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元剑气

    南宫飞雪察觉到释然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然，右手卷袖负在身后，左手剑气吐出长长光焰。光焰见风猛涨，并不触及释然，却像光罩一般遍布四周，把释然整个包裹在内。朱樱看到南宫飞雪对剑气精妙到丝毫的控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样是剑道行家，她当然看得清楚，南宫飞雪的剑气光焰将释然围住，又以极快又极细微的剑气针刺般攻击释然的“金钟罩”，而且一沾即收，跟自己刚才的做法看似如出一辙，却是云泥之别。此法之妙，一在试探，二在扰乱对方真气。但凡真气，遇敌则强，这是本能反应，除非绝顶高手，对真气的掌控已臻炉火纯青之境，否则极难控制真气不受外力影响。释然修为虽高，也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精微入神的境界。是以，“金钟罩”出现了肉眼难辨的色泽上的变化，那就是真气的“应激反应”。

    朱樱将场上情势的变化尽皆看在眼里，也全都收进心里。她知道这是南宫婆婆有意在传授自己对剑气的运用。只是短短一个瞬间，朱樱就觉得自己在剑术一路上豁然开朗。这是再多的讲授都达不到的效果。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南宫飞雪欣然一笑，青色光焰回撤，似乎压缩到左手上，剑气凝练彷如实质，青色光芒暴涨，稳稳胜过释然的“金钟罩”光芒的耀眼程度。

    “小樱子，接下来的才是重点。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嗯。”朱樱瞪着双眼一点也不敢分心地看着南宫飞雪。

    南宫飞雪轻斥一声：“要用剑心去看，而不是用眼睛看。”朱樱微微点头，放松了下来，心眼通灵一般，场上的细枝末节就像印在脑海里的一样看得更加清楚。

    释然“啊”一声仿佛狮子吼，左手将念珠挂于右手虎口处，披附于周身的“金钟罩”光芒随之像金色液体流向右掌。粘稠滞重的金色液体似乎太重了，一直要往下掉落，却被念珠的力量一再地拉回来。

    “大如来掌”——释然一声低吼，右掌推出，金色液体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掌朝南宫飞雪推过去。由于“如如不动”的结界加持，金色手掌所过之处，空间几乎都被锁住了。

    南宫飞雪左手剑气从下往上斜斜撩起，一道青色剑气仿若一道拱桥，横渡金色手掌所过的空间。既然释然锁住空间，那南宫飞雪就开辟通道。青色剑气似乎天然就对空间结界有压胜效果，金色手掌的液体浅淡了两分颜色，而且，被困在了青色剑气所化的拱桥底下无法再往前推进。

    释然再一声大喊，右手拇指与食指捏诀，空中的金色手掌依样捏诀；他手腕一转，金色手掌竖起的三根手指像石柱一般捅过去，势要以力角力，将剑气拱桥捅出三个窟窿。

    南宫飞雪左手朝下一压，剑气所化的石桥不待外力冲撞自行坍塌。可是每一道剑气就像一块万斤巨石，狠狠地往金色手掌砸下去。南宫飞雪似乎砸释然砸上瘾。释然却躲不过被砸的命运。第一道剑气落下来，释然鼻子里就发出了一声闷哼，只是他死死咬住牙关，就是不肯让声音发出来。因为他很清楚，一出声，他体内真气必乱。面对南宫飞雪这样的天境强者，只要他体内真气有一丝的紊乱，对方不会放过那样的好时机，他的下场肯定是必败无疑的。

    金色手掌在剑气的砸压下，悉数落入地面，仿佛水滴渗入泥土，一丝不剩。

    “我老婆子用剑气来防御你的招数，你也足以自傲了。”南宫飞雪用教训小辈的语气说，“剑气是用来杀伐的。”话音甫落，南宫飞雪左手轻轻一送，只见一道青色闪电般的剑气瞬发而至，脸色黑红的释然下一秒就要被剑气贯穿头颅。

    “咣”——又仿佛一声钟响，一串念珠挡在剑气前面。

    那是方才释然挂在右掌上的念珠，珠子总共一十八颗，非木非石，而是一种材质特殊的金属。

    青色剑气被念珠挡在释然身前一尺开外，进退不得。南宫飞雪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串念珠，就那样看着剑气被一十八颗念珠一丝一缕地分离，然后吸收，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好霸道的法器，连我老婆子的青元剑气都能吞噬掉。你们释教果然不简单。”南宫飞雪收回左手，语气跟神态却完全不一样。

    “这是本教重宝之一的护法念珠。”释然结趺坐于地，双掌合十，诵一段经文，喃喃道，“弟子不肖，恭请十八护法临凡，释厄解难。”

    天上风起云动，紫电蜿蜒翻涌，在极高的天幕处，似有神佛的身影闪烁不居。念珠金光大盛，与那极高处的身影上下呼应。

    南宫飞雪眼中精光绽放，语气冰冷严肃，说：“神神道道的玩意儿，吓唬谁呢！我老婆子也要动真格的了。”她右手一甩，剑气爆烈，本命剑元“青元剑”像青丝般柔软，缠绕在右手臂上。

    念珠盘旋飞升，一十八颗珠子各据一方，将释然和南宫飞雪笼罩其下。释然所谓的“临凡”，其实只不过是释教护法真神存留在念珠中的神元沟通天界本尊，真神本尊再分得一丝神意加持施法者，声势浩大，却并无什么奇特之处。是以南宫飞雪嗤之以鼻。

    南宫飞雪虽是唯一的女子剑神，可是青元剑气却是四大剑神公认的至柔至刚、至冷至烈。对敌之时，最刚烈的莫过于南宫飞雪。以“青元剑气”之刚烈，连东方剑心面对南宫飞雪都要觉得头疼不已。惹恼了南宫飞雪，那就是天翻地覆的下场。

    “去。”面对一十八颗念珠神元的威慑，南宫飞雪冷哼一声，“青元剑”脱手而去，青色剑气像罗网一般扑向念珠。

    一触到念珠，青元剑气又像刚才那样被一丝一丝地吞噬掉。

    “无边业力尽消弭。”释然唱诵一句。

    “业力如青丝，你消得尽吗？”南宫飞雪抬起右手，每一道“青元剑气”又分出不可胜数的剑气。连每一丝风都化成了一道剑气。剑气罗网之内，森寒、冷酷无情。

    念珠金光炽烈，像熊熊烈焰，可是剑气如春草，烧不尽，吹又生。

    天幕暗下来、沉下来，似乎是天界真神感应到了地上的抵抗，发怒了，黑云像浪涛一样翻滚，紫电一道又一道得从天上蜿蜒垂下。可是，“青元剑气”依然灼灼生辉。

    “合。”在黑云紫电下，“青元剑气”蓦然聚合，秀气的一尺剑元灵动一闪，刺向一十八颗念珠。

    释然五官扭曲，双目流血，然而嘴里诵经愈快愈急，哪怕拼到玉石俱焚，他也决不放弃。

    “叮——”一声磬响，释然念动的嘴唇停止下来，顿觉脑中一片清明。

    “梵心磬”，这是三师兄释戒的随身法器。释然心头一松，念珠聚拢，死死护住释然周身。

    “青元剑”紧追不放，念珠“嘣”一声，散落一地。

    “青元剑”长驱直入，释然再一次面临贯穿头颅的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披风罩住释然。“如意披风”，九师弟释通也来了。

    披风下透出一个声音：“前辈，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高抬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