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凤凰玉佩

    一晃就到了重阳节。这一日长生村向来要开祠堂祭祖。

    孟氏祭祖可是村里顶顶重要的事。这天不管手头多忙，男女老少保证一个不少。

    祭祖当天，日头很好，微凉的风徐徐吹着，让人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

    九点整，祭祖正式开始。

    三叔祖祭上五牲后，全村便呼啦啦地跪了下来，颇有皇帝临朝的阵势。

    三跪九叩，焚香祭词……一番古老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待祭祖结束，已是正午时分。大家正待散去，三叔祖突然叫住了十几个青年，清一色的男子，孟长生也巧在其中。

    只听三叔祖说道：“你们几个跟我来。”就返身进了祠堂。接着几位族中长辈也鱼贯而入。

    每年祠堂祭祀结束后，都会留下些人做洒扫的事。所以被叫住的青年们以为是留下来干活，也就老老实实地进了祠堂。

    祠堂里，三叔祖坐在祭桌下首，左右两侧的太师椅上分别坐着几个长辈。

    孟长生抬眼看去，好在都是老面孔，心下顿时自如了几分。

    十几个青年往厅中一站，颇有些三堂会审的感觉，有些心理素质差的，不知觉紧张了些许。

    这时，三叔祖古井一般的脸上松动了几分：“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个要紧的事。前几日，老祖宗托梦给我，让我们几个老不死地从你们几个中选择一个去做今年重阳祭的引路童子，明天好跟着我们去祖坟。”

    “原来是这事。”大家心中轻松了许多。

    引路童子，向来是长生村祭祖的一个习俗。就是清明、重阳两祭时，从祠堂到祖坟这段路，需由一名童子举着白灯笼走在前面，这是怕祖先们不记错的路了。事情虽然简单，但被选上也算是一份殊荣。

    “以往都是族老们直接点个未婚的青年来做此事，这次为何要大费周章？”孟长生心里想着。

    三只见叔祖突然从桌上一个古朴的木盒中，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凤凰玉佩。

    他抬了抬手，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至于选谁当引路童子，你们握住这枚玉佩即可，祖先自有定断。”

    接着他指着最前方的那个青年：“你先来。”

    青年直接上手握住玉佩，一众老人纷纷探头，那眼珠似乎都长在了玉佩上。

    连续几人下来，老人们眼中渐渐没了光亮，像一棵即将垮塌的枯木，毫无生气地依靠在太师椅上。

    这时，那位孟长生唤九爷爷的老人沉不住气了，抬头看向三叔，有些急迫地说：“三叔，您看这……”

    三叔祖轻轻扬手，不语。

    眼看十几个青年已轮完，几位老人脸色黑沉如墨，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冷意。而厅中的年轻人们不禁瑟缩了一下身子，如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无力地低垂着脑袋。

    只剩孟长生一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孟长生被大家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心想着赶紧结束，早点离开。他接过玉佩，入手一阵温润，大拇指摩挲了两下，那触感仿佛是婴儿的脸颊。

    他仔细打量起玉佩。

    这是块羊脂玉，通体雪白，如一握雪，一看就价值不菲。凤凰也雕刻得栩栩如生。特别是那对朱红的凤眼更是巧妙结合了玉石上本有的红色色晕而琢成，真是巧夺天工，令人称奇。

    玉佩静静地躺在孟长生手中，几位族老的眉头拧成了一团，三叔祖古井无波的脸上也笼上了一层郁色。

    难道还漏下了谁？

    正待孟长生要把玉佩还给三叔祖时，一阵微弱的光芒从掌心散开。那朱红的凤眼立刻有了生气，流光溢彩。接着一只凤凰虚影从玉佩中涌了出来，迅速地飞进了孟长生的眉心。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众人直接呆住了，几位老人更是不约而同地张着嘴，心里诧异且激动：竟是他！

    少顷，整个祠堂热闹了起来。

    “你看到了吗？那玉佩发光了！”

    “刚才那是凤凰吗！你使劲掐我两下。”

    “我也看到了，真漂亮，可惜一晃眼就消失了。”

    几个族老纷纷地站了起来，脸上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九爷爷更是激动得把胡子都扯断了几根。

    “这是怎么一回事？”孟长生直勾勾地看着手心的玉佩，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多年后，他才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与那扯不断，理还乱的纠葛不停地斗争。

    三叔祖脸上的喜色也仅停留了几秒就不见了踪迹，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他给几位族老使了个眼色，就不徐不慢地说道:“好了，其他人去忙吧。长生你留下，我有话交代。”

    众人纷纷拍了拍一头雾水的长生，说了句“恭喜”，就离开了。

    这本是一件极普通的挑选之事，可有了玉佩选主，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在孟长生爹娘知道后，喜上眉梢，心想着这可是件长脸的事。牛桂花还特意把家里留着下蛋的老母鸡给宰了一只，撒上两把大红枣，给长生炖汤喝。

    众人走后，祠堂沉重的门“吱扭”一声，紧紧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