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那些年的蒋鹿
“别去打扰他们俩，看看就行了。”
鲁泠喝了一口咖啡，说话间，口中吐出白色的哈气。
她平静了一会儿，看着蒋鹿和林宴消失在路口，又从另一个路口出来，她知道这俩孩子在享受二人时光，就是在压马路。
正好现在学校附近人不多，很静，有种莫名的安逸。
这种安逸仿佛也传染给了她，她突然转头，很正式且认真的对俞惜说：“阿惜，谢谢。”
“啊？”
俞惜先是怔住了，反应过来后觉得惊讶无比：“呦呵，你鲁泠还会说谢谢啊？怎么着，谢我陪你来看女儿？谢我什么啊？”
“谢谢你生了林宴。”
俞惜：……您会说话吗？
俞惜：“鲁泠啊鲁泠，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帮你不少忙，你第一次谢我，居然是谢我生了我儿子？”
俞惜说话音量都大了不少，大有一种你不说清楚，咱俩今天没完的架势。
“要是没有林宴，不知道蒋鹿会变成什么样子。”
鲁泠苦笑道：“老蒋走了之后，我的世界好像一下就黑了，想哭哭不出，想笑也笑不出。”
“我想拼命看见前面的光，可是我看不到，也走不出那片昏暗的地方，当初说是为了蒋鹿活，可其实，是蒋鹿为我活。”
鲁泠难得的认真，俞惜也不再扯皮，定定的站在那里听着。
“我是自私的，必须要承认，老蒋没了之后，我的存在，只是让鹿鹿有个监护人而已，她上学，吃饭，生活，甚至是学费，都是自己想办法的。”
“偶尔还要顾及我这个醉醺醺的妈。”
“是我一点点把她拽进了我那个昏暗的世界里的，我让她一个女孩子，学会了散打，学会了隐藏自己的一切，她明明那么优秀。”
鲁泠也许真的走出来了，她看着蒋鹿的身影，眼里神色复杂。
“那你可不能感谢我自己，你应该感谢我八辈祖宗。”俞惜说。
鲁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
鲁泠：“好，感谢您八辈祖宗。”
俞惜看着鲁泠，认真的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咖啡，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眼看咖啡是见底了。
两位老母亲在暗处，一直看着蒋鹿和林宴各自分开，这时天已经擦黑了。
“走啊，孩子们都回学校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俩喝点？”俞惜提议道。
鲁泠摇摇头:“不喝了，从前喝太多了。”
“啧，扫兴了吧？刚才还说谢我，就这么谢？”
俞惜好像很有兴致，鲁泠犟不过她，只好答应。
二人到超市，买了酒菜，回到酒店吃上了，边吃边喝，几杯白酒下肚，俞惜便有些迷糊了。
“鲁泠，你说咱俩这命，都他妈不好，”俞惜眼神略有些迷离，说话也大胆起来。
人处于微醺状态，这个时候的人胆子最大。
“说句不好听的，”俞惜继续道:“咱俩属于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吧？那老爷们死的一个比一个惨，我不知道上辈子是咱俩做了孽，还是他俩缺了德，这辈子要受这报应在身上。”
鲁泠不说话，不反驳，就静静的听着，默默往嘴里灌酒。
这些年了，她的酒量练的能甩俞惜八条马路。
“泠儿啊，苦啊！”俞惜突然掉起眼泪来:“不是我苦，是鹿鹿那孩子，还有你。”
“当初，单位老梁说要给我介绍对象，然后我就见了那外国投资商，别说，他对我挺好的，也有诚意，我就嫁了。”
“说我什么都好，反正不是老林，是谁都一样，对我好，对林宴好就行。”
俞惜第一次说了这些。
鲁泠知道俞惜是在单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可不知道其实是人介绍的。
“那，单位这么多年没开除我，是……”鲁泠突然想到了什么。
蒋鹿是怎么活下来的？
是因为鲁泠的那些同事，和这些年来，没怎么上班，却依旧照发的工资。
“是我！”俞惜大喊一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逼着我家那洋人，给单位投了一大笔研发资金，条件就是不开除鲁泠，照顾照顾小蒋鹿，哈哈，我聪明吧？”
鲁泠看着面色潮红的俞惜，开始抹眼泪。
这么多年了，她到底辜负了多少人啊？
“不哭！”俞惜突然捧起鲁泠的脸，大眼睛里满是水汽:“我们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我还不知道你？”
“你心思重，认死理，走进死胡同，不是你死，就是墙倒，如今墙真的倒了，往后都该是好日子才对。”
俞惜说着，夹了口凉拌黄瓜嚼了起来，嘎嘣脆，清爽的味道让人清醒半分。
“放心吧，以前的蒋鹿虽然受了很多苦，但她已然长成一个底蕴深厚，承受能力强的孩子了。”
两个人，一箱酒，喝到天荒地老。
鲁泠和俞惜就这么喝倒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里，还是第二天早上，保洁阿姨把她们叫醒的。
第二天上午，她们便回家了。
回到那个小城，而林宴和蒋鹿也要准备考试了，考试的时间总是格外的快。
几天一晃就过去了。
“林宴，要不要这么变态？怎么感觉你成天约会，考试的时候还如鱼得水的，你智商多少？查没查过？”
离海在拿书对答案，一脸苦恼的看着林宴。
“兄弟，你是间接性失明吗？光看见我约会，我学到半夜三点的时候看见没？早上四点去图书馆排队的时候，您还在梦里下棋！”
林宴说着，背起背包，拿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还真以为我是神仙啊，哪有不学习就什么都会的？”
“放假了，我先走一步，拜拜了！”
说完，林宴风一样的出了寝室，蒋鹿已经在他们学校门口等他了。
“鹿鹿！”
“哎，这么快啊？”
蒋鹿穿着棉袄，雪地靴，带着林宴买的粉色毛茸茸耳包，像个雪地里的小精灵，吸引了不少目光。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走吧，我去送你。”
林宴拿过蒋鹿的行李箱，两个人都有点沉默，打车到了车站，蒋鹿的导师和同学已经在等了。
“我走了，有时间别忘了来看我。”
“放心吧，我回家待几天，看看我妈和鲁姨，然后就去找你，你先去等我。”
林宴用大手摸了摸蒋鹿的头顶，笑的像春风一样暖，把蒋鹿心中的不舍都吹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