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公的世道
四月，这是一个处处透着生机的时期。
经过这段时间的精心打理，书房窗外那块经帅魁开拓的辣椒地已经变成绿油油的一大片，有几株开出了白色的小花。
帅魁对窗外的成果很是满意，今日跟以往那般呆在书房中温书，对自己的学业仍旧一点都不放松。
虽然他无法掌握府试的结果，但并没有忘记自己军户子弟的身份，仍旧选择继续为改变命运而努力。
尽管这一条路很艰难，但他仍旧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身上的军籍洗掉，从而成为这个王朝的人上人。
帅魁从书架上取下五本书，而后将这五本书摆放在桌面上，毅然正是五经书籍《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
若是此次能够通过府试，那么他面临的将会是院试，而院试的考试内容是两道四书题加一道五经题。
跟着后世高考“3+x”相似，五经可以视为x科，考生只需要从五经选择其中一经来修即可。
通常而言，考生在考试前到相关衙门登记好自己所修的五经科目，到时考场上会公示五道五经题，考生只需要对所修科目的那道五经题进行作答即可。
正是如此，每场考试其实可分成五张试卷，而每届乡试都会从五经考生中选取最好的考生，给予他们“经魁”的头衔。
由于科举的本质是应试教育，虽然殷正严曾经有教授过五经，但根本不会对某科进行过于深入讲解。
帅魁心仪的五经是《尚书》，这一经主要都是上古先秦的典故，且有很多生僻的名称，更是被大家誉为五经上公认最难的。
不过选择《尚书》亦是有好处，由于《尚书》的难题是大家公认的，故而在具体的评公上有加分，致使很多解元和会元都是出自选修《尚书》的学子。
帅魁对此却是有着自己的理解，科举本就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博弈游戏，若是事事都计较利益得失反而让自己失去了那份锐气。
当然，这跟他的喜好和前世的知识储备有关，毕竟对于很多上古先秦的典故早已经听到了耳茧，且自己老师殷正严所治的正是《尚书》。
帅魁在一番权衡后，便正式确定自己选修五经中的《尚书》。
所幸，五经题的学习方法跟四书题相同，都是先大题后做小题，从中研究最佳的八股文破题之法。
五经大题自然还能从所购的书籍轻松找到名篇，但面对一些冷门小题的话，这些文章便比较难收集了。
帅魁没过多会便败下阵后，在合下《尚书》的时候，却是思考自己现在温习《尚书》是否有意义？
若自己此次无法通过府试，那么现在钻研五经无疑是浪费时间，还不如继续将精力放在四书和试帖诗上。
应试教育的本质是考什么学什么，若是两年后还是要参加府试，那么现在早早温习五经题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帅魁轻叹一声，抬头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却不知道自己此次是否会通过府试，是否真的能做到逆天改命？
下午的时候，殷宗峰等人如约而至。
帅魁跟他们约起一起前去府衙看榜，在将手里的《尚书》放后，便出门跟着他们一起乘坐马车前往。
“放心好了，你的学识在我们之上，又是今年的歙县案首，此次府试必过！”殷宗峰注意帅魁的情绪不高，当即便安慰道。
帅魁并没有将自己的苦恼透露出来，更不清楚徽州府推官周礼是要玩哪一出，便勉强微笑道：“但愿如此吧！”
殷宗峰和程有信交换了一个眼色，却是不明白帅魁的沮丧从何而来。
只是他们此时此刻心里更没有底，所以并没有工夫顾及帅魁的感受，却是不断地祈祷着自己榜上有名。
待马车来到府衙前的广场处，这里早已经是人山人海，几百名考生围在这里等着看榜。
帅魁等人来得还是迟了一些，只能在外围找一个位置，而照壁前最多的却是早早到场帮自家少爷看榜的书童。
“让一让，让一让！”在西边有着一帮人走过来，却是不由分地拔开人群道。
众人定睛望过去，正是本届府试案首呼声最高的婺源县案首汪永安。
汪永安虽然年仅十八，但早已经名动整个徽州府，被誉为状元之才。在拨开人群的时候，整个人透着几分嚣张劲。
帅魁等人对汪永安倒没有什么敌意，只是看到他如此做派，不由得翻了翻白眼，而殷宗峰更是骂了几句。
府试跟县试一样的流程，正试公布甲榜三十个通关名额，而乙榜的考生要参加第二场府试争夺剩下的七十个名额。
至于不在榜上的考生，则直接被淘汰。由于明年各地知府知县都要赴京叙职，所以县试和府试都不举行，致使他们只能参加两年后的府试。
大约半个时辰后，府衙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
只听一声锣响，几个身穿皂服的衙差吹着唢呐，簇拥一个手持红榜的礼房书吏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
众考生看到要张榜，当即主动向两边散开，给府衙出来的这帮人让出了一条道。
“此次府试发案甲等俱在此，汝等回避！”在这一波人还在张榜的时候，又有一波簇拥着礼房书吏走出来道。
众考生看到甲乙两榜一同张帖，刚要重新合扰的考生又主动向两边苟且散开，给府衙第二波出来的人让道。
“没……没我的？”
“我……我在乙榜！”
“我就差一个号，怎么会这样！”
……
围在榜单前的考生看到榜单的反应不一，榜上有名的人自然狂喜若狂，但落榜的人却变得失魂落魄。
帅魁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登榜，却是知道自己很可能先被打到乙榜，毕竟何东序这点政治手腕还是有的，只是看完却是傻眼了。
“帅魁，你怎么了？”殷宗峰留意到帅魁的异样，却是不解地询问道。
帅魁的心里既有愤怒又有不甘，明明自己如此努力，明明自己的发挥正常，结果还是败给了这个不公的世道。
正是这时，汪永安突然对着甲榜进行取笑道：“黄八甲子，这谁的啊？黄八，黄八，嘎嗄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