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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迟卿此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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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入春日, 虽然地处西北气候严寒,可此时的断肠崖上却也是一片生意盎然。正应了那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已是三月底的天气, 小院里种的几株桃花却还是盛开之时, 偶有几片花瓣被风吹落, 静静停在了树下呆坐的女子肩头。

    房门被人推开,一身玄衣的男子疲惫地走了出来, 看到她眉头不由一皱,犹豫片刻还是上前问道:“公孙姑娘, 你还没走么?”

    女子有些被惊住,下意识眨了下眼,待看清眼前人时赶紧站了起来, “我, 我就是想多等一会儿,想知道她什么时候醒……”

    “我家舵主会全心救治她的,这点你无须担心, 最多再有两三日, 舵主不会骗你的。”阿郃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本以为自家舵主这样的女子已是世间罕见, 可不想眼前这一位女子却也是同样的一片痴心, 更可惜错付了得不到的人,如此罕见的几个奇女子,实在是让他可叹又可敬。

    “我知道,只是这已经一个月了, 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便是再重的伤,若能医好也该医好了。”公孙芷末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眼眶里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这一个月来,对那人的担心,懊恼和悔恨已经一点点碾碎了她心里所有的埋怨和不甘,她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卑微到尘埃里的黎末,只一心乞求那人可以平安无事。她厌倦这样的自己,但是她控制不了。那一日她亲眼看见那柄长剑没入那人的胸口,亲眼看见那人倒在自己的面前,那一幕的回忆一次又一次地折磨着她,只要想起就是绞进骨髓的痛,她快被这无止境的噩梦折磨疯了。

    “黎王爷这次伤得的确很重,虽然那闭气假死的药是舵主亲手配制的不会伤她,胸口的伤看似严重,但也是裴将军有意为之的,的确没有伤在要害,比起这些,她膝盖处的旧伤还更麻烦些,就是舵主也没有十足把握。但是这些外伤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阿郃说着顿了一下,思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只怕黎王爷此次心神创伤过重,舵主用了很多药,却效果都不好,想来可能是她自己求生不强所致,但好在舵主已经稳下了她的情况,虽说慢了些,但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好了,休养了这么久也是为了固本。”

    “能让我见见你家舵主么?我有话想和她说。”

    阿郃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头,并未回答,公孙芷末却也不开口,只是看着他,无奈之下阿郃只得说道:“并不是舵主不愿相见,只是的确是有难言之隐,还请小姐见谅。”

    这个回答已是不知第几次听到,公孙芷末心里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怒意,“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当日也向我保证了绝不会真的伤到她,可是如今甚至不许我知道详情,这便是一言九鼎的夜舵主么!”

    “舵主待黎王爷之心并非外人可以评判,小姐请走吧,若再要纠缠,别怪在下无礼了!”

    公孙芷末怒视着他,正要张口,突然听到屋内传出有些低哑的声音。

    “公孙姑娘既想见我,让她进来就是。”

    公孙芷末说不清楚自己面对夜曦和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她本还在纠结自己该是质问还是应该乞求,可不曾想到真的看到夜曦和的时候,所有心思都被震惊覆盖。

    “你……”公孙芷末吃惊地瞪着夜曦和,竟是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怎么,不认识了么?”

    夜曦和轻笑一声,走近了一些,憔悴苍白的脸色更是让公孙芷末心下一惊。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从前顾盼神飞的模样,毫无血色的唇和凹陷的双颊都在显示着她的疲惫和虚弱,甚至于如一个已病入膏肓的人,已近油尽灯枯。

    “你怎么了?”

    “可能是要死了吧。”夜曦和轻轻一笑,“要是我死了,临死前治好了她,以后可不是只有你能陪着她了?”

    公孙芷末眼里闪了一下,斥道,“我没有与你说笑!”

    “呵,敢想不敢说么?你还是老样子。”夜曦和不屑地哼了一声,步伐有些踉跄地坐回床边的椅子。

    “我没有功夫与你多说,节约时间,就直接简单回应下你的疑惑吧。”

    “想杀她的人不是玄衣府,是靖朝的人,也是郑国的人,玄衣府从来都是拿钱办事,而且这一次两边想要她命的人都没有留退路,与其让那些宵小暗中耍手段,不如我来做,还可以保她一命。”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父亲对她对黎家并无恨意,此次竟也被身边人架空,这些人口口声声要为公孙一族报仇,可为何却连父亲的话也不肯听,甚至还用父亲威胁我?”公孙芷末忍不住插话。

    “因为野心,”夜曦和冷哼一声,“你看得太浅了,难道你还没意识到,现在已到了一个转折点么,关乎王朝和历史的转折点。她就是这个转折点里最关键的人物,靖朝江山风雨飘摇,内忧外患,她却还要苦苦支撑,说重了便是逆大流而行,有太多人有理由想除掉她了。你父亲也不过是这些人眼里的一颗旗子,一个可以利用的噱头而已,其背后的水之深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但是你这么聪明,肯定明白。”

    这一番话说得公孙芷末不免心惊,她用力咬住了唇,陷入了沉思。

    “怎么,觉得自己被那些口口声声说忠于你的人摆弄了而不可思议?呵,那许延清要真的没有私心只是为了你们公孙家,这些年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使一开始是出于对你父亲的忠心,可谁又能保证人心万古不变,我不妨告诉你,玄衣府纵然一直在接生意,但是那些老东西的心愿也从来就有一个,就是复国。玄衣府衣钵传承自前周朝的死士,那些冥顽不灵的家伙眼里也从来都是这靖朝的江山,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公孙芷末眼睛暗淡下去,苦笑,“是我想的简单了,是我没有听父亲的劝告早些抽身,怪不得父亲见我拿回去的鬼泣会如此震怒,他的女儿杀死了黎景的孩子。他从未真正怨过黎景,却为有我这个恩将仇报的女儿觉得无颜面对旧人。”

    前人的爱恨情仇太过纠葛复杂,这一代人也因此背负了太多的无可奈何。两人看着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深深昏迷的黎岸一时都沉默了,各怀心事。

    夜曦和突然叹了一口气,“若是可以,我也无意用这般伤害她的式来解决,只是我需要做这场戏来给我自己争取时间,我要让那些老东西相信我可以放弃她,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机会活着站在她身边,可终究,事与愿违罢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活着站在她身边?”公孙芷末想起了刚刚被忽略只提了一点的话头,一下警觉起来。

    “我早已中了蛊毒,无药可医,我若想要解药,就必须要杀了她来证明忠心,就这么简单。”夜曦和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公孙芷末一愣,夜曦和的语气和神态太平静了,平静到她怀疑了片刻才开始真正消化这句话里的意思。正在此时,黎岸微弱地梦呓声唤醒了她,她身子一抖,下意识要往黎岸那边靠近,可夜曦和已经抢先一步起身,伸手探了探黎岸的脉搏。

    “她快醒了,你想见她就留下,若不知该说什么就走吧。”

    “等等,你刚说的蛊……”

    “杀人诛心,哪一个更痛苦?我杀了她给那些人看,可那些老东西想让我忘了她,这样才肯真正相信我,只是,”夜曦和轻笑道,“我已经为了目的彻底伤了她一次,再一次我做不到。”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她醒来坦然告诉她,你伤她这么深就是为了能留在她身边,但是最终你还是要放弃,你治好了她再让她眼睁睁看着你走么!”公孙芷末突然激动起来,这倒让夜曦和有些吃惊,她皱着眉头盯了公孙芷末片刻,吐出一口闷气,“这是我和她的事,与你无关。”

    “不是与我无关,是你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办吧!”

    夜曦和沉默了,面对这一句质问,再如何巧言善辩的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甚至愿意狠下心肠,不惜让这人恨自己也要达成目的,可是当被问及是否愿意忘记她从头开始时,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忘记她,抹去她所有的痕迹,就当自己从未遇见过这个人。呵,如果这样,那个活着的她又是为什么活着呢?虽然如果真的忘记了这人也不会再有这个疑问,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做不到,她宁愿就这样带着遗憾死去,也不愿那样一个失去了灵魂还不自知的躯壳活着。至于黎岸,她更无法想象她要如何面对着没有了记忆的自己,只能一个人守着过去的一切而不能言,那份痛苦必然也不会比全心的追悼更好受。

    何必再去伤害呢?就这样吧,赶紧结束这荒唐的一切,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虽然她还是不甘心。

    又是一阵晕眩,夜曦和想努力控制自己的身子坐回椅子上,可是脚下一软竟是直接跌坐在地上,跌落时还不慎撞翻了椅子。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门外候着的夜鸿飞和阿郃,两人赶紧进屋,扶起了夜曦和。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不该替她做决定!”公孙芷末清冷的声音出乎意外清晰地响在耳边,夜曦和勉强抬起了头,目光有些迷离地看向前方,一道清澈温柔的视线直直地看进了她的眼底,令她浑身随之一颤。

    “黎岸……”她无声地喊出那个人的名字,随即意识便坠入了无尽深渊。

    烛光摇曳,橙色的火苗跳动在瞳孔中但依然没有融化眼底的寒冰,那人仿佛入定一般直直盯着这点烛光,嘴唇咬得死死的,已经渗出了血丝。

    公孙芷末在一边万般纠结地抬头看看黎岸又很快低下头,如此反复了不知多久,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眼底所有的光慢慢黯淡下去,最后只余空洞,她知道,在这两个人之间,自己没有资格也没有身份说什么,她本就是局外人罢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口停了许久,房门才被推开,夜鸿飞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黎岸猛地抬起头,本是无神的双眸一瞬如鹰一般死死地盯住了他,嘴巴急促地张开,但是昏睡了多日让她的嗓音嘶哑无声,可是急促的呼吸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情。

    “暂时没有危险,是往生蛊蛊毒发作了。”夜鸿飞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口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姐姐一直以来都在找解往生蛊的办法,七眠花的辛秘也几乎破解了,只是由于时间紧迫,姐姐等不到更稳妥的办法就贸然行药,长老们其实早就觉察出我们的想法,也断定我们还没有真正的解药,故而逼迫姐姐做出抉择。”

    “抉择是活下去,还是和我在一起么。”黎岸苦笑发问。

    夜鸿飞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似有怨怒的剜了一眼黎岸,“姐姐说,比起别的,她更想活着陪在你身边,哪怕是让你恨她,只要你给她留下来的机会。”

    一句话,字字诛心,黎岸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解了窒息的感觉,过去日子里本已痛到麻木的心里又抽出了痛意,不同于之前淋漓彻骨的痛,现在的她如同被懊恼和悔恨的绳索缠绕着一点点剥夺着呼吸,眼前一阵晕眩仿佛有个无底洞在吸引着她,她更用力地咬住嘴唇,想让身体上的痛唤醒自己。她听到夜鸿飞还在说,说着简容熙一事的幕后,说着黎岿与夜曦和的交易,说着夜曦和把公孙芷末卷进来的担忧与纠结,说着夜曦和明知伤她至深却不能退步的无奈,说着为了保全她从各方势力中活下来的煞费苦心……

    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对她的控诉。控诉她被这些戏完全蒙蔽了双眼,控诉在夜曦和全心只想着能和她一起时,她却因为别人而真的遂她的愿推开了她。

    不得不说夜曦和这场戏做得太真了,真到她有太多的理由去入局,有足够的立场去指责,可是无论怎样的理由和借口,在两个人之间,是她先有了怀疑,是她先推开了她。她的背后是璀璨的光辉,是道义,是天下,是骨肉亲人。但是夜曦和,却只是为了她。

    其实她们的区别她早就清楚,她早知道自己不如夜曦和在感情里的纯粹,也不可能做到如她这般不顾一切。她也曾自问,爱人与道义底线孰轻孰重,这个答案她至今也无法坦然地回答,这是她不可自欺的部分。可是当她如今没有了那些枷锁的桎梏时,她突然懂了夜曦和,懂了那份无所顾忌的炽热。

    过往如同云烟散在眼前,她忽然变得无比镇静,耳边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也小了下去,她能真切地感觉到有些东西从心里流走了,仿佛历经淬火之后摈弃杂质一般,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满心里只想着一个人的感觉。

    “带我去见穆一言。”黎岸站起身。

    “黎岸,”旁边一直沉默的公孙芷末突然长了口,她挤出了一丝笑容,虽勉强苦涩,却是真心,她知道黎岸已经做出了选择。

    “她是最适合你的人,好好珍惜她。”

    黎岸表情紧绷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了一丝释然,“末儿,你真的长大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会在以后找到自己想要的。”

    即使有再多的羁绊她们仍注定是陌路人,要走上自己的路。

    “嗯,保重。”

    四月的山林,春雨绵延。窸窸窣窣的雨声并不如夏日的急烈,反而浸透着轻轻柔柔的温和,而这份温柔也一点点渗透在了心底,抚平了伤痕。

    黎岸独自在这漫天的雨声中坐了一天一夜,破碎的信念和灵魂被她一点点拾取,重塑,虽然这番过程中的痛并不亚于碎裂时的彻骨,但是这一次是疗伤时的痛,熬过之后,她也重回了那个曾经敢于抗争,自信能决定人生的少年模样。

    夜曦和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最好的模样,她沉默地思索了许久,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

    “怎么还活着呢,还以为没有机会再和你说话了。”

    “你便这么想让我恨你么?带着恨意一个人活下去?”黎岸坐到夜曦和旁边,伸手揽住了她,将她轻轻扶起来,夜曦和有些不解地转头去看她,黎岸已经将她扣在了自己的怀里,带着无限柔情却又小心翼翼。

    “你……”夜曦和的话梗在了第一个字,她突然听到了耳边细碎的呜咽,有温热的液体氤氲在肩头,轻易地就击碎了她苦苦建立起来的坚硬盔甲。

    她们明明互相深爱,却又是一路互相折磨和伤害,可原来只需要一点温存就可以化解开所有的心结,只不过两人的固执却让这一步等了太久。

    罢了罢了,她也演不下去了不是么?夜曦和认命地在心底一声长叹,闭上了眼。

    黎岸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发泄,她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她贪恋地蹭了蹭夜曦和的额头,又小心地扶着她躺了下去,不待夜曦和开口,径直说道:“我去找了穆一言,他说还有办法。”

    夜曦和脸色一下凝固僵硬下来,“他与你说了什么?”

    “只要你服下忘机散,他们就会给你治蛊毒,他们更不希望你死。”

    “忘了过去,活成一具行尸走肉么?黎岸,如果让你忘记一切,去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王府的千金从头开始,你愿意么?”

    “不愿意。”

    “那你想劝我什么?”夜曦和有些赌气似的移开了视线。

    黎岸站起身又蹲了下去,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了夜曦和冰凉的手指。她微微抬起头,温柔而坚定地盯着夜曦和,直到夜曦和耐不住那道炽热的目光转回了头。

    “我与他打了赌,我有信心……”

    “什么赌注?”夜曦和有些紧张地打断了她。

    黎岸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在夜曦和有些恼怒的凝视下回答:“我早与他说了,我一不会赌你,二不会赌自己的命,我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因为我不可能把我的人做为筹码,你是我的妻,而不是物品,至于我这条命。”她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过去的黎岸已经死了,活下来的这个黎岸,要为你活着。”

    这一句话轻易地穿透了她所有的心里防线,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眼前已是一片模糊。她从未真的敢去奢望自己可以等来黎岸为自己不顾一切的时候,在她已经习惯且说服自己看开之时,她却等到了……

    “我和他做了两份赌约,第一份是我要打赢他,”黎岸拍了拍自己放在地上的腿,苦笑道:“我现在这个样子是赢不了他的,但是他允许我休养一段时日。你大可放心,我也是从小就习武的,这一身本事当世没有几人能赢得了的,这一场我一定会赢的。”

    夜曦和听完却气恼地再次打断了她:“你可知你这伤腿不可能痊愈么,此次乱七八糟的伤已是重伤元气,纵然是全盛之时,你以为玄衣府的府君会是花架子么,哪有那么好赢的!”

    “你只管相信我就是。”黎岸的语气仍旧平淡,但是她眸子里的坚定却有如魔力一般真的抚平了夜曦和心里的不安。

    “就是你赢了又能如何?忘机散没有解药。”

    “我知你的意思,你我相识十余年,过往一切无论怎样都不该被完全抹去,便是让我一个人带着那些回忆面对你我也做不到。”黎岸说着,声音也微微有些发颤,夜曦和抿紧嘴唇,用力回握住了她。

    “穆一言说他会把忘机散换成千日忘,若我赢了第一场,我就可以到你身边陪着你,我可以用全新的身份接触你,若能在千日忘药效尽之前让重新愿意接受我,那就是我赢了第二场。”

    “是不是你输任何一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千日忘并不是如名字那般真的只是千日时效而已,若想真正恢复记忆还是要有解药,如果我赢了,他会给我千日忘的解药,你就会真正恢复记忆,那时你我可再做计划离开玄衣府。若我输了,那他会重新拿出忘机散,彻底了断过去。”

    “他为什么会答应和你赌,他本来可以直接选择结束一切的?”

    黎岸轻快地笑了起来:“大约是不相信你真的会选择爱上我吧,他不服气会输给我。”

    夜曦和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她又敛了笑意,从黎岸的掌心抽出双手,慢慢地摸上了她的脸,认真地说道:“可是你知道么,让我对一个人动心真的很难,你就这般自信么?”

    “是,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你。”黎岸诚挚热切的目光几乎要将夜曦和的心融化了,她想躲避这目光,可又偏偏被这人死死吸引着动弹不得。

    她是真的自私啊,能得到这样全心只想着自己的黎岸,更是让她自私地完全忘记了之前所下的决心,她不想刚刚得到就失去。

    “你帮我拿纸笔来,再找一块木板。”

    黎岸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夜曦和靠坐起来,将木板垫在纸背,使出全力才稳住了手腕,缓缓地一笔一划写着,黎岸在一边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好了,你收好这张字据,若是你输了,你便拿着它,”夜曦和笑着抬起头与黎岸对视,“去杀了我,我不想让一个忘记了自己存在意义的人苟活于世。”

    黎岸紧锁着眉头,她看清了夜曦和眼里的决绝,她还是想要劝说,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她了解夜曦和,所以知道她此时的请求是真的出于真心。她把未来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她,但是她想给自己留一张通牒,给那个未知的自己下的通牒。

    黎岸接过了那张纸,又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再次伸手将她揉进了怀里,力道之大仿佛想将她融入骨血。

    “曦和,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约定么,待摆脱了所有的俗事,你我便携手江湖,你为游医,我为剑客,逍遥自在,再无约束。这个约定我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纵然它也许会迟一些,但是我一定会做到,这是我的承诺,你等我。”

    “好,我等你。”

    “相约共白首,且行且相顾。

    心既怀所爱,无畏亦无怖。

    迟卿此一诺,忘川莫自渡。”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好啦,正文到这里就真的结束了

    接下来是番外,是每个姑娘的番外,会对应前面的卜词

    啊|w`),我终于看到完结的曙光了!泪目。。。。

    ps:后面一段时间可能要出去出差奔波,更新会慢,但是我会争取在这个暑假把它写完!更多的话留在番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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