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跳河
中午，曲靖一行人在路边的小酒馆简单吃喝后，几人没有休息，继续赶路。
曲靖与柏幽涟坐在马车里，于颀驾驶马车，乐琳骑马跟在马车旁。
马车向东一路飞奔，尘土飞扬，几人今夜就将到达京城。
车内，曲靖倚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柏幽涟坐在另一边，他今日身着墨绿色宽袍，戴同样颜色的面纱，两道秀眉蹙起。
他露在外面的杏眼一直在盯着女子。
曲靖闭着眼，神态恬静，秀美挺翘的鼻尖下是两片紧紧阖着的薄唇，唇色寡淡。都说薄唇的女人薄情，看来当真如此！
他此时真的恨透了她！
那晚，若是她顺水推舟要了他，他不至于这样难受，现在她翻云覆雨，随随便便就要将他卖给别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给他，说明她觉得他轻贱，瞧不上他。
他虽然被沈若筠赶出来，但好歹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有多少女人想得到他，可她不仅不为所动，还五次三番戏耍他！
如果这个时候，他身上还有匕首，他的匕首就会抵在女人的脖子上。
再用幽魂散将她迷晕，到那时候，他想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了！
柏幽涟已经开始想象那个美好的画面。
可惜，他没有任何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就连多瞪她几眼，都会被发现。
“看什么。”她张开眼，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是刚醒的样子。
柏幽涟转过头去，心想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曲靖掀起窗帘，向外看了一眼，柏幽涟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正经过一条河。
柏幽涟的眉头狠狠一皱，计上心头。在曲靖放下窗帘之时，他解了面纱，用手扶住额头，“马车晃得我头疼，我想出去透透气。”男人的声音娇弱。
曲靖眼一眯，盯着他看，他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这两天马不停蹄地赶路，他这身子觉得乏也正常。曲靖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于颀停下车。
车停好后，她自己先跳下了车，随即伸手接住柏幽涟。
柏幽涟在自己跳下车和被女人接下车之间选了后者，结果在男人稳稳落地之后，曲靖及时抽回了手。
连多碰他一下都不想。
柏幽涟失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曲靖已经走开，去接乐琳递过来的水了，根本连看他都不看。
柏幽涟心恼，意志比刚才更加坚定，他走向河边，初冬的风吹痛了他的眼睛。
可是曲靖并非像他想的那样冷漠，她在他看不到地地方，边喝水，边望着他的背影。
她为他做了七件宽袍，他今天穿的，是其中一件。
窈窕的身姿，婀娜的步伐，连清瘦的背影都这么让人浮想联翩。
曲靖擦了擦唇边的水滴。
男人在河边站住后，停了一下，又很奇怪地向前迈了一步。
曲靖忽然觉察到了什么，她也不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想去追上他。
可还是晚了，柏幽涟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冰冷的河里。
“柏幽涟！”身后是曲靖的惊呼。
乐琳与于颀听到扑通落水声，都满脸震惊地看过来！
“阁主，我去救他。”乐琳跑过来，说完就要跳下去。
曲靖拦住她，她看着慢慢归于平静的水面，强装镇定道，“他在水边长大，不会不识水，等等看。”
但是水面很快悄无声息，柏幽涟并没有浮上水面！只有远处的两三只鸭子悠哉游哉地游过来。
曲靖攥紧的手心里出了汗。
“阁主……”乐琳和于颀想问问曲靖下一步怎么办，却发现她已经开始扔身上的配饰和武器。
“我去，你们两个接应。”
“阁主！”
“阁主！”
“不必啰嗦。”
眨眼间，曲靖也跳下了河。
乐琳开始做营救的准备，于颀去找长棍。
四季中，曲靖最不喜冬天，因为她怕冷。
她最讨厌的就是刺骨的冷水。
但她绝不会因为讨厌一件事就拒绝去学一种本领。
因为她不想死，谁都不知道哪种技能可以在生死一线间保她的命！
她一直坚信，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好在水流不急，曲靖一个猛子扎下去，很快就在水底发现了柏幽涟。
她屏住呼吸，将柏幽涟拽起来，在拽的过程中，曲靖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宽袍因为吸了大量的水而变沉，而使救援有了难度！
曲靖果断浮上水面，伸手招呼乐琳下水与她一起。
乐琳早已做好准备，吸了口气，就跳入水中。
两个女子一起潜入水底，两人协力将柏幽涟的宽袍脱掉，丢进河中。少了一半重量，难度减轻了不少，曲靖将人拖了上来。
于颀也来帮忙，将男人拖回岸边。
几人上了岸，柏幽涟已经失去意识。
曲靖一刻都不敢休息，她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岸上的空气，一边迅速果断地解开了男人的领口。她将他的头仰起，打开唇，接过于颀递过来的手帕，为柏幽涟清理口腔。
因寒冷和紧张，曲靖面色凝重，一双手在轻微的颤抖。
于颀和乐琳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曲靖跪在柏幽涟身边，俯下身子，捏着他鼻子，为他渡了一口气。
他的胸膛有了起伏，但人没反应。
曲靖的呼吸还没有平复，她紧接着又深吸了一口气，渡给柏幽涟。
连渡了三口气后，男人终于爆发出一阵咳嗽。
三人均松了一口气，于颀腿软直接坐在岸边，乐琳的面色看起来比柏幽涟的还要苍白。
曲靖冻得身体都在哆嗦，脸色铁青，嘴唇都冻得发紫。
柏幽涟睁开眼，灰暗的天空就在自己眼前。
被救了啊，看来他是被卖了一个好价钱吧。
他转转头，曲靖盛怒的脸撞进他的眼睛。
“我很贵吗……”柏幽涟看到她脸上的怒意，心中竟然有一种变态的爽感，他很想这样问问她，继续激怒她，但是他难受地要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啪——”
猝不及防，等待他的是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虽然力度不大，差点又把他送走。
曲靖才是那个决定他生死的阎王，意识到这个，他又感到绝望。
脸上流的不知是眼泪还是河水。
他以为女人接下来会对他破口大骂，甚至再暴揍他一顿，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听到曲靖声音颤抖着说，“你不是想要生路吗，我今天告诉你，生路要靠自己走，不是靠别人给，你这个懦夫！”
柏幽涟麻木的内心忽然发生巨震，让他的脸都烧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又被她瞧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