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抱不平 祠堂救人

    黑狗见到的石龙洞已经不是他一九四八年送情报路过时的石龙洞，汪琼香也不再是那时的小姑娘。这时唐茶花带着三个儿女过日子，天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给观音上香，保佑儿子汪良金平平安安。家里只有这么一个男丁。汪琼香没事的时候会给来上香的香客泡水。烧水泡茶好像已经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课，不让她做都不习惯了。一些菩萨节日和除夕、过年、正月十五什么的，这里的香客特别多，就见汪琼香忙里忙外，萌萌还吃奶呢。

    有天，一个来上香的中年男子，拜完观音后看到石龙洞边上还有一群鸡鸭，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看看四周没人，顺手抓了一只鸭子藏在长袍里就走，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晓得独独让人给见到了。人家告诉世泰嫂。世泰嫂放下萌萌，抓起闷棍就追，一直追到山后岭才把那人追到，一闷棍把那人打得跪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夺过鸭子，连句话都懒得说，气呼呼地回来了。

    世泰嫂追打偷鸭贼的事被人发现了。那人回村后添油加醋把这事演变成了另一个故事：

    话说有个惯偷，专门到庙里偷人家的贡品，那天偷到了石龙洞，趁世泰嫂一家人在屋里，外面没人，就偷了世泰嫂家的鸭子，翻过山后岭都没人发现。正得意间，忽然背后一阵旋风，脸上“啪啪”挨了两掌。但见世泰嫂一个凤凰展翅出现在他面前，一个旋风腿，又是“啪啪”两下，左右脸颊各挨一脚板。世泰嫂横扫一个螳螂腿，那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世泰嫂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他直呼：“娘，我的亲娘，我错了，您就饶了我吧！”

    自世泰嫂拳打恶房东，追打盗鸭贼以后，加上她为人豪爽，好打抱不平，对待贫苦人家还能出手相济，经常到合作社买点糖果、饼干发给小孩吃，走到哪里旱烟袋不离手，和什么人都能聊上几句。村里的男女老少老远见到她就打招呼，村里有名望的乡贤都敬她三分。她在鸿琴成了响当当的角！

    有个外地嫁到鸿琴来的儿媳，块头很大，心地善良但性格倔强。她那婆婆嘴碎得很，到处讲儿媳的不是。过去婆婆讲话，儿媳是不能回嘴的。这回老公好长时间不在家，正好前一天家里杀了只鸡，全家人吃得很快活。哪晓得这老太婆见到儿子回来，就把昨天的鸡骨头捡起来给儿子看，说儿媳烧鸡都不给她吃。

    这儿媳就当着她儿子的面回嘴说：“怎么没给她吃啦，都一起吃的，两个鸡腿夹给你儿子吃了，她没吃到就这么乱说。”

    本来她这解释做儿子的半信半疑，但老太婆讲她骂婆婆、打婆婆、不孝不忠。

    这下把做儿媳的彻底激怒了：“你这老不死的，你怎么这样瞎屁蛆啊？我什么时候打过你、什么时候骂过你？”

    这做儿子的是个“孝子”，不由分说，朝老婆就是一巴掌，叫来几个人把老婆捆到祠堂屋柱底下，不给她吃喝。

    有人看不下去了，来和世泰嫂说。世泰嫂二话没说，拿起旱烟筒就走，见到那死儿子就是一烟筒头：“你还是不是男人？也不问个青红皂白。你儿媳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啊？就知道在女人头上作威作福。你老娘是什么货你不知道啊？不就一张废嘴吗？换哪个，哪个受得了？还不快去把儿媳请回来。”说罢走到祠堂，把那儿媳放了，临走还交代那男人：“好好待人家，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没下次哈！”叼着烟筒走了。

    从那以后，凡村里有什么摆不平的事，特别是家里欺负女人的事，都来找她出面。只要她出面没有解决不了的。

    为了生存，世泰嫂也置了两亩地，但母子们只会读书不会种田，就养了十来只鸡和鸭。说来也怪，人家养鸡养鸭都在家门口，她养的鸡鸭经常用两只猪笼挑着到处去放。到了一个地方，把鸡鸭放出去，她自己手拿一个竹丝杈走在前面，看到蚱蜢、蛤蟆就是一竹丝杈，后面那些鸡鸭就赶过去吃。每当傍晚要回家时，她把旱烟筒在猪笼上敲几下，嘴里喊“喌喌喌（zhouzhouzhou），回家啰！”那群鸡鸭一只只分别钻进两只猪笼里，然后扣上盖子，挑着就走。鸿琴人都说，世泰嫂会魔术，不然那些鸡鸭怎么会这么听话？

    眼看女儿琼香也不小了，一天到晚说什么要做新青年，又要到学校上课，又要到乡里做义工，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家里真需要有个男人！一个保她安全的男人，一个给家里管田管地的男人！

    自从王杰介绍黑狗和汪琼香认识、带上门以后，黑狗三天两头泡在世泰嫂家，俨然成了世泰嫂家的儿子。

    别看黑狗个子不高，但全身皮肤皙白，身体垛实，反应敏捷，处理事情老道有条不紊，什么农活都难不倒他，不像十八岁的样子。黑狗正值当年，做农是一把好手，做事勤快，干事利索，敢打敢拼。有谁胆敢半夜骚扰世泰嫂母女，第二天他必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跪地求饶，狼狈逃窜。很快，黑狗成了世泰嫂家的保镖，农活也由他包了。

    世泰嫂当然乐呵了，每当有人问世泰嫂，这个准女婿怎么样？她放下嘴里含着的旱烟筒，在桌角边上敲敲：“是个好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