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界散仙

    “华瑞仙要集结三国之力屠龙，并非易事。哪怕有天界某些人的介入，阻力也不小。要进极北冰原，就必须说动泰煌。泰煌已经在我的干预下，拒绝与华龙邦结盟。华龙邦想通过与武炼结盟，进而对泰煌施压，逼迫泰煌同意。你需要做的就是破坏华龙邦与武炼结盟。”东方剑心又让唐龙坐下。

    “师父，既是这种机要密谈，必然有天境强者在侧，我担心凭我现在的修为，根本靠近不了。”

    “你现在修为尚低，自然不适合强行破坏密谈，但你可以利用龙影组织，在他们后院点火，也可以让华龙邦和武炼互相猜疑。”

    “弟子明白。”唐龙垂首而立，欲言又止。

    “心里有话就说出来。”东方剑心说。

    “爷爷，小龙是想问，如何苏醒体内真龙血脉？”朱樱抢在唐龙之前说。

    唐龙点点头，说：“如果我能苏醒体内的真龙血脉，修炼必定事半功倍。早日成为天境强者，我能做的事更多。”

    “小龙，我知道你的心思。”东方剑心倏地转变语气，厉声喝道，“但是心浮气躁、急功近利乃修行大忌，这是我早就告诫你的。你本身天资不低，虽比不上你樱师姐，在年青一代也算佼佼者，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如若你有假借真龙血脉之意，修为必然难以寸进。”

    唐龙“噗通”一声跪倒，匍匐在地，不敢言语。

    朱樱从没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帮腔。

    “人族先贤有言：因材施教。你虽有天资，但从你的禀性、身世和心思来看，挫折更能帮助你成长。所以你来剑阁之后，我并不直接教你，而是让你跟在樱子身边修炼。你不气馁，进步很快，放在山下人眼中，可谓进步神速，两年内就从黄境下阶升为黄境上阶，距离玄境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只有这一步之遥，你下山后却迟迟无法突破，便是因为你从不给自己压力。在龙岛那个环境底下，你没有任何压力，几乎荒废了修炼。如果不是我让龙影送你去泰煌学院，你的修行之路也就断了。”

    “弟子不肖，惶恐。”唐龙瑟瑟发抖。

    “冲这一点，你还要感谢你那个结拜大哥，如果不是他，你的心性又怎会转变！”东方剑心说，“站起来。”

    唐龙顺从地起身，依然垂着头，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蹉跎数年，跨一个大境界，放别人眼里应该满意了，但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东方剑心的弟子，是真龙血脉的传人，更是将来扭转时局的关键人物。”东方剑心突然住嘴，站起身，仰望虚空，并不是看向具体哪个地方，而是看着剑阁头顶的整片天宇。

    “如何唤醒真龙血脉，我无法教你。你只能砥砺修为，朝最困难的路走。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真龙血脉是必然会苏醒的。”

    “弟子明白了。”唐龙再次行礼，说，“弟子这就下山，完成师父交代的事情。”唐龙看一眼朱樱，权当告别，然后飞身跃下悬崖，循来路而去。

    “小龙。”朱樱叫唤一声，已是来不及阻拦。她回头看向东方剑心，眼神复杂，终于“哎”了一声，坐回石凳上。

    东方剑心不出声，再度望着天上。一只眼睛在云间若隐若现，与东方剑心相视后，全然隐去。

    朱樱还在望着悬崖，那道毅然决然的身影在她眼前越来越具体可感，整个世界突然凝滞不动，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飘忽。

    那张第一次看到的脸，黝黑的脸，眼睛像草叶沾着露珠；嘴角含笑含怒，在过招的时候总是被自己故意摔倒；在山谷里肆意奔跑，你追我逐；第一次分别时回头一瞥，朝气洋溢；再见面时被爷爷像死狗一样拎回来，满脸血污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振作后满怀豪情的大笑，把归巢昏鸦都惊飞；刚才蹲在鸡群前笑眯眯的神情……朱樱任凭这些影像在眼前闪现，她闭眼，影像犹在。天地都消失了，影像也还在。只有她与那些影像共存。影像齐逼过来，好像势不两立、水火不容。可是稍一接锋，影像犹如空气般被她吸进去。进去了，天与地重现。朱樱睁开眸子，顺利破境。

    东方剑心大袖一挥，隔开一片小天地。

    “樱子，你自小生长于山上，不见外人。在情窦渐开的年纪见到小龙，朝夕相处近三载，情意深厚，早已将心暗许。只有勘透本心，才能迈上天境。你顺乎本心，借此契机一举破境。从此，你与小龙的命运就纠缠在一起了。”

    “爷爷，我能下山去帮小龙吗？”朱樱站起来问道。

    “小龙暂时不会有危险。再者，如果他身边一直有你护着，他还怎么在挫折中砥砺修行！”东方剑心长指抵住朱樱额头，遮掩她的本命气息，说，“你刚破境，需稳固境界。等你能自行隐藏本命气息再下山不迟。”

    朱樱欲言又止。

    “放心。小龙不会有事的。你也莫过于急切。我会留在剑阁一段日子，教你天境之后的修行。很快的，你就能下山了。”

    “嗯。”朱樱点点头，还是忍不住朝山谷那边唐龙离去的地方望着。

    唐龙回到小镇。这是一座古老而美丽的镇子，因为古老而愈加美丽，它坐落在驿道边上，面临小河，背靠莽莽苍苍的横山。房舍都有三角形粉墙，墙里的横梁桁木一律漆成朱红色。进出镇子有一座拱形的城门，上下巷道都用石头砌成台阶；这里，石料与木材是最不缺的。一家铁匠铺把红光洒到街上，还不断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铁匠铺后有暗道，暗道下是“龙影”密室。唐龙从铺子后门进入，绕过暗哨，直接下去密室。

    陆芷琦和卓尔都围在一张方桌上，听到声响，各自拿起桌下的武器，机警应敌。见来人是唐龙，惊愕不已。

    陆芷琦迎上去，问：“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师姐肯放你下山？”

    唐龙坐下，说：“刚到剑阁，就遇到我师父。他让我下山的。”

    卓尔看得出，唐龙神情萎靡，全不似几天前破境后的豪迈。他皱着眉头，极力思索背后隐情。

    陆芷琦奉上茶，她也察觉些许端倪，说：“被东方前辈赶下山的？”

    “师父提到一些事，感觉很不好。”唐龙喝一口茶，说，“我会把那些事整理出来，让人抄写存档。很重要，必须加急送回龙岛，让我外公和龙影定夺。”

    卓尔和陆芷琦都凑上前。

    “师父也提到华龙邦和武炼密谈一事，相关事宜我整理的时候再跟你们说。”唐龙直起身子，说，“我们当务之急是打探清楚密谈的时间地点，想尽一切办法干扰破坏密谈。这件事非常重要，优先处理。小妹，打探消息的事就由你吩咐下去办。至于用什么手段破坏密谈，我们慢慢合计。”

    唐龙站起来，叫上卓尔：“先陪我去大吃一顿，接下来就没快活日子好过了。”

    武炼为这次密谈筹划已久，但是，密谈地点竟然如此“随意”。

    唐龙掩身藏于两百丈开外的小山包上，灌木丛有半人高，密密匝匝，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唐龙露出头探看，那间倚河而建的小茅屋简陋非常，看起来只适合村野山夫居住，谁能想到此时里面竟然坐着两个权势滔天的人物。武炼帝国的皇叔武雷手和华龙邦的那个散仙华海宗。华海宗，是华龙邦皇家先祖，比现任皇帝华瑞仙高几个辈分，这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两个都是可以影响一国决策的人物，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小茅屋没有其他人，就连小茅屋外面也不见人影。看起来就是一个很简陋普通的地方，就跟平时一样，没有什么人。

    可是，唐龙通过龙影秘传的隐遁之术发现到小茅屋百丈之内埋伏了至少五拨人手。那都是些什么高手？唐龙不清楚，他只知道绝不能轻举妄动。本来，卓尔是极力反对他过来的，因为没意义。离得太远了，探听不到密谈的内容；离得近了，一旦被发现，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尤其是，唐龙从陆芷琦的情报中分析出，华龙邦这次出动的是那个散仙。唐龙不知道“散仙”究竟有多强大，但那毕竟是天人下凡，随随便便一根手指头，自己就扛不住吧。唐龙唯有把那个散仙的战力跟自己的师父东方剑神等量齐观。如果真是那样，眼前明里暗里那些个人手，都不够人家散仙喝一壶的。

    至于其他事宜，在暗地里动手脚的事，陆芷琦已经安排下去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哪怕最后让两个成功联盟，唐龙觉得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

    唐龙摸看了一炷香时间，四周寂无人声，只有鸟鸣依旧，兽吼如常，便有退去之意。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突然，唐龙心里炸起一个声音，他的心神为之晕眩，竟是直挺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意识已是半明半昧，几乎晕死过去。

    一道身影如虹掠出小茅屋，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像千百丈直下的瀑布，落地又轻柔如羽，刹那间就落在唐龙身前一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