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茶杯犬
晚餐的氛围，并不好。
这不是和美丽的机械少女的约会，更不是家宴。
时间就在苏安和白慕灵的一问一答中，悄然流逝。问答式的聊天，或多或少有那么些沉闷与无聊。
苏安并不想知道，这里一梯5户，一共50个分区，每层楼有25层。他也不想知道，紫光基地的居住区能容纳312500个家庭，但大多数人都住在工作岗位的宿舍上。
每次听到白慕灵的回答之后，苏安都会沉默好一阵子，然后假意的扒上两口稀饭。
银白色的人形机械，在上菜之后，就在客厅的角落安静的站立着，弱化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苏安却无法忽视。
他很迷茫。自从进入房间以后，苏安除了研究房间，只做了两件事：睡觉和吃饭。
尽管睡眠被惊醒，尽管吃饭是这么一种诡异的情况。
但别人的故事永远也是别人的故事，历史终究只是历史。听着白慕灵还在讲述着紫光基地和这里过去的荣光，苏安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中间的时间跨度，太大了。
苏安很清楚，热武器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冲击。但凡这一千多年出现类似的科技跃进，那么白慕灵所讲述的这些，就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吃饱喝足，人就爱胡思乱想。苏安现在就好像上课时思想跑毛的学生。
曾几何时，苏安是多么渴望经历一次小说当中的穿越，可真正发生到他的头上，他才意识到，自己失去的太多了。
不是父母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饭菜，不是和三五好友一起吆喝着的火锅，没有拖着疲惫身躯也要下班来一起玩一把的游戏，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换了模样，不是自己。
要不是在卫生间看到自己的样貌和曾经有着七分相似，苏安那种怪异的感受还会再多几层。
他想家了。
白慕灵对着苏安迷茫的双眼挥了挥手，银白色的机器人收拾餐具的动作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在听吗？”白慕灵说道。
“嗯，没听清，”苏安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眼空荡荡的桌面。
没有稀饭让他再扒两口掩饰尴尬了。
思维的发散，有时候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苏安意识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自己的身体，实验体。
不论怎么说，生存的优先级，永远是第一位。
“先等等，”苏安打断了正准备说话的白慕灵，“先说说我的身体吧，你是说实验体，实验s-7没错吧？”
“是的，仿生实验体s-7。”白慕灵清咳了两声，又叫道：“小厨神，来两杯水。”
在苏安诡异的眼神当中，她继续说道：“严格意义上讲，你是我的病号。我是医生，你是病人。”
“病人？”
“没错。我有很多病人，我是技术很好的医生。”
医生，病人。这对苏安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字眼。
苏安的大脑飞速运转，白慕灵的话中，有着相当明显的漏洞。
很多病人，哪里去了？白慕灵只诞生了20年，这20年，基地早就被废弃了，又哪里来的病人？苏安相信白慕灵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骗自己又没有任何必要。
“把话说全。”苏安沉声说道，示意她继续。
“在3396个同类样本中，我按照调教等级，对你们的身体强度进行了s-a-b-c级的分类，你的身体是第七个s级分类的样本。”
“分类标准很简单，感官，力量，消耗，生物评级的标准维度。”
“因为没有意识活动的参与，无法进行数据实验，理论上讲，s级的评级，是c级身体标准的5倍。”
“实际体现方面，应该有更敏锐的五感，更强大的力量，和更少的能量消耗。”
苏安恍然大悟，为什么一开始自己能够清晰的看到灰尘进入自己的身体里，那种不同于自己之前身体的澎湃的力量感，以及自己吃饭之前，并没有觉得饥饿和口渴，和白慕灵所说的地方都能对应的上。
“奇怪的是，在意识参与之后，就是在你意识觉醒之后，”白慕灵顿了顿，““你的身体强度的评级却只有a级，而意识强度达到了人类标准阈值的上限。这也是我为什么第一时间要攻击你的原因。”
苏安喝了一口水，“为什么这么说？难道还能不是人类吗？”
“受到意识侵袭的人类不在少数，这是和病毒抗争时人类得到的血的教训。”白慕灵说道。
意识侵袭？苏安脱口而出：“丧尸？”
“不是，但是比丧尸更可怕。”白慕灵没有继续说下去，“你的精神强度，在探针监测的两小时内，逐步回落至人类水准，而且表现稳定，所以我认为你是人类。”
虽然没有说到其他人的情况，但白慕灵解释了为什么见面就攻击自己的事情，这让苏安稍微安心了一些。
“那这样，身体情况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是病人呢？”苏安追问。
“你们一开始不是这样的。”白慕灵对着苏安的身体比划了下，“该怎么解释呢？”白慕灵犹豫了下，看着苏安问道：“你知道，茶杯体吗？”
苏安回答：“知道啊，茶杯犬嘛。”
白慕灵相当讶异：“你知道啊？那太好了，茶杯犬，还是我查了好久才知道这种远古的叫法由来。”
苏安内心再度不安起来，茶杯犬，机器人，在自己时代不说日常使用，也基本上是大家都知道的词汇，但在白慕灵这里，竟然属于需要查询和完全不知道的词汇。
站在角落的小厨神，不知道是否监测到二人在餐桌上坐的时间太久，竟然自主去厨房，切了些西瓜，以果盘的形式端了出来。
苏安呆呆的看着机器人再次回到了角落，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愿意往那个角度去想。
“那你知道，茶杯实验室吗？”白慕灵顺手拿起来一块西瓜，津津有味的吃着。看苏安没吭气儿，她接着说道：
“你们，就是茶杯实验室里的茶杯体啊。”
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知道这样的答案，苏安还是觉得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