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年夜饭
转眼，到了除夕。
除夕夜，按传统风俗，要祭祀祖先，迎神供佛，挂年画，贴“桃符”。
年夜饭极丰富，七碟八碗堆满餐桌，有鸡、有鱼，有荤、有素，还有必不可少的“春盘”和“屠苏酒”。
【ps：春盘，以韭黄﹑果品﹑饼饵等簇盘，饼与生菜以盘装之，即称为春盘。
谓能去春困，名曰“咬春”，表示迎接春天之意。
屠苏酒，相传由东汉末年的名医华佗创制，后经唐代药王孙思邈流传开来。
孙思邈在他的《备急千金药方》中写道：饮屠苏，岁旦辟疫气，不染瘟疫及伤寒。
——也就是说，春节饮用屠苏酒，有避除疫疬、祛风散寒、预防瘟疫的效果。
屠绝鬼气，苏醒人魂。】
年夜饭，代表着一家团团圆圆，辞旧迎新。
大齐没有什么严苛的男女大防，且大小顾氏出生于市井，更是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没什么礼仪规矩可言。
大小老少男女同一桌子吃饭。
琰瑶公主从小学的礼仪规范，“食不言，寝不语”，可在苏家，吃一顿却是热热闹闹。
鸡一嘴鸭一嘴，嘈杂的像菜市场。
坐在苏宝衣对面的沈若梅沈若兰犹如孔雀开屏，打扮的花枝招展，尽极风与骚。
沈若兰瞳中波光流转。
娇笑道：“表哥，我敬你一杯屠苏酒！屠苏酒一下肚，祝表哥病菌不敢往，喝了吉祥又添福！”
说完后便“咕噜咕噜”的将金樽中的屠苏酒一口干完。
接着又倒了满满一杯。
“二杯屠苏酒下肚，祝表哥精力足，心情灿烂，幸福如意，好运不断，一顺百顺，事事顺心”
沈若兰又再将酒干完。
再接着再倒了满满一杯。
“三杯屠苏酒下肚，祝表哥身体棒，常感日月星，一生潇洒如神仙！”
屠苏酒掺了水，度数很低，由老至幼，无人不饮。
不懂得沈若兰是不胜酒力，抑或是装，三杯屠苏酒下肚，她已是醉眼朦胧，舌头打结，冲着苏鸿飞呲牙咧嘴傻笑。
“锄千日当午，汗滴千下土，连干三杯屠苏酒，表哥你说我苦不苦？”
苏鸿飞不安地瞟了琰瑶公主一眼。
琰瑶公主捺着心中不快，低头吃饭不言不语。
苏鸿飞皱眉对沈若兰道：“兰表妹，你喝多了！”——本还有下一句“当真是丑态百出”，到底还是忍着没说。
觉得自己是读书人，有着读书人的清高，不能口出恶言。
沈若梅一听，当机立断举起手中金樽。
站了起来，弱不禁风那样的款摆着。
对着苏鸿飞眼波斜泛，娇声软语：“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举杯问表哥，我该喝多少？——表哥，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苏鸿飞双眉紧皱，烦不胜烦。
这姐妹俩，有完没完啊？
沈若梅对苏鸿飞那张黑的像锅底一样的脸视若无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端着金樽走到他身边。
声音娇滴滴：“床前明月光，疑以地上霜，举杯约表哥，喝酒喝个双……呃，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永寿偕老，梦想成真！”
沈若兰急了。
也冲到苏鸿飞身边，抢过他手中的金樽。
不甘心示弱冲着自家姐姐道：“一条大河波浪宽，端起这屠苏酒我就干！危难之处显身手，妹我替哥喝杯酒！东风吹战鼓擂，今天喝酒谁怕谁！”
又一杯屠苏酒干了个一滴不剩。
沈若梅哼了声：“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一口干！”
沈若兰反唇相讥：“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干酒！不会干酒，前途没有！——不，婚途没有！”
苏宝衣很不厚道的看得乐呵，当是看春晚小品现场直播。
一边给小宝夹鸡腿：“多吃肉，长高些。”
小宝啃着鸡腿，也跟着苏宝衣看得乐呵。
琰瑶公主心中恼火，仍然很有涵养的默不作声。
大顾氏装聋作哑，顾氏看到自家姐姐不吭声，自己也乐得不管。
倒是沈煜城，喝着酒的当儿，眼珠子时不时转动着，一会儿瞄瞄自家两位妹妹，一会儿又瞅瞅苏鸿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站在琰瑶公主身后的画梅看不过眼。
低声嘀咕：“低俗！当真是丑人多作怪，贱人多矫情！”
这下捅了马蜂窝，大顾氏不干了。
她对画梅有诸多不满，前些天苏鸿飞提出让琰瑶公主管家，皆因画梅这个贱人多嘴提醒“主子嫁入了侯府，成为侯爷的嫡妻，理应执掌中馈事务了”。
若不是她在自家妹妹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恐怕现今连管家权也没了。
当下大顾氏“啪”一块扔下要挟菜的筷子，掏出帕子悲悲切切的抹泪啜泣起来。
沈煜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纳闷问：“娘，好好的你嚎什么哭丧？”
大顾氏边啜泣，边状若西子捧心似的哽咽道：“过了年后我们就赶紧回诸城吧，我们一家四口在你二姨家屋檐下抬不起头，遭人嫌弃，连下贱的丫鬟都敢蹬鼻子上脸骂！”
沈煜城气得怒目圆睁。
跳了老高，指了画梅嚷嚷道：“我二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我们一家四口是我二姨的骨肉至亲，我二姨都没有嫌弃我们，你这个贱婢是什么东西，都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了，反了你了！”
大顾氏继续啜泣。
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都是娘的错，只想着尽心尽意帮着你二姨管好侯府，就是没功劳，也有苦劳……不曾想到，做丫鬟都敢嫌弃我们，给我们脸色看……这简直就是……就是……狗仗人势，欺人太甚……”
画梅一张脸涨了通红。
忐忑不安地偷眼看琰瑶公主。不是不后悔刚才口无遮拦的。
琰瑶公主淡淡道：“画梅妄自僭越，都怪我作为主子的管教不严。画梅从宫中出来，犯了事理当由宫中嬷嬷责罚教导，多学些规矩，待初二我回宫拜年，自会禀告容母妃此事。”
将自己置身事外的顾氏一听脸上变了色。
想起前些日子容贵妃派来的两位老嬷嬷教她行的三跪九叩大礼，心中有几分发憷，不禁抖抖索索起来。
只怕自己成了殃及池鱼中的鱼。
她难得聪明了一回。
赶紧息事宁人道：“那个公主，儿媳……呃，我说，这鸡毛蒜皮的事，就不要闹到宫中了吧？算了算了，大家少说一句，都少说一句……”
苏鸿飞沉着脸道：“吃个年夜饭也闹个鸡飞狗跳，你们就不能少些折腾？”
沈煜城还想说些什么。
大顾氏却不敢再闹下去，识事务者为俊杰，把眼泪生生逼了回去。
向沈煜城使个眼色。
然后道：“妹妹说的对，这鸡毛蒜皮的事，大家都少说一句……来来来，吃菜吃菜，喝酒喝酒。大家开开心心，过一个欢乐年。”
苏宝衣和小宝对望了一眼。
两人都意犹未尽，一脸愦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