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狱不收的一介凡人
赤阳宗众弟子见到老者，皆是一拜。
“师父。”
白发老者正是赤阳宗的宗主赤阳子。
赤阳子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寒冷，注视着宗内弟子与黑衣少年。
罗元奎趁少年看向老者之际，想再次偷袭少年，然而，却未动手之际，赤阳子眼中精光一现，一道寒芒射向了罗元奎。
罗云奎顿时一口鲜血喷出，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中不甘，于是仰头质问道：“师父，为何不让我杀了他？杀了他，徒儿也能代表赤阳宗前往青冥渊。”
赤阳子面色一冷，怒道：“放肆，反了你了，你竟敢质问为师？”
罗元奎见到赤阳子动怒，连忙说道：“徒儿不敢，只是徒儿心中无法理解，师父为何会如此看重此子？”
“哼，为师做事自有为师的道理，岂是你能胡乱揣测的，你若再敢有一丝歪心思，就立刻给我滚出赤阳宗。”赤阳子眯起双眼无情说道。
“我……”
闻言，罗元奎顿时不再言语，只是心中怨念十足，暗道，你这个老糊涂，赤阳宗早晚会毁在你的手中。
少年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只有冷笑，冷冽如刀的眸子一一扫视过赤阳宗众人后，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直到许久，一道极致冰冷的声音传遍了整座蔽日山峰。
“老东西，洗好脖子，等着我回来吧。”
待少年走后，赤阳子转身之际，只见一只幽黑透亮的黑乌鸦凭空出现悬于半空。
赤阳子顿时面露惊恐，再也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颤声道：“使……使者大人，我……我已按您的吩咐派他去了青冥渊，你看我身上的禁制是不是能……”
黑乌鸦诡异，竟口吐人言：“哼，老小子，当初你想要得到他身上永生的秘密，不惜用诡楼石控制住他，可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他人掌控，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赤阳子闻言苦笑，十年前控制住少年，想要得到少年身上的秘密，不曾想十年后自己却被一只忽然出现的黑乌鸦给控制住了，日日被禁制折磨的死去活来，连死都做不到。
“哼，他身上的秘密关乎这世间存亡，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凡夫俗子可以触碰的，你就跪在此处祈求他的原谅吧，若他从青冥归来原谅了你，或许你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只有生不如死。”
黑乌鸦透着无情之意，凭空消失了。
“唉……世间有轮回，苍天又何曾饶过谁？可悲，可悲啊。”
赤阳子叹息连连，转身遥望那个朝山下缓缓走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生命久久，我虽有贪心，可我却做不到绝情绝义，十年了，我也曾将你当成了我徒，希望……你能发现我留给你了一个逃走的机会。”
赤阳子与黑乌鸦之间的事情，少年并不知情。
少年轻车熟路，从赤阳宗一路而下，不久便来到山腰下一个凡人居住的小镇当中。
小镇名为向阳镇，受赤阳宗庇护，整个镇子中阴沉昏暗，只能靠随处可见的火光方可视物，是这蔽日峰中唯一一个尚有活人存在的镇子，也曾是少年游荡千年逗留最久的小镇。
少年走进一个酒肆，闻着酒肆里弥漫的酒香，一阵心猿意马。
“掌柜的，打酒。”
昏暗酒肆里的老人正在笑呵呵给人打着酒，岁月留在脸上的褶子几乎可令蚊虫安一个家，当听见生意上门，笑容更盛，三室两厅也处处有余。
“来嘞。”
老人迈着小碎步跑了过去，透过火光见到来者后却顿了一下。
“你……”
少年望着这位还算比较熟悉的老人微微一笑，将系在腰间的酒葫芦递给了老人。
“怎么？才十年不见，就认不得我了？”
老人有些呆滞，强挤出一抹笑容。
“认……认得。”
少年笑道：“酒香沁我心扉，早已等待不及，快将酒给我打满，呵呵呵……”
“好……好……”
老人应声后，接过酒葫芦就转身打酒去了，可步履却显得很是慌乱，似有丝丝恐惧。
小心翼翼的将酒打满后，再次来到少年身前，老人将手中酒葫芦递给少年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
少年一笑，全然不在意，接过酒后，打开酒塞，仰脖痛饮了一口，神色间顿时多了几分满足之意。
酒水过喉，唯有二字可形容“爽快”。
少年望着面前这个比较熟悉的老人，笑问道：“你很害怕我吗？”
老人面露苦涩，摇头道：“说真的，以前是很害怕，可现在都一把年纪了，老朽也不知还剩几年的活头了，早已不害怕了，只是……只是心有疑惑，不知当不当问？”
心似明镜，少年清楚老人心中的疑惑，十年前老人便想询问，只是少年忽然被赤阳子带走却未来得及，因此少年给了老人一个提问的机会。
“无妨，问吧。”
老人鼓足勇气，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终是将困惑心中几十年的疑惑给问了出来。
“老朽十七岁那年跟随恩师在这酒肆里习这酿酒之道，期间先生也曾来过几次，先生与恩师算是老相识了，每次都是恩师嘱咐老朽为先生打满的酒。”
“时光荏苒，恩师已故去多年，老朽也步入了花甲之年，可每次见到先生，先生始终与老朽最初时见到的模样一般？老朽心中实在不解，先生您容颜从未变过……您……您究竟是什么？”
少年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会是什么？”
老人思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试问道：“莫非……莫非先生是妖？”
少年摇了摇头。
“鬼？”
少年依旧摇头。
老人心中困惑更盛了，不是妖怪，也不是鬼物，实在是想不到还会有什么了，忽然老人的眼皮一颤，紧忙又问：“莫非先生是这蔽日峰上居住的赤阳仙人不成？”
少年不屑道：“赤阳仙人？他们也配？”
少年望着老人，微微摇头又道：“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阎王不要，地狱不收的一介凡人而已。”
“一介凡人？呵呵……”老人苦笑，自是不信，凡人又怎能容颜不老？
关于这个问题少年也不清楚，世人求仙问道，修行千万载，梦寐以求之事便是永生，这是修仙之士至高无上的追求。
可他一个小小少年，却早已获得永生，千年来，容颜未变，身体无朽。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如此奇怪，更不知自己如何而来。
而这个秘密十年前却不经意间被赤阳子发现，赤阳子为了得到这永生的秘密，特意用诡楼石打造了一条黑色的项圈，如拴狗一样将少年给控制住了，带回了赤阳宗。
十年间，受尽严刑拷打，可少年依旧无法记起自己为何会永生，唯有心中生怨，誓要宰了赤阳子，而却不知，控制他的赤阳子其实同样被人掌控了，早已沦为了傀儡。
老人沉默，少年一口酒下肚，不禁一叹。
“唉，妖也好，鬼也罢，仙人又何亦？终归是这蔽日峰中的一只困兽而已。”
老人闻言心中似有触动，缓缓走出了酒肆，仰望漆黑的苍穹。
“先生，你知道吗？向阳镇的人们世世代代仰望苍天，多想有朝一日黑云尽散，看看那黑云消失后的天空究竟是何等风采？”
“据说……这蔽日峰外面的世界，日月更替，五彩斑斓，白日里阳光妩媚，婀娜多姿；夜间时星光璀璨，美轮美奂啊。”
老人一脸憧憬。
少年也走出了酒肆，随老人仰望天际，惊讶道：“哦？蔽日峰外面的世界？日月更替？”
老人讲道：“老朽曾看过一些有关记载，据说七千年前，这里也只不过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世外桃源，只因那天上的仙神一战，才令这里发生了异变，灵泉干枯，黑云遮天。”
“上古仙神一战？”少年灵魂轻颤，眼神逐渐迷离，心中似受到了冲击一般，想要回忆起什么一样，可却终是什么都没记起。
“唉……可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老人叹息后又微微摇头问道：“不知先生下次再来打酒，老朽是否还在人世，老朽与先生这等奇人相识一场，却还不知先生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