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从来佳茗似佳人
烨天和夕瑶两人来到了江南，夕瑶第一次来到人间，兴奋不已，看什么都十分稀奇。
城里十分热闹，街道两边是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边还有不少商贩，时不时地还有一声响亮的吆喝声。
“您瞧一瞧了，看一看……”
“这里好热闹！”夕瑶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琳琅满目的铺子，川流不息的人群，叫卖声络绎不绝。夕瑶觉得眼睛都不够看，看什么都想去看个究竟，夕瑶继续问：“我们先去哪？”
坐轿、骑马、挑担、毛驴装货的，光是街道中间不同形形色色的人，都让夕瑶新奇不已，夕瑶还很好奇地看了看正在推动的独轮车。
夕瑶在招摇宫穿着朴素，发型也很简单，她个子并不高挑，本来走在人群中也不打眼，只有夕瑶停留的时候，人们才会多看她一眼，小贩吆喝也会随之卡顿。反而是烨天身材修长，面容是少有的俊朗，衣服用料讲究，连男子走过都会多看他一眼，女子更是看一眼脸就都红了。
夕瑶很感兴趣地停留在画糖人的摊贩前，上下打量了很久。
“您瞧一瞧了，看一看，家传的手艺，糖做的画咧！只用勺子就能画龙凤，鸟兽虫鱼包管惟妙惟肖，”画糖人的是位和善的老头，衣服虽然旧但是十分干净，“这位姑娘……”老头看到夕瑶，在金色的糖浆里拿手搅动的勺子一停，原本能说会道的嘴张着又闭合，眨了眨眼，嘴接着又打开，仍然不知所言。老头上下又反复地打量了夕瑶一番，才继续吆喝：“这位天仙姑娘，可是要画个糖画？”
夕瑶闻言很意外，低头看了看自己问：“你知道我是仙子？”
夕瑶并不知道这位老头所说的‘天仙’是夸奖她的容貌，还以为是自己第一次下凡被人认出身份，颇有些慌乱地看了看烨天，意思是问该如何是好。
烨天莞尔，有几分无可奈何地在夕瑶耳边轻声说：“他的意思是说你好看。”
夕瑶恍然大悟：“哦，这样。”
夕瑶是花仙，本来就喜欢被人说好看，又头一次被人类称赞，夕瑶的心情还蛮好的，不由嘴角微扬了些许。
糖画老头根本没料到夕瑶会这样答，也有些微怔。虽然夕瑶是很美，长得确实像天仙，但是通常女子都会有些含蓄，哪有别人赞扬后，自己顺着接话自夸自己的容貌是仙子的。可是老头毕竟是习惯做生意的，南来北往的客人也见得多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时又恢复了干练圆滑，继续招呼：“这位仙子看看，喜欢画什么？老朽都会。”
夕瑶看了看摊上已经插了几个糖画，不减好奇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这位天仙姑娘是外地来的吧？这城里可难养这么水灵的姑娘。不是老朽吹，老朽是这城中独一份，祖传的手艺，只要老朽知道，就能画的出。包管姑娘满意，不满意不要钱……”老头正在卖力介绍吆喝，看了一眼随之而来的烨天又是一愣，老头长期在此叫卖，他自然知道烨天这装扮必是不凡，做好了说不定大有赏钱，如同财神爷降临。于是老头更加客气恭维：“哎哟，今日老朽这摊位是什么荣光，得二位贵人光临，好一对璧人，人中龙凤说的就是二位，”老头试探的问，“不知二位是否画个龙凤，正好龙凤呈祥，寓意最好……”
“那画只凤就好，”夕瑶打断老头的滔滔不绝，还补了一句，“这里没有龙，不用画了，”说完夕瑶还看了烨天一眼询问，“可以吗？”
烨天宠爱的看了夕瑶一眼：“当然，都依你。”
夕瑶的话，老头当然没听明白，但他生意人，听懂了第一句即可，于是马上说：“画凤当然没问题，姑娘稍等片刻，看老朽给姑娘画只凤凰。”
原本这个摊位稀疏平常，没有什么人关注，可是烨天夕瑶往这里一站，吸引的路过的都停了脚步，慢慢都围了上来。
老头从锅里摇出一勺糖浆，滴在石板上，说时迟那时快，粗糙的手在此时十分灵巧，他时而左右摇晃，时而上上下下，糖浆在他手中的勺子流出，时而如笔粗，时而如发丝般细，伴随着浓浓的糖味飘出，最后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展翅就画好了。当糖还没完全凝固时，老头又放了一竹签，最后飞快拿铲子一起，一只玲珑剔透的凤凰就做好了。
老头讨好地说：“姑娘，请看还满意否？”
夕瑶看到糖画的凤凰，细细端详连尾部羽毛都十分精致，糖本来就是棕金色，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耀眼。
夕瑶又看了烨天一眼，俏笑赞扬：“嗯，很好看！”
夕瑶这一笑如花迎风盛开，比城外桃花还娇艳，看愣了不少围观之人，连本来正想继续说话售卖的糖画老头都呆了一下。人们呆愣后，接下来就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老头继续吆喝：“姑娘要是满意，是不是再让老朽画一个？好事成双，一对嘛，也吉利。”
“是想画的，”一对这词让夕瑶听着很心动，她是很想再画朵灵泽花的，但是很犹豫地说：“可是，你肯定不会……”
“姑娘说哪里话，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十二生肖、花鸟鱼虫，没有老朽不会的。”
夕瑶摇头解释：“不是，你没见过自然不会。”
“没见过，”老头滔滔不绝的话停了下来，犹豫说，“看来是稀罕之物，那是可惜了，没见过老朽是画不了。”
烨天可不想让夕瑶失望，夕瑶想画什么他已经猜到了，对夕瑶说：“没事，我有办法。”
夕瑶眼睛一亮：“真的？”
“我去旁边借个纸墨，”烨天接着看向老头问，“照着画画，你可行”
“那绝对可以，包在老朽身上，客官尽管放心。”
糖画摊旁边不远有个卖字画的摊位，也替人写写信什么的，烨天就来到了这里，说了来意。看热闹的人群比以前还多，又跟着烨天来到了这边。
烨天拿起毛笔，撩起衣袖，沾墨，开始勾线。以淡墨按花形结构勾勒了花瓣，花瓣的根部和花瓣尖用淡朱勾染，花瓣再用白粉提染，最后轻轻点上花蕊，一朵淡粉渐变色的花就画好了。
夕瑶也是第一次看烨天拿笔作画，烨天侧颜鼻梁高挺，眼神专注，妙笔生花。
“如何？”烨天收笔，抬头问夕瑶。
夕瑶很满意，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客官下笔有神，落笔生花。不知客官稍后要不要把这画裱起来？也好留个纪念。”
“也好。”烨天出手大方给了一锭银钱，马上引来现场议论。
摊主十分客气：“那客官先拿去用，等会在下把画裱好，再给客官送去。”
众人边看边议论纷纷。
“这什么花呀？”
“没见过呀？”
“管他什么花，还蛮好看的。”
众人又跟到糖画的摊位，糖画老头自然也是看到了烨天的出手的赏钱，更是卖力地讨好，拿出看家的本领仔细照着画。
在场围观也有些孩童：“娘亲，我也想要吃糖。”
烨天也给了老头一锭银子说：“给那几位孩童也画几个，剩下归你。”
老头点头称好，笑得嘴角都合不拢。
夕瑶拿着糖画很开心，乐呵的笑就没停过。夕瑶的笑能把烨天看得心动，又何况凡人，这一下，不管烨天夕瑶走到哪，都有更多的人看和围观。
“你不吃？”烨天虽然是问话，但语气却是肯定的。烨天看着夕瑶一手拿一个糖画宝贝得紧，看来是没打算吃了。
夕瑶闻言诧异地看了烨天一眼：“这怎么能吃呢？你肯定不吃凤凰，难不成你要吃我？”夕瑶说完，小嘴还不太满意地撅了一下。
烨天挑眉，看了看夕瑶粉嫩的容颜，看上去确实比糖甜多了。烨天之前没想那么多，但现在这话从夕瑶嘴里说出来，有那么点暧昧。烨天当然是想吃的，只不过是另一种吃法……
夕瑶不知道烨天的想法，忽然靠近烨天悄声地说：“真的不可以用仙法吗？我可以把这糖冰封起来……”
烨天本来脑子里就在闪现些有的没的，夕瑶忽然靠近，熟悉的香气扑鼻，此时还带着些糖人的甜香。烨天有些许愣神，只看到夕瑶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完全没听到夕瑶在说什么。
“……呢……”夕瑶说完，看烨天不答，又问了一次。
烨天这时才回神：“什么？”
“烨天，你在想什么呢？我刚刚问真的不可以用仙法吗？我想把糖冰封起来。”
“这个可以，但现在不行，等没人的时候。”
在人间用仙力是否会反噬就是看会不会影响人间，夕瑶只是冰封糖画，自然是可以。
烨天带夕瑶去了茶楼的雅间，终于无外人，夕瑶迫不及待的冰封了两个糖人，又仔细再看了看两个糖人，羞涩地把灵泽花的那个糖人递给了烨天。
“这个给你，”夕瑶抿了抿嘴，娇羞道，“这个糖人不可以吃，只要我在，这个糖人永远都不会融化的。”
烨天温柔一笑：“好，都听你的。”
人间的茶楼和仙界的大不一样，人间的茶楼不光有说书的和弹唱的，还有夕瑶没见过的茶百戏。茶百戏属于点茶文化，可以在茶汤泡沫里显示瑰丽多变的景象，如山水云雾、花鸟鱼虫。
夕瑶轻声惊呼：“这是茶？居然上面有画！”
烨天介绍：“这是茶百戏，在人间颇为流行，与琴、棋、书并列，深受民众喜爱与崇尚。”
夕瑶赞扬：“人间真的很有意思！”
‘白云满碗花徘徊’，夕瑶是个爱漂亮的，看得这么好看的茶又不舍得喝了。
烨天看着夕瑶一直盯着茶杯，明显又是只打算看着的模样，不由有几分无奈道：“瑶瑶，你可是只打算看着？”
夕瑶果然没打算喝，点头道：“这么好看，喝了多可惜啊！”
烨天当下决定以后点东西要分开，要点份好看的给夕瑶看，一份普通的给夕瑶饮用。仙神确实可以辟谷，但是需要喝水。
烨天体贴地问：“瑶瑶，你不渴吗？我给你点份别的茶水吧。”
夕瑶刚想点头，忽然念头闪过，对烨天说：“烨天，其实我有款草木花茶是我自己配的，你可想尝尝？”
烨天挑眉点头：“甚好。”
泡茶的水也有几分说法，既然在人间，又是初春，这家茶楼也是讲究的，夕瑶此次用了春天的雨水。
云手灵巧绵软，皓腕洁白似月，纤柔玉柄同，光是看夕瑶备茶，都能让烨天有几分心猿意马。
这茶太香了，香味很快就飘出了雅间，掩盖了其他的茶香，引得外面的茶客议论纷纷。
“什么茶，这么香啊？”
“老板你藏私啊！什么好茶快拿出来啊！”
“客官，那不是小店的茶，那是其他客人自带的。”
“店家不说实话，可是怕大爷给不起银钱。”
“岂敢啊，这您可冤枉老朽了！”
在烨天和夕瑶独处的雅间内，佳人皓腕递上草木花茶，茶色泽澄净，还没喝就已经闻到扑鼻清香。烨天接过品了一口，眼神转动，神情似乎在回味，这里面有一抹熟悉的香味，是灵泽花香。
夕瑶盯着烨天的神情，似乎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问：“茶的味道如何？烨天，你可喜欢？”
烨天赞扬：“瑶瑶，你泡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收到烨天的夸赞，夕瑶先是娇羞一笑，然后头又低了下来，把头发轻轻拨到耳后，脸上浮起抹红晕道：“我之前想着你日理万机那么忙，这茶可以给你解乏，这样你……喝的时候，也……会想到……我。”夕瑶声音越说越小声，‘我’字都快听不清了。
烨天的听力极佳，每个字都听到清楚。烨天心里一暖，确认道：“瑶瑶，你说这是专门给我配的？”
夕瑶轻轻点了点头，神态略微紧张，手不知道放哪里，只能找自己的一缕长发不停用两手指转动着，脸又红了几分，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你……的时候……为你搭配的，”夕瑶看了烨天一眼，脸似乎更红了，满怀娇羞道，“我给这茶起了名字的，叫……叫……望舒，可能起的不是很好……但……我……就是只想到这个……名字了。”
这草木花茶是夕瑶送给烨天的礼物，是花茶也是灵茶，是专门给烨天搭配的配方。这五百年夕瑶跟在胜天身边，所见所闻那是今非昔比，对于灵植的了解可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个茶和其他传统的茶不同，是一个个搭配好的茶包，除了用了灵泽花蜜以外，茶里放了不少珍贵的灵材，能清心明目、补气安神、舒累解乏。这是专门为烨天搭配的茶，所以含着大量的草木香，口感醇厚，回味带甘滑，只有极淡的一抹花香，就是灵泽花蜜在里面起到的作用，茶入口顺滑，品后唇齿留香。
这个茶夕瑶还给它取了个有寓意的名字，名为：望舒。
‘望舒’此意按字面的意思，就是希望舒缓，也是夕瑶搭配这个灵茶时候的目的。望舒茶还更隐藏的深意，‘望舒’代表月亮，所谓‘望舒 ，月也’。月亮一直象征着女子的温婉柔情，‘纤阿，月御也’，这个茶既然叫望舒，内涵了佳人心中多少体贴眷恋、柔肠蜜意。
当然‘望舒’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寓意，夕瑶不用说，烨天心中已经了然。
烨天是凤凰，凤凰是丹鸟，是火和光明的象征，自古与太阳相连。所谓丹凤朝阳，夕瑶的望舒茶自比月亮，里面的美好寓意不言而喻。
烨天心中情似波涛翻滚，看向夕瑶的眼神柔情泛滥。
烨天看向佳人会心一笑，不由暗示道：“望舒茶，名字是真雅，光听茶名就已经让人心醉了！”
烨天这一笑，夕瑶更加手足无措，她的心思，烨天定是猜到了，烨天这么睿智，又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的小心思。
夕瑶含羞带怯，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茶……不……不会醉的。你……你……莫要胡言，我知……你是在取笑……”
烨天一把抓过夕瑶的皓腕说：“瑶瑶，这怎么是取笑呢？我是真心的。”烨天的手引着夕瑶的柔夷，抚摸到了自己的脸上，眉目含情地说：“不信你摸摸，我脸可烫？不是醉人是什么？”
这么明显的调情让夕瑶羞涩无比，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被烨天紧紧地扣住了。
夕瑶的手抽不回来，也就任由烨天握着了。夕瑶娇羞道：“我给你……备了些……稍后给你。你喜欢的话，你喝完……和我说……我来准备。”
佳人的心意，烨天乐得接受。烨天点头，亲了下柔夷后满足一笑：“嗯，如此甚好。”
夕瑶皓腕上的香味传来，和望舒茶的回甘味相同，从来佳茗似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