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剑主与使臣(七)
深夜程谦守一个人敲响了老太师林业魁的府门,当府门被一个小书童推开的时候,程谦守深鞠一躬,说道:“我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书童有礼貌的打断了。
“我知道你是谁,太爷爷说了你会来,不过太爷爷也说了,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还请程大人回吧!”小书童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说起话来却是老气横秋,有一种老夫子训斥学生的气势。
程谦守也不慌,反问了一句,“敢问何时才是见面的时候呢?”小书童指着天上的月牙说道:“太爷爷说了,月牙不是月牙的时候,月圆并非月圆的时候。”
程谦守暗自苦笑,摇头叹息道:“怎么?这还给我出了一个哑迷?”
小书童没有好脸色的说道:“程大人若是不知就不要在此逗留了,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来吧,再说太爷爷年纪大了,这个时辰需要休息,还请程大人别见谅。”
程谦守没有办法只能原路返回,小书童看着程谦守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才缓缓关上府门,此时老太师林业魁正拄着拐杖站在小书童的身后。
小书童挠了挠头问了一句,“太爷爷,为什么不见他?不是说妖魔崛起需要五洲团结吗?不是说这件事只能他程谦守去做吗?”
林业魁步履蹒跚的走到小书童身前,摸了摸小书童的耳朵笑得越发慈祥,解释道:“许多事情并不是想想的那么简单,爷爷想着天下苍生,可是总有些人只顾自己眼前的利益,人们明争暗斗都想着如何把权利都握在自己手中,不知到头来还能不能扛得住妖魔的东出啊。”
小书童若有所思的看着林业魁,又问道:“太爷爷,那他明白那句话了吗?”林业魁看了看天上的月牙笑着道:“他是个明白人,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离开呢?”
小书童若有所思,看了看府门的方向摇头道:“太爷爷,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夜里总会有月亮,白天总会有太阳,要想躲着太阳与月亮难如登天啊!”
林业魁眉头一挑摸了摸小孙子的头慈祥的说道:“有些事他们必须得看见……”说到这里林业魁步履蹒跚的向屋子走去,边走边道:“世道早就变了,老朽也早已经是老朽了。”说到这里只剩不停的唉声叹气。
风起云涌暗流涌动的都城谢四海孤身走在街上,听着寻城甲士来来回回巡逻的声响,看着孤寂的城市,谢四海突然有一股人走茶凉的悲凉感。
再怎么说苍雄与黄安都是自己的徒弟,还是众多徒弟中出类拔萃的存在,在鹤洲的时候也是这两个徒弟默默支持着自己,不然他的瀚海剑阁又怎么可能壮大的如此迅速?
自己真能下得去手吗?谢四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惩罚者兄弟二人为何要给自己惩罚令呢?云荒大泽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死去,更有作恶多端的人存在,难道只有自己的徒弟会乱杀无辜吗?
还是说学了苍穹剑诀就不能用其做坏事?不能用其乱杀无辜呢?谢四海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把这件事想的清楚透彻。
谢四海怀中抱着名剑击浪,发丝在夜风中凌乱,两个徒弟的问题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一担忧的只剩如何面对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苍雄黄安还记得自己吗?
许多时候谢四海都在自嘲自己,当初就不该与大小先生走的那么近,不然苍雄与黄安又怎么会学他们兄弟二人那一套做事风格啊?
黑永远都是黑,因为他们的出发点就已经错了,想到这里谢四海不由得想起那个游历整个云荒的少年征引,或许现在的征引也不再年轻了吧?
许多年未见,他会不会成熟了许多?会不会已经结束了他的游历?会不会也学会了大小先生的那套为人处事的方式?
“不知道他的初衷与理想有没有改变?”谢四海仰头望向天空,摇了摇头接着自言自语道:“或许我不该去见公主殿下,或许征引早已经回到了都城梦回。”
时过三更,街道上更加冷清,就连平时哀嚎不断的监牢大狱也没有了白日里痛苦的嘶吼,不过今夜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魇洲王庭竟然来了一个重量级犯人,不是那昔日铁血拓跋越川又是谁?
监牢里的犯人小声议论着,“那位可了不得。”另一个犯人看了一眼静坐在单间的拓跋越川以及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大胡子杜深问了一句,“怎么个不一般?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还是说是什么王公贵胄?”
知道情况的犯人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拓跋越川,随后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他可是昔日拓跋信大将军的儿子。”
不明所以的犯人一听倒吸了一口凉气,差一点就把眼珠子瞪出来,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真的?”
知情犯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旁边犯人如同听到了重大新闻一样,也聚了过来问了一句,“就是那个年少时离家出走加入铁血的拓跋越川?”
“错不了,没想到还是被抓了。”
“这小子胆识过人,就是没想到他竟然敢造反。”
“你们说的都不对,那不叫造反,不过是站错了队伍,倘若铁血选择君上,那你们想想,现在是不是今非昔比了?”
众人一听皆是中肯的点起了头,这时候有人犯人说道:“什么造不造反的,你看现在各地揭竿而起的豪杰可不在少数,要不是混不下去了,谁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啊!”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杜深突然坐了起来,指着旁边牢房的犯人正准备一通大骂,却被拓跋越川阻止了。
“随他们去吧!”拓跋越川说完又闭上了眼睛,他在等,在等诸葛珏改变主意,这时候大牢的门被稀里哗啦的打开了,狱卒笑着来到拓跋越川的牢房前说道:“请拓跋大人移步!”
大胡子杜深见状骂骂咧咧道:“诶!臭小子,你叫我们家大人过去什么鸟事情?有什么事就不能在这说吗?”
狱卒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陪笑道:“这位爷,你别急,有一位重要的客人等着见拓跋大人,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大胡子杜深眼睛一转对拓跋越川说道:“大人,不能去,指不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拓跋越川平静起身走到门口对大胡子杜深说道:“杜深,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然后又对狱卒说道:“前面带路吧。”
拓跋越川一走,犯人们就开始议论起来,“这是要完了,估计要晚上动手。”
“咋滴?连堂都不过了?”犯人们又议论起来,大胡子越听越来气,咆哮道:“你们这群鸟人,都给爷爷把嘴闭上,我家大人福大命大,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把你们的脑袋一个接着一个的捏碎?小崽子们!”
杜深的叫嚣并没有让那些犯人安静下来,反而导致整个监牢都跟着沸腾起来了,有起哄的,有煽风点火的,甚至还有撸胳膊挽袖子四处找家伙准备开打的,吵得是好不热闹。
拓跋越川出了牢门甚至还能听到里面的争吵与起哄,狱卒挠了挠头对同行的狱卒说道:“去让他们都闭嘴。”
拓跋越川见只有一名狱卒同行便问道:“敢问小哥,是谁要见我?”
“实不相瞒,小的也不知,小的只知道是宫里来的,司长告诉小的一切听那位宫里的大人就是。”听了这话拓跋越川淡淡一笑,暗自说道:“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没多久拓跋越川就见到了狱卒口中说的宫里来的大人,不是诸葛珏的贴身宦官赵询赵大家又是谁?
赵大家见拓跋越川已经来了一挥手就让狱卒退了下去,狱卒退下去的时候还不忘扔给狱卒二两银子,狱卒笑着说道:“大人,小的可受不起。”
却听赵大家娘里娘气的说道:“咱家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拿完了就赶紧退下。”狱卒一听急忙作揖退了下去,拓跋越川见状急忙行礼道:“见过赵大家。”
赵询一听急忙变了脸色,回礼道:“大人这不是折煞小人了吗,还是快快随咱家去见国主吧。”拓跋越川也没犹豫拍打一遍身上的尘土说道:“有劳赵大家了。”
赵询躬身前面带路,拓跋越川一路随行,走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拓跋越川越走就越觉得熟悉,当将军府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拓跋越川彻底绷不住了,这不就是自己的家吗?
赵大家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娘里娘气的说道:“大人,国主就在府中,咱家就不进去了。”
拓跋越川站在府门前惆怅了一翻,擦了擦泪水说道:“曾经一直想逃离的地方,却在也回不来,如今回来了却已经是物是人非啊!”
说完拓跋越川推开府门回了家,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倘若当初自己不跟龙一半离开家,离开魇洲,不与父亲置气,不加入什么铁血军团,如今的结局会不会是另一个模样?
拓跋越川站在院中伤感起来,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双眼,物似人非四个字对现在的拓跋越川来说实在太重,一切往事就如同发生在昨天,自己还没从回忆与悲伤中走出来,诸葛珏的声音已经从里面传了出来,“你打算在那站到天亮吗?还是过来跟孤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