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霄篇:关于前世
我见到了她，那个曾经在资料里见过无数次的女孩，比起照片上更漂亮，也更楚楚动人。
黎棠，我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
也在心里一遍遍的排练该如何认识她，如何接近她，又如何一步步摧毁她。
每一个步骤都出奇的顺利。
我们的相遇是从我精心设置的英雄救美开始的，也是从一眼沦陷开始的。
那天夜里小巷里路过的歹徒是我找的人，我精心算计了出场时间，在她最害怕也最无助的那一秒出现在她身边。
于是受伤的那个人变成了我，也如愿的和她认识了。
后来她总说她是从那一秒喜欢上我的，从一见钟情开始。
我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像是每一对情侣那样形影不离，甜蜜而又幸福。
她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好像是大四的一个晚上，她夜里回来在门口听到了我的电话，那时我说，“怎么可能心动？她就应该也下地狱。”
是啊，她该下地狱的，也该遭遇一下我妹妹的痛苦。
也许是惊慌失措中弄出了声响，我抬眸去望她，她眼睛湿漉漉的盯着我，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笑了一下，对她招手，“过来，棠棠。”
黎棠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只是我明显看出了她身子在颤抖，扶着门框的手渐渐收紧。
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看着彼此对峙着。
当时的我掐着二郎腿抬眼居高临下的侃她，“过来，棠棠。”已经想不起当时的我有没有笑着对她说话。
只是她愣了一瞬随后拔腿就跑，我冷笑了一声大步走向前拽住她的手腕，单手摩挲着她的下颌，“跑什么呢？棠棠。”
“既然听到了为什么不和我对峙呢？”
黎棠的身子依然在发抖，她低着头不愿意看我，似乎不愿意相信刚才听到的事实。
真蠢啊，竟然以为装鸵鸟就可以躲过去。
我拽着她的手腕将你推到了沙发上，她皱着眉看我，“你弄疼我了，莫霄。”
绝口不提刚才听到的事，我一时竟然不知道是该就这样将错就错还是撕破脸彻底的结束。
但一想起电话里的冷笑质问，我狠了狠心掐住她的下颌，“黎棠，都听见什么了？”
我的力道很重，黎棠的下颌处肉眼可见的发红。
她咬了下唇抬眸望我，“我听错了对吗？莫霄。”
我摸着她的脸颊笑得有些残忍，“黎棠，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你应该下地狱。”
我一字一顿的重复后面的话，残忍的看着她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黎棠不懂，只是用向来那漂亮的水眸盯着我，无辜的看着我，一脸不谙世事的模样。
真是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啊。
啧，真令人嫉妒呢。
“你凭什么被保护的这么好？”我去掐她的脸蛋，只是少了平日里的那分调情和温柔，多了几分狠戾，“凭什么，黎棠？”
黎棠皱着眉看我，“你到底怎么了？莫霄。”
她到现在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不爱她的事实。
她宁愿相信这只是我的一场恶作剧。
那天晚上我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跟她讲述事情的因果，她愣住了，我却笑得越发冷漠。
她问我，“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你亲手设计的是吗？”
我坦然的承认，当然是啊，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是上天赐予的良缘？
傻姑娘怎么才能懂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任何一个完美的恋人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她问我，这两年有没有对她动过心，有没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真情？
她的神情早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的期待和紧张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情绪。
为了做好一个完美的恋人，我早已经可以摸透她的任何表情和任何习惯。
我哼笑着告诉她，“谁会爱上棋子呢？”
不过是一颗用来报复的棋子而已，不足轻重罢了。
她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失落，站起身就想要离开，我攥着她的手腕把玩，冷笑道，“谁允许你走了？”
走的那么干脆反倒我更像那个被抛弃的人。
何况棋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棋子的用处，那就乖乖的发挥自己棋子的作用，棋子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脱身呢？
不然我精心设计的这场局该怎么继续下去？
我撕碎她的衣服，逼迫她清楚的看着自己被我强迫的场景，一遍又一遍的肆虐她。
与平常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只有浓郁的恨意。
看着她半死不活的躺在沙发上，我的心里竟然涌起一阵淡淡的心疼，我努力驱赶走多余的情绪，掐着她的下颌冷嘲热讽她。
可同时又在心里嘲讽自己：怎么？骗着骗着还将自己骗进去了？你对她的心疼，就是对我们莫家人的残忍。
那一天床上染红了鲜血，我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她蜷缩成一团痛苦不堪的模样，唇角甚至扬起了一丝冷笑。
但最后我还是请了医生，人只有活着的折磨才有趣。
死了的恨意没有任何意义。
我才知道，原来她怀孕了。
又在刚才流产了。
哦，孽种留着也没有任何意义，死了就死了吧。
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心里涌起一阵淡淡的烦躁和不悦，不得不说我没那么的坦然。
也许在这几年真真假假的情意中我还是有些真心的。
但每当我脑海里有一丝丝动摇的情绪，总会想起另一个甜甜的叫着我哥哥的女孩，想起那个一跃而下的小姑娘。
那是我的亲妹妹，我曾经承诺要永远保护好的妹妹。
在最璀璨的年纪里彻底的化为乌有。
我没有保护好她，连最后的背影甚至都无法抓住她。
所以黎棠，你应该和她尝到一样的痛苦才可以，凭什么你就该应有尽有，得到所有爱呢？
那一刻我承认，我嫉妒她。
我为我的妹妹嫉妒她。
我的妹妹没有得到她父亲半点的怜香惜玉，她却得到了我长达几年的精心呵护。
甚至在如今，我都依然有了动摇的情绪。
于是我变本加厉，我甚至将她囚禁起来，最初还只是一个人的欺辱，慢慢的看着她麻木冷漠的模样，我的心里的恨意更重。
她到底凭什么到现在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于是我将她带去了莫家的一个海岛上，那里的消息完全闭塞，我几乎阻隔了她与外界所有人的交流。
第一次一群人的欺负是怎么发生的呢？
是我允许的，也是我默认的。
我当着手下人的面就那样光明正大的撕开了她的衣服，不管不顾的凌辱她，最后看着她狼狈的模样丢了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说，“赏给你们一起玩，别玩死就行了。”
黎棠很美，即使这般狼狈落魄，依然难掩她骨子里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美丽，反而那副落魄凋零的模样更能激起男人心中的摧毁欲和凌虐感。
那次是第一次。
晚上我回来看着黎棠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浑身了无生气，整个人透出一种死气。
她不想活但我不想让她如愿。
我甚至为此聘请了专门照顾她的医生，二十四小时陪床守护她，不让她有一点点闪失。
屋子里的女佣也在无时无刻监视着她，不让她有任何轻生的念头。
她跳过海，被救活后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摧残。
我不让她死，她就不能死。
后来慢慢的她就放弃了挣扎，她的唇角总是扬着淡淡的微笑，整个人一副了无生机的模样。
不知为何，我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更为恼怒。
她放弃了挣扎，我却没打算放弃报复。
每当我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的时候，我都会一遍遍看妹妹的照片，一遍遍想起她的痛苦。
想起她一跃而下地面上的血红色。
于是心里每痛苦一分，我便将我的痛苦全部施虐在黎棠的身上。
她必须陪着我一起痛苦才行。
后来岛上来了一对男女，薄家的家主和他的家主夫人。
那男人很爱很爱他的妻子，两人也很恩爱，薄家的家主夫人一看就被保护的很好，那是浸泡在爱里的女人。
此刻的黎棠和她截然不同。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快速的驱除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情绪，但还是放任黎棠和那个女人一起聊天。
薄家家主疼爱他的老婆，他明显是不喜欢我的，但还是抬眸淡淡的侃我一眼，“有的事情也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他只是点到为止，我却心生了疑惑。
我的先入为主是错的吗？我害怕了，一时间竟然不敢主动去触碰真相。
如果我错了，那我该怎么办？
黎棠……她又该怎么办？
那几天我没有去见黎棠，纠结再三还是去调查了事情的真相，我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错了。
事实上，黎棠的父亲只是表面在营造慈父的人设，实际上对黎棠不管不顾。
她是由她年迈的外婆带大的。
她也是这件事情中的另一个受害者，与妹妹又有什么两样呢？
所以，莫霄你做了什么？
我害怕，我愧疚。
只是……无能为力了。
那天我沉默的站在阳台整整吸了一夜的烟，脑海里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又似乎一片空白。
我们好像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你最初只是单纯的对我笑得模样了。
可是时间无法倒流，我也没办法让一切重新开始，回到我们最初最相爱的时候。
但我还是提出了跟她重新开始，我想弥补我的错误，也想好好的照顾她。
我知道为时已晚，却还在心里奢求一份希望。
她依然是麻木冷漠的，似乎什么都不能再掀起她的任何情绪。
但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还以为……她愿意重新给我机会的。
我也最终为我的先入为主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那天的她穿着一袭白裙，从高楼一跃而下，鲜血刺红了我的眼。
她选择了和我妹妹如出一辙的自杀方式。
她在惩罚我。
是啊那样高傲的黎棠，怎么可能重新给我机会让我们重新开始呢？
那么高傲的黎棠，一点点毁在了我的手里。
我也亲眼见着海棠花衰败。
那天的婚礼薄家家主夫人没来，我早该意识到的，只是被一时的欣喜冲昏了头脑。
我的海棠花啊，终于一点一点的衰败凋零。
此生也再不遇海棠花。
有人问我，“爱她吗？如果爱，怎么能那么狠心将她弄成那般模样；如果不爱，又何必将自己塑造成那样伤心的模样？”
爱吗？我一遍遍的问自己。
如果爱，怎么不愿意事先调查的再认真一点；如果爱，怎么能那么的伤害她？
如果不爱，心脏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又是什么呢？
问到最后，竟然连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了。
当那辆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我没想躲，我想去陪陪黎棠。
也想去亲自跟她说句对不起。
那句爱不爱的，我早已经彻底失去了资格。
我的速度很快，我们的灵魂在阴间相遇了，只是她扯着唇一脸淡漠的看着我。
眼神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你脏了我的黄泉道。”
这一次她的眼里不再是无波无澜的，反而掺杂了几分恨意。
我求她，如果有来生报复我吧。
她没有理我，用像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再说。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那年笑得眉眼弯弯的女孩，她会牵着我的衣袖撒娇，会耍赖站在原地等我去背她……
会恶作剧的将吃不下的甜点一起塞给我，会嘟着嘴卖萌骗我心软……
原来原来……我们以前真的有一段举世无双的好时光。
那段掺杂了算计和利用的感情中，她是真的真的动了心的。
她曾经……真的爱过我。
只是为时已晚。
孟婆问我要不要记得今生的事情，我卑劣的选择了忘记，甚至卑鄙的希望你也选择忘记。
这样我们会不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但我想，你应该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吧
黎棠，如果有来生，希望我能赎罪。
黎棠，如果有来生，希望我能好好爱你。
哪怕……你不再需要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