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大妖龙鹰（九）
谢四海仔细思量着公孙静尧话中的意思，突然问道：“老师所说不止云荒大泽的妖魔是什么意思？”公孙静尧眼皮突然沉重起来，嗯了一声就又不自觉的睡了过去，秦鱼见状急忙喊了一声，“诶！公孙静尧！”谢四海一听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压低了声音提醒道：“秦鱼，不得无礼。”
秦鱼没有好气的一撇嘴，把头转向另一侧，谢四海急忙低头查看有没有把公孙静尧吵醒，见公孙静尧睡得还算踏实便暗自松了一口气，若不是公孙静尧年级大了，又怎么会如此嗜睡？年轻时候废寝忘食的读书做事，如今虽然年迈，可毕竟也是盟府中学子遍布云荒的主。
秦鱼依旧带着脾气，一言不发的出了屋子，窗外的庭院老树已经失去了所有绿叶，取而代之的是满树的枯黄，秋风席过，强取豪夺一番，老树之上的枯叶也明显少了许多，秦鱼看着老树没有好气的说了一句，“风烛残年了还坚持什么？秋天都来了，绿叶都变成了黄色，你这个老家伙却还在这里卖弄学问。”
谢四海一听急忙出了屋子，看准秦鱼的屁股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踹的那叫一个实惠，直接把秦鱼踹的飞了出去，秦鱼起身坐直没有好气的质问道：“我说阁主，你踢我做什么？”
“我听不管你目中无人的说话方式。”
“我说错了？”秦鱼依旧是一副不屑的表情，此时就好像天塌下来也与自己无关一般，谢四海眉头一皱，话还分对错吗？虽然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天下之事到底分不分对错，可是公孙静尧自己不得不敬重，不仅自己要尊敬，自己的徒弟以及下属也要尊敬。
谢四海走到坐在地上不起来的秦鱼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依旧熟睡的公孙静尧，轻声说道：“你没说错，我只是希望你能给公孙静尧一些尊重与耐心。”
秦鱼切了一声勉强答应了，谢四海看了一眼天色对秦鱼说道：“今晚吃些什么呢？”秦鱼一摆手没有好气的说道：“吃什么都随你便，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在这里守着公孙静尧……老前辈了。”
“你赶紧去忙吧！我一个人正好。”谢四海说完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熟睡的公孙静尧，然后叫来下人准备当日的晚饭，说是要在府中大摆宴席宴请公孙静尧老前辈吃饭，不知过了多久公孙静尧伸了个懒腰终于醒了过来，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公孙静尧猛然间想起谈话的内容，直接说道：“世界并不只有云荒大泽这一万八千里，老朽读过一本特别旧的文献，那本年龄最大的旧书里面记载着云荒大泽初期，万物复苏，人类掌控着云荒大泽，可是好景不长海啸山崩地震洪水一时间难以压制，就在人类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大群样貌狰狞的怪物从沧龙雪山之上倾泻而下，有人说妖魔是从沧龙雪山的另一边过来的，也有人说是妖魔是来惩罚人类的，更有人说云荒大泽本就是属于妖魔的，人类不过是妖魔为了方便食用圈养起来的。”
“不过那段艰难的时期确实是妖魔帮助人类渡过的……”说着说着公孙静尧就又一次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梦话还是真话，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与无奈、疲惫与虚弱。
谢四海小声喊了一句，“师父，你还好吗？”公孙静尧悠悠转醒，眼皮似乎都成了负担，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说道：“徒弟啊？为师实在是太困了，脑子更是乱成了一锅粥，说到哪里了？”
“说到妖魔从苍龙雪山之上倾泻而下……”谢四海满怀希望的等待着公孙静尧的说词，不知过了多久公孙静尧才缓缓说道：“是啊，那些面目狰狞的家伙正是现在人们口中所说的妖魔，不过那个时候妖魔还不吃人，那个时候妖魔与人类还可以共生共存。”
“妖魔为什么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云荒大泽的，又为什么一出现就开始讨好人类，帮助重建家园，帮助人们躲过天灾人祸，甚至帮助人类修建了城防与要塞。”公孙静尧一边说着眼皮就硬生生的往一起够，说到最后竟是声如细蚊，鼾声四起。
谢四海听得那叫一个急啊，想知道后面的事，可是公孙静尧又一次睡了过去，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叫醒他？还是给公孙静尧足够的休息时间呢？正思索着公孙静尧突然悠悠转醒，抬起头来眉头紧锁的四处张望一番，然后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
谢四海险些摔到地上，急忙解释道；“这里是瀚海剑阁。”，公孙静尧的眼神略显陌生，就如同没来过这里一样，迷迷糊糊的摸了摸脑袋，又问道；“说到哪里了？”
“妖魔为什么是那个时候出现？”谢四海听的认真仔细，生怕漏掉什么关键的步骤。
“老朽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一起在图书馆研究什么？不过老朽知道妖魔为什么那个时候出现。”谢四海胸有成竹的问道，公孙静尧打了个哈欠身体似乎比刚才更加虚弱了，风烛残年骨瘦如磷的身体实在太过单薄。
谢四海脱口问道：“师父，您老人家饿了吧？不如先吃饭，吃完了再说不迟。”公孙静尧双目有神，正四处寻找着什么，然后扭头对谢四海说道：“我还不能修习，时间对于我来说太珍贵了，身体的状态也不允许我做过多了停留，不过今天来此确实是不得不来。”
“师父所谓何事？为何一定要登门拜访呢？”谢四海恭敬的问道，公孙静尧轻叹一声说道：“鹤洲已经不是从前的鹤洲了，所以对于我这样的老人来说没什么留恋了，不过鹤洲还是那个鹤洲，只不过是值得留恋的东西少了，老朽觉得鹤洲的未来掌握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中，所以无论怎样，你们都要坚持下去，妖魔虽然强大，可是并非不可战胜。”说着说着公孙静尧的脸色竟渐渐红润了起来，精神状态也与刚才大不相同。
谢四海心中一喜紧接着又是一忧，难道老学究公孙静尧回光返照了？时间紧迫谢四海也来不及不想，急忙问道：“师父，妖魔该如何战胜？难道他们有什么弱点吗？”
“旧书都来自八百里妖城，那些剑诀虽然是何妖魔修炼，可是妖魔修习的速度远不及人类，天下第一的剑圣楚开江不也是随意进出八百里妖城吗？老朽就在想是不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可以破开妖魔的防御？是不是只要修为到达一定境界便能跻身妖魔的行列？不然他楚开江又是如何随意进出八百里妖城的呢？”公孙静尧越说越起劲，竟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起来。
“公子阙的离开给鹤洲瀚海公孙的打击确实很大，也有许多同僚放弃了未来，加上前段时间妖魔的作乱，甚至已经有人开始跨越天赐海峡东去了。”公孙静尧身为盟府资历最深的老学究，拥弟子最多的老师，不仅有一肚子学问，还有别人不成有过的见识与见地，无论是对事物的看法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
忽然谢四海发现公孙静尧的神采奕奕正在一点点的消散，那点精气神终于要释放完了吗？谢四海看着眼前年迈的老者突然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公孙静尧轻声说道：“不要伤心，人终归是要离去的。”
谢四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原来公孙静尧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只见他看了一眼窗外轻声叹息道：“看来我的时间不多了啊，谢阁主，我死之后麻烦把我的骨灰撒向西海吧！”只见不远处的黑云正在迅速的聚拢过来，谢四海点着头看了一眼窗外，不过他没能看出其中猫腻，只能强做镇定的看着公孙静尧。
“孩子，世界是很大的，大到我们穷其一生都无法碰触到它的边际，老朽觉得妖魔定是来自另一块大陆，沧龙雪山的后面，南方十万大山的南面，西海的尽头难道就没有另一个世界了吗？只可惜老朽身子孱弱，老天爷没给我那么多的时间啊！”说到这里公孙静尧竟是流下了泪水，老泪纵横的公孙静尧突然停止了说话，坐在榻上三十度角看着窗外的乌云声音与呼吸皆是戛然而止。
谢四海靠近一看已经是呼完了最后一口气，谢四海一伸手把公孙静尧的眼睛闭上，也是没能压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偷偷擦了擦泪水对院子里的下人说道：“老学究归西了！”话音未落那团黑云正好停在瀚海剑阁的正上方，顿时雷雨交加，谢四海看了一眼黑云脱口道：“师父，你会不会就在那片黑云之上呢？”
第二天老学究公孙静尧的尸身就被谢四海火化了，虽然前来祭拜的学子数不胜数，可是谢四海知道，公孙静尧应该想去自由的奔跑的，奈何自己被所学的知识绊住了一辈子。
第三天老学究的骨灰就被谢四海撒到了西海，那一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送别公孙静尧的人从王宫排到了海岸线，除了公孙静尧的徒弟便是朝中的文武大臣，当然更多的是鹤洲的平头百姓，所有人一言不发默默的送了公孙静尧最后一程。
谢四海坐上了大小先生的船向西海航行而去，希望公孙静尧能找到西海的尽头，能看到西海尽头居住的其他人或者其他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