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谋臣妻二十

    王家前厅站着密密麻麻的人。厨房的，后院的，前厅的王衍致虽只是正三品的官职，却也算得上是官宦之家，府上的奴仆就是不多，也少不到哪儿去，就现在院里站着的这些少说都有百八十儿的了。不过人虽多，这院子里却不吵闹，毕竟主子都没开口，试问哪个敢！

    “今儿把大家伙聚这么齐也不容易。上一次这么齐的时候还是，今年年初发赏银的时候了。当然，这也主要归功于各位都是安安分分，勤勤恳恳的老实人，我这个主母说的规矩大家伙也都牢记着。”许夷安瞧着底下的众人，只觉着无论在何时何地，总是有些聪明人的。就比如现在，听了自己的这番话，脸上欣喜的，又蠢蠢欲动的那十有八九就是眼皮子浅的，而有些脑子的可就不敢乱动。许夷安不禁在心里恭喜他们一番。

    “可最近哪，我耳朵里进了些不大干净的风言风语。本想着就这么算了，可转念一想啊，如今主君外出京都巡查，我也想着顾好府中，让主君无后顾之忧。所以这凡事啊我可不敢大意马虎的，更不敢对不起老太太的嘱咐。诸位觉着呢。”许夷安心想着这时候谁敢有异议那就是纯粹找死，她倒是巴不得。

    青荛青语冷眼瞧着下面窃窃私语的一众人等，大都是点头觉着对的。不过只怕主母也没想着过问他们的意思，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看来诸位都没有异议，如此也就好办多了。青语，去把人揪出来吧，下手轻点，可千万别伤着她们。喔，对了。青荛，吩咐人把东西都给备好了。”许夷安说完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方才用的膳食咸了些，一会儿跟厨房的人说声。

    青语闻言就带着早在旁边候着武婢气势汹汹地下去把那几个嚼舌根子的婢子跟拎小鸡似的拎了出来。

    “跪下！”青语和几个武婢那是找准了位置，直接一脚踹下去，青语现在可是恨不得扒了这几人的皮，居然敢这么说自家小姐！

    许夷安瞧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看那架势是还想着给那几人来上几下的，不过在青荛的眼神警告下，也只能收着些。许夷安这才看向那跪着的几人，呦呵，这还不少呢，整整五个人，好样的。

    “想来是你们的管事平日里把活儿给你们安排少了，这才让你们一个个的聚在一堆说起了闲话。我本也不是多严苛的主子。但碍不住总有些，找死的东西。今儿敢随意议论主子，明儿只怕就要翻身做主子了。我若不严惩，只怕是要辜负了主君和老太太的信任。这次就小惩大戒，每人只十棍。动手吧。”许夷安话音刚落，几个武婢就将五个婢子拖拽过去然后死死的按在早已备好的宽木凳上，旁边还站着几个拿着长棍的小厮，这些人可都是专门的，功夫全在手上。

    闻言，那十几个拿着长棍的小厮就要动手。可那几个婢子从看见这几个小厮开始心里就发怵，试问府上奴仆谁不怵这一群人。又听着是十棍，差点直接吓晕过去。这才反应过来哭着喊着的求饶。

    “主母！主母！婢子知错了，婢子知道错了，求您宽恕，求您宽恕，主母主母，我求您了，我我给您磕头,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一时间，整个前厅哭声一片。就连下面候着的那些个人，一个个也都是鸦雀无声。时间久了他们都忘了上面坐着的这位主母出身武将侯府，更忘了这位的手段。有几个老管事因为曾经有幸见识过，后怕的同时又有些担心，毕竟是自己手底下的人，就想着来倚老卖老的能求个情否。

    青荛见此，看向主母，得到自家主母的同意后，才开口道。

    “你们五人，既能凑在一起闲聊，想必也不是做粗活的，那也就不必白费那个力气想着能从武婢的手里挣脱出来了。既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主母更是亲口吩咐的，那今日这顿罚你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逃得了的，还是安分些，要是扰了老太太清净，只怕你们担当不起。至于下面站着的各位，这五个婢子上面都有各自的管事，主母今日只是小惩大戒，没有追责你们，已是万幸。我奉劝你们一句，把你们的心思都收起来。否则，只怕你们那把老骨头，是受不住这十棍的，整不好的话，命都要丢掉半条呢。都别愣着，动手！”许夷安听着青荛一番话，心里不禁赞赏。不禁让那五个婢子住了嘴，更让那些个老管事歇了心思，不仅让她们明白今天这十棍是不会要了五人的命的，更不会丢了手上的活。也算得上是恩威并施。不愧是自己手底下的人。这般想着，许夷安心情美妙了许多。可老天好像打定主意今日不让许夷安心情美妙的。

    只见一个婢子倒真是挣脱了武婢，跌跌撞撞的朝着许夷安跑过来，好在许夷安身边除了青荛也还有几个武婢，及时拦住了，这才没让她上了台阶。许夷安出身武将，倒也没吓着。只是瞧着她满脸的的不甘心，眼珠子瞪得通红，似要从眼眶掉出来，十分吓人。她上面的那位管事瞧见，只觉着要坏事。果不然，此婢子语出惊人。

    “主母这般！不怕我等众人难服于你。众人生而平等，我等虽为奴为婢，岂是你一句话就能随意处罚的！你就不怕传扬出去，整个京都辱你一声毒妇！”青荛见她声泪俱下，哭的真叫个撕心裂肺，喊得也痛彻心扉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完了。真真儿完了的那种。

    果不然，只见许夷安停下手上的动作，少了几分方才的漫不经心，抬眼瞧了瞧说话的婢子。不错，有几分姿色，也有几分胆量，就是没脑子，真是可惜。

    那婢子见对上许夷安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眼里除了冷漠什么都没有，连鄙夷竟都没有。可越是如此，越让自己觉着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什么都不是，连个玩意儿都算不上，就像就像那人说的那样，生来低贱。

    许夷安见着她跟演戏似的眼里满是悲伤，可自己可没空陪着演戏。

    “你有句话说的不错，众人生而平等。不过也就只对了这一句。自先帝时起，才有了‘民作水，亦可载舟，亦可覆舟’的说法，百姓的地位这才提高了些，这处境也就好了些。但还有句话，人分三六九等。你既卖身为奴为婢，那便就是低人一等。你的这条命也就不是你的了，死还是活也就不由你说了算的。否则世人都只想享受这太平盛世，没人想去冲锋陷阵，天下可没这样的好事。既有人舍命沙场，保家卫国，那便就有人封官授爵，也自然就有了三六九等之说。唉，本来只需十棍的事儿，竟硬生生地拖得这么久。既如此，我就大发慈悲，放了你的卖身契，明日就可出府。”许夷安起身，瞧着她脸上的欣喜，只觉着没脑子的人可真太可怜了。

    “我会吩咐人，亲送你去青扬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反正嘱咐了青荛，会让人好好的，她倒像看看，一些个魑魅魍魉耍的是个什么宝。

    青荛青语让众人都散去后，不久，棍也打完了。青荛在几个小厮耳边吩咐了些什么，几个小厮就径直将已经瘫坐的婢子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