痛饮，林澄也入乡随俗的一起喝了。
“林将军，下一座城池的主攻之人可是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王服男子又说了一句，那气势很有威压感。
林澄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知道一般在幻境里，最好是不要忤逆里面人的意思，不然容易产生梦魇，遇到自己最怕见到的场景。
很多人应该有这种感觉，做梦时，当你心里想要什么东西或画面时，就是无法得到，但自己会一直心心念念的想着这个。
这时，酒席上又上来一个婀娜多姿，窈窕娇艳的女子，她穿着一身舞服，衣摆处垂帘吊珠，白丝彩带环身。
这女子的眉目竟让林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为教坊司的首魁黎愫姑娘，就让她来给各位献舞一支。”王服男子大声笑道。
他话音一落，那美妙女子便翩翩起舞，彩带随身流转，恍若九天之仙女，飘飘荡荡。
底下之人莫不是点头叫好，沉醉在这曼妙舞姿之间。
林澄是现代人，平日里也没见过这些，倒是欣赏不来。不过那跳舞的黎愫老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这边，搞得好像两人是认识的一样。
舞罢，那王服男子看向林澄问：“林将军，你觉得黎愫姑娘的舞姿如何？”
林澄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于是本能性的应承：“好好好。”
总之他觉得在幻觉里往好的说就对了。
“那本王就将黎愫姑娘赏给林将军了，以后问鼎天下可全仰仗你了。”王服男子令人意外的说出这话，底下的人包括林澄皆是一惊。
而那黎愫却只是娇羞的低下头，并无其他话语。眉目盼转间，她看向林澄这边。
“这，这什么情况？”林澄被搞得莫名其妙。
突然眼前画面一转，他来到了一个战场面前，身边全是一些被摧毁的攻城器械，而他前方是一座饱受摧残的城池，此时城门已经洞开。
这时，一个传令官骑马过来报告：“禀告将军，王上要我们城破后屠城，以此来威吓其他还敢反抗的城池。”
“什么？”林澄都听糊涂了，这什么情况？再联系先前那个王服男子说过的攻城的话，他有些明白自己是跳到下一个幻境来了。
虽然知道是在幻境里，知道这是假的，但屠城这种残忍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绝对不可屠城，要安抚城内百姓，当仁义之师。”
“可是。”传令官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听谁的命令。
眼前画面又一转，林澄来到了一处府邸之中，此刻他在一个假山廊亭旁喂着池塘里的鱼。
旁边，有一个白衣男子此时正侍候着，看他的模样，似乎是个谋士之类。
“将军行事与其他诸将不同，在百姓之中有很强的声望，此点怕是会招来王上的猜忌，还请早做打算。”白衣男子说道。
“老兄，你又是谁啊？”林澄此刻被这些突转的画面给搞懵。
白衣男子貌似没听到他这话，而是说：“不若将军先下手为强，起兵围了王宫。若失败，亦可带领手下为一番诸侯。”
林澄听他的话，是想让自己当二五仔的意思。
刚想说话时，画面又一转，他身处在一个书房之中。
旁边，先前那个黎愫姑娘端来茶给她喝。
“将军，现在朝廷派来使者要招安你，而你又深受王上猜忌，该如何是好呢？”黎愫颇为幽怨的说。
“这个！”林澄抓抓脑袋，他想自己只是来经历幻境而已，用的着这么跳跃吗？
画面又一转，来到了一处古时候的军营，此时周围是火光滔天，到处是厮杀声。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林澄环顾四周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一个卫官打扮的人过来报告：“将军，不好啦，王上那些被罗睺珠狂化的士兵杀来了，我们抵挡不住啊！你快乔装一下，我们拼死也一定会护送你出去。”
“狂化士兵？罗睺珠？”林澄越发迷糊。
画面又是一转，来到了一处山头，四周是一些狼狈不堪的士兵，此时夕阳如血，残挂西山。
旁边，那黎愫姑娘又出现了，此时他穿一件素衣，薄施粉黛，凄怨的神情令人动容。
“将军不愿屠戮百姓，在乱世行仁义之师，二十年间，也算不忘当初之志。”说着，那黎愫就掏出了一把匕首刺进了心窝。
“好想和你再一起看看云龙湖的柳絮纷飞啊。就让妾身先走一步，愿十世百世之后还能有缘再见。”
林澄被看怔住，自己这是演了一场霸王别姬的戏吗？
他刚想去夺黎愫手里的匕首，画面却又切换了，回到了初次的那个宫廷里，王服男子依旧坐在那坐台上，底下的乐师舞姬是接着奏乐接着舞。
“糟糕啊，我好像被拉到幻境的漩涡里，一直在轮回，出不去了。”林澄暗想不好，再这样下去非得困到死不可。
他想到这一幕幕的画面，应该是看了主墓室那边墙壁上的画，那上面的内容影响了他的潜意识。
他又开始回忆在西庆高中时最后破掉幻境出来的那一幕，是找到了和现实中对应的差不多的事物，也就是宿舍楼。那么这个幻境里有什么是和进来的那个墓室是一样的呢？
乐器乐师！
林澄豁然开朗，他站起身跑到那些乐师旁边，夺过一个琵琶，在那砸起那些乐器。
忽的，身边的画面开始崩塌，他回到了刚刚那个墓室，眼前那些木偶乐师还在演奏，自己却不再受影响。
林澄又看了看旁边，明玄师兄此时正在一旁打坐，此时他脸上留着很多汗水，看来也是被拉入幻境之中。
林澄使劲摇了摇他，又用手掌捂住他的耳朵，才将他弄醒。
“我刚刚？”明玄还有一种如坠云雾感。
“这些乐器的声音让我们陷入幻觉之中了。”林澄和他解释。
“果然是这个。”
两人又一起捂住耳朵，打算挨个破坏那些木偶乐器，却没想到乐声停了。
“看来他们也是有时效的，过了之后就会自己停。”林澄这样推测。
他们又走进那些木偶，才在地上看到了一些腐化很久的尸体。
“看来这些人都是中了乐器的幻觉，被活活困死在这里。”明玄检查后说道。
又往前，他们意外看到了一个晕过去的男子，年纪差不多二十多岁。查探气息，有些微弱，应该是晕过去不久。再看那服饰打扮，他们猜测这人也是昨晚那群盗墓的一伙的。因为误入这里中了幻乐，晕倒在这里多时，估计再下去必然会活活饿死。
林澄过去摇了摇那人，想要叫醒他，终究是一条生命，虽是个来此盗墓的，也不想他枉死在这。
那人被摇了许久，才微微睁开眼睛，显得有些神志不清。
“你们是？”男子说话迷迷糊糊的。
“救你的人！”林澄冷冷说了一句。
男子摸着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们也是来这里探宝的吗？”他问。
林澄摇了摇头：“我们是受这村的村民所托，下来找人。”
一听这话，那男子突然起身，随后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把折叠铲对峙着两人。
“你还恩将仇报起来了，要不是我们摇醒你，你就死在这了。”林澄看他这反应，都有些后悔救人了。
男子听后，稍稍放低折叠铲，一时间沉默在那。
明玄问：“说说你们这伙人来此的目的吧，你们在下面发生了什么？”
男子略加思索后说：“我叫韩行，如你们所见，我们是来这盗墓探宝的。不过这里远比我们想象中的凶险，一路上我们也是损兵折将。”
“那这里是谁的墓呢？”林澄一直好奇这点，相信他们应该是调查过是谁的才会来的。
叫韩行的男子答道：“是古代一个反王，叫王巢的！”
林澄一听这名字，想起了以前杨老说过的承天广场在古代某时，曾经葬过王巢的先祖，那地是黥龙之地，后代容易出反王，没想到自己今天竟身处这王巢的墓中。算一算，这可是八百年前的人物。当时时值乱世，王巢异军突起，一时间攻城略地无数，占领一大片江山，又其以残暴出名，所行之处，屠戮很重，有着“人屠”的称号。
据说他手下的士兵战力非常，个个如狼似虎，悍不畏死。
后来他兵败身死，尸首也不知下落，看来是被他的手下给藏到了这里。
当然这王巢不是那个唐末天街踏尽公卿骨的黄巢。
韩行接着说：“我们一行总共有八人，大伯探知了这琅山地界有王巢的墓葬，就找了些帮手一起来。本来我年纪小是不想来的，但大伯说要带我历练历练。来此之前我们也做好了很多的准备，没成想还是在这里损兵折将，尤其是主墓室那里。虽然我们也曾听说过这王巢有件宝物，叫做罗睺珠，可以让他的军队变得战斗力很强，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起初我们也不信这些，以为只是传说，但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就像外面那两个我的同伴，在看了棺中之后就迷失了心智，见人就咬。”
他说话时，表现的十分懊恼。
林澄倒是听过罗睺这词，他是七政四余的四余星之一，是火的余气，性质燥烈，是天界的凶神杀将，可侵蚀日月，也是印度神话里的恶魔。
反正不管在哪一派里，这罗睺代表的都是凶神，主杀伐。这点性质倒和王巢挺匹配。
林澄又想起龚灵曾经提过的那11样天象投影之物，这罗睺就是政余的四奴星之一，会不会这珠子就是其中之物。当初该问一下她那11样东西的名称是什么的。
这一瞬间，林澄似乎是明白了主墓室棺椁旁那么多的尸体，可能就是历代的盗墓贼来此后受了那罗睺珠的影响，其中有人变得疯狂，攻击起同伴，没有猎物后最后自己也活活饿死在墓中。
可是又有点疑问，假如单独靠罗睺珠影响的话，那王巢的那些狂化士兵是怎么回事，他们如果也变成那丧尸般的模样，不会敌我不分，攻击同伴吗？
林澄觉得，单单依靠罗睺珠的确会影响人的心智，变得暴虐有杀心，但应该是这墓室还有其他能加重这种狂暴的机关或毒药之类。
明玄这时对韩行说:“盗人墓穴，令死者不得安歇，终究是有损阴德之事，阁下以后还是不要做这事的好。”
韩行点点头:“小师傅，我明白了，这次损失了这么多人，很多还是至亲，若能出去，我便洗手不干了。”
他又指了指身旁那块布帕包裹着的东西说:“这里面包着的就是罗睺珠，二伯他拼着最后一丝理智，用布帕包住，从棺中拿出扔给了我。”
林澄没想到他们竟取出了这东西，看来还是有些手段，要知道主棺旁那么多尸骸，可全都是中了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