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前生事
照煜没有反驳，默念着那些书本上的内容。
其余人觉得无趣便也散了。
照煜不像那些师兄弟有个好嗓子，可却醉心于诗文。
众人对此也是不屑一顾，像他们这样的人，有个能吃饭的本事才叫实在。
哪能像富贵人家的公子一样品读圣贤书。
“照煜啊，你想识字我不说什么，但是你是贱籍，你明白吗？”班主忍不住提醒他“就是才高八斗，你也是贱籍，入不了仕的。”
照煜没吭声，没反驳班主的话，等班主走后又捧起了书本。
令班主没想到的是，照煜读书还真读了个名堂出来。
时间一长也学会了写诗文，或者说是写戏文。
那戏文一写出来，再由戏班的人一唱，宫中的娘娘们都对此多加夸赞。
班主得了夸赞，终于正眼看了照煜，拍着他的肩“干得好，照煜，下个月又要给娘娘们唱戏了，别忘了再写个合适的戏文出来。”
照煜的名气渐显，他的戏文也出了名，那些伶官为了能出风头，纷纷来向照煜示好，就为了能让他给自己写个戏文。
他生活的境遇好了许多……但……也仅限于此了……仅限于写写戏文……尽管他的文采不仅限于此……尽管他的才华高于那些入仕的名士。
“照煜，我的戏文别忘了啊。”一位伶官交代着照煜又匆匆地往外跑。
“师兄今日为何如此匆忙？”照煜拉住自己的师兄问道。
“今日是遥光将军凯旋而归的日子，街上早就挤满了人就为了一睹那将军的英姿，我这不是赶着去凑一份热闹吗？”伶官答道。
照煜放开了拉着伶官的手回到案前准备提笔作戏文。
可却怎么也落不了笔，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任何的头绪。
将军？
照煜没怎么了解过将军的事，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做个将军，上阵杀敌多威风啊，总比困在这里当个写戏文的傀儡好。
遥光将军？不如去看看呢？照煜起了个念头。
走到街上去发现果然热闹非常，京城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那位将军率兵归来。
不多时，从城门处开始出现一道道身影，为首那位将军赤甲长枪立于骏马之上。
“看到了吗，那就是遥光将军。”
“遥光将军！”
“遥光将军！”
“她过来了，那就战神遥光将军——将离。”
照煜的身旁充斥各种嘈杂的声音，他以前也听说过遥光将军的名号却从未见过。
他起了好奇心，扒开人群往前面挤去，等将离带兵走近了，他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女子？
虽是战袍加身，束起了长发，可那面容清丽绝伦，不加任何修饰，分明就是个女子。
照煜错愕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堂堂战神原来竟是个女子。
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回了戏班，心想一个女子也能有如此成就，而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
戏班里的伶官看他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哟，这是怎么了，一脸的失魂落魄。”
“无事。”照煜低头答道。
“无事就好，打起精神来，过几日宫中又有戏要开唱，可别误了正事。”伶官提醒道“明日宫中不光是各位娘娘们在，连圣上和大臣也在，哦，对了，这次遥光将军也会来。”
“遥光将军？”照煜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神。
“遥光将军大胜而归，此次宴席也是陛下为她庆功之宴。”伶官解释道“这遥光将军本是女子，却是连连打了胜仗，也是奇了，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伶官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着离开了。
夜幕降临，屋内只剩了照煜一人坐在案前。
手上拿着笔却是久久不能题词。
原来是遥光将军的庆功宴啊。
可是，该写点什么好呢。
那遥光将军他今日见了，好一副气派的模样。
青丝如墨，朱唇似血，眉若远黛，眸含星辰。战袍加身，赤甲金鳞，腰悬佩剑。胯下千里马，手中梨花枪。
照煜思索片刻还是落了笔，可无论如何都写得不甚满意，该如何歌颂那将军的战功呢？照煜犯了难。
可差事总要做，照煜像一个傀儡般仿照前人歌颂，无外乎是什么奉承帝王将相之类的。
只不过在戏文的结尾处，照煜想了想加上了一句“偏是巾帼女儿郎，持长枪退敌军，将旗一立定山河，家国怎可让须眉，望之四海皆升平，女郎也可着红妆，解甲归家当怜之。
亲睹了遥光将军是件大事，照煜找到自己手札在上面记着：吾于人群中匆匆一望，自此不忘将军之姿。得闻将军之名满天下，今日才知原是女儿郎，当是巾帼不让须眉。吾虽一贱籍，仍念山河事。身锁囹圄内，终是不由己，奈何奈何。
今日见将军，吾思有良多，伶官进劝言，不知吾所想。提笔欲言将军事，不知沙场是何景。吾恐为七尺男儿郎，将军半分也不及，羞之羞之。
照煜记完后偷偷把手扎压在枕头底下，这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
日后的庆功宴，照煜也跟着去了，跟在班主身后站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伶官。
台上尽是红罗绸，台下满是金光盏。
对能打胜仗的将军，帝王总是异常宽容和偏爱。将离的席位在最前面和相国平齐。
照煜站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传说中的遥光将军。
将离的心思大概是没多少放在戏台上的。一直低垂着头，目光一丝也没放在戏台上。
将离的眉头总是皱着的，他人看在眼里总是想替她抚平。
遥光将军有心事。照煜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台上戏已至尾声，恰好唱到了照煜最后添的那句。
将离这次听在了耳朵里，终于抬起了头看向戏台，等最后一句戏词唱完后她又垂下了头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等戏台散场，照煜也跟着回到了乐府中。
之后的日子当如以前一样不起一丝波澜，直到有一日，遥光将军来了，她来找的人是照煜。
还记得那天是照煜走在戏园的后院中，正好遇上了前来寻他的将离。
“遥光将军。”照煜见到将离的时候上前行了礼。
将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位写戏文的公子，不知他在哪？”
照煜愣了神，听将离的意思是来找他的吗？
“写戏文的话正是是在下”照煜说得磕磕巴巴的。
将离听到原来自己所寻的人就是他，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原来就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