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酒局非局
韩在福率先坐在朱樱对面，把唐龙对面的位置让给了海稼轩。他坐下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喝尽杯中酒，“哧溜”一声，随后连声赞叹：
“不错、不错，你小子挑酒的眼光还是不差。”说完，韩在福就半点不客气地自己动手倒酒、喝酒。下酒菜嘛，花生米还是他的最爱。不过，唐龙还记得他的心头好，点了一碟猪头肉，还有一盘酱牛肉，这让他的酒越喝越开怀。
唐龙正襟危坐着，眼光只敢看到海稼轩的嘴巴。
海稼轩坐下了，几乎是一点声息一点预兆也没有，这让朱樱心里不由得惊咦了一声。
海稼轩旁若无人地举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这个酒鬼本色，让唐龙感到亲切，也感到不那么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紧张不安了。
“如果你连夜离开，你的头颅明天就会成为华瑞仙桌上的下酒菜。”
海稼轩的话说得很应景，也是很霸气。
唐龙心里苦笑：还是那个熟悉的感觉，不愧是那个修“霸道”的海稼轩师父。
“海师父，这三年，酒没少喝吧？”唐龙很识趣地给海稼轩倒满一杯酒。
韩在福听了海稼轩和唐龙两个人的对话，更乐了。他朝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咔咔”有声，对唐龙打趣道：“你的海师父啊，少了你买酒卖肉，也少了你当出气筒，这两年的酒是喝得一点也不快活咯。”
唐龙见海稼轩的酒杯又空了，赶紧又要去倒酒。
看着唐龙坐下又站起来的，颇有些烦人，海稼轩一把夺过酒壶，自己倒酒，然后把酒壶放自己手边。
海稼轩已经喝了三杯酒，唐龙也喝了一杯酒给自己壮壮胆。
“这次的事情搅得这么大，你们也参与了？”海稼轩问道。
唐龙很清楚，海稼轩口中的“你们”，自然指的是“龙影”。
海稼轩对“龙影”并无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嫌恶。当初福伯送唐龙到唯军学院，交付给海稼轩管教，用的是东方剑心和唐朝商行的名头。如果海稼轩知道唐龙跟“龙影”的关系，他才不管什么名头呢，早就一概拒之门外了。
这也是后来发生了“刺杀事件”之后，唐龙和卓尔出逃，海稼轩那条气一直不顺的原因。
“被迫。”唐龙由衷回答。
听到这两个字，海稼轩的气顿时就冒上来，他将酒杯重重置于桌上，语带讥讽地说：“你一个堂堂的龙影少主，也会有没得选择的时候？”
唐龙对海稼轩的说话风格太熟悉了，听到这样的讥讽，不但没放在心上，反倒觉得心里一暖。
“我说稼轩老弟啊，”韩在福老头子既然酒喝高兴了，就出来打圆场，说道，“你看这小子诚心诚意地组这个酒局，你心里头那点火气，是不是也该熄灭了？”
“海师父这是指点我呢。”唐龙接住韩在福的话，说得很顺口，也很舒心。
海稼轩继续喝酒，朝酒桌上那盘剁椒鱼头伸筷，不过夹的不是鱼头，而是辣椒。对于海稼轩而言，似乎天底下的酒都不够辣，而没有辣椒佐酒，酒味永远是差了点意思的。
“还要留在大陆？”
“是的。”
“还是为了北边那件事？”
“不是。”
“还是选择要接手？”
“不是。”
“好。”
听到唐龙毫不犹豫的回答，海稼轩胸怀大畅，酒喝得也快了起来。
韩在福老头子哈哈大笑，让跑堂的再上四斤酒。跑堂的听到那个数字，又打量了一眼韩在福，犹疑地看向了唐龙。
从衣着打扮上看，刚上楼的这两位都不像是能付得起酒钱的样子。就连唐龙，他点了那么大一桌子菜，跑堂的都有点怀疑，他到底够不够钱付账。
唐龙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跑堂的，说道：“酒尽管上，等会小费也少不了你的。”
跑堂的接住银子，掂量了一下，喜笑颜开，回道：“酒马上来。”
海稼轩喝完了一壶酒，越喝越有滋味，这会儿才问起酒桌上的第四个人。
“这位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吗？”
唐龙自饮一杯，向他们做了介绍，说：“海师父，这位是我师姐朱樱。樱师姐，这位就是我今天跟你提到的海师父。这一位是唯军学院的韩老师。他们两位在学院都很照顾我的。”
朱樱起身，向两位长辈作揖施礼。
“好好好，小姑娘，搭上这么一个师弟，日子可不无聊吧。”韩在福老头子左手拿酒壶，右手持酒杯，酒杯就没空过。
朱樱浅浅一笑，说：“我也是很长时间没见到小龙了。”
“小小年纪就已经有如此恢弘的天境气象了，不愧是那人的孙女。”海稼轩夸了一句。
“海师父，你现在可打不了我了。我师姐现在的境界，你恐怕也是打不过的吧。”唐龙也耍起了无赖的性子。
海稼轩眯眼斜瞥了唐龙一眼，默默喝酒不说话。
唐龙想起师父东方剑心对海稼轩的评语：“曾经渐趋圆满的天境修为，可惜在修行一途不进反退，如今堪堪天境，殊为可惜！”
唐龙并不清楚海稼轩师父为何修为不进反退，这个也是东方剑心未曾再说的。不过，海稼轩自己对修为一事似乎早已放下，如今是一身修为酒最高。这一点，也让他与半点修为没有却嗜酒如命的韩在福老头子最为投契。
朱樱对唐龙的不敬言语并无任何不悦，只是举杯对二位长辈敬酒：
“小龙今天跟我说了不少二位长辈在学院照拂他的事，小樱子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对小龙的照顾。”
“小姑娘，喝酒就是喝酒，可不能用上你那个什么吓死人的天境修为哦。”韩在福老头子举杯一饮而尽。
朱樱脸上一红，勉强一口气喝下一整杯酒，脸上就更红了。
朱樱从小就是滴酒不沾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喝酒。如今一杯刚下肚就上脸，大抵是真的不会喝酒的。
不过，海稼轩和韩在福都喜欢这个小姑娘直爽的性子，这个酒就喝得更尽兴了。他们也从不屑于做那劝酒之事，喝多喝少全看各人，一顿酒也便越喝越尽兴了。
夜阑人静，酒楼的客人走了七七八八，唐龙他们一桌就喝了酒楼七八斤上好的宣酒。除了朱樱只喝了一杯酒后就不再碰酒杯之外，唐龙、海稼轩和韩在福老头子始终都是酒杯不离手的。
海稼轩凭窗远眺，看向东方被楼房遮蔽的大海，向唐龙问道：“唐大小姐又出海了吗？”
唐龙也朝大海的方向望去，点头道：“是的，我母亲几个月前就出海了。这一次说是要走更远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母亲是巾帼英雄，劈波斩浪，半点不比男子征战沙场逊色。”
唐龙从海稼轩眼中看出了一抹向往神色。辽阔无垠的海洋任我驱驰，那是多少男儿憧憬向往的生活啊！唐龙有点儿理解大哥唐三的选择了。
“楼上，他们就在二楼！”
楼下，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龙和海稼轩、韩在福三人立马就反应过来那人是李郎英。
楼梯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唐龙听得出是军队制式靴踩踏的声响。
一队手执长枪的士兵在宣州府指挥使曹芒和李郎英的带领下，冲上二楼，将唐龙一桌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