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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拳打房东 移住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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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陈银华身体初愈,瑞木嫂让黑狗送陈银华去深渡乘船。同行的还有刘秋生,他去上海,从深渡到昆山这截路与陈银华同道,路上搭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就在黑狗他们准备要出发的头天晚上,瞎照悄悄地找到他,让他送封信到深渡边上一个叫棉溪的地方。黑狗知道那是新四军经常驻扎的地方,也没多问,把信在破棉袄里藏好,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替陈银华挑着行李往深渡出发。

    从萌溪到深渡约四十里地,几个年轻人路上赶得急,一下子没歇,生怕错过下午的油船。结果他们到达深渡时才点把钟,离三点钟的船还有一个小时。三个人吃了碗面条,陈银华对黑狗说:“我们已经到码头了,你回去还有四十里路要走,你就别再送了,先回吧。”

    黑狗心里还有事,但这大白天的去绵溪送信也不方便,还不如在码头陪陪他们,就说:“没事,二哥这次来虽然待了有些时日,但不知今日去后哪天再能见到,今天就多陪一下吧,反正回去也不急,歇歇脚,等下回去还走快点。迟点、早点都是一回事。”

    陈银华他们觉得黑狗讲得也在理,就不勉强。一直到三点多,黑狗把他们送上船,看到船离岸才往回走,走不多远,就拐向去绵溪方向。

    他没到过绵溪,只是按大致方向往前走,偶尔问下路人,别人告诉他就一条大路,好找。他按照路人指引的道,一路找到绵溪,在村口看到了土地庙。他装作小便,沿庙的东墙角钻了进去。按瞎照的提示,找墙脚上来第三排,从外往里数第五块砖是活动的,他把这信塞进去,再把砖堵好,一切进展顺利,装着方便结束提裤的样子钻出屋沟。一个老农回家路过,看到他提裤的样子,以为他从里面屙屎出来,也没当回事,看看他,就往村里去了。黑狗则打道回府不提。

    当黑狗回来路过鸿琴,走过木桥,准备穿过鸿琴村回萌溪的时候,发现木桥头聚了好多人。中间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子,一手拎着一个大个子男的衣领,另一手“啪啪”就是两个耳光,边打边骂:“我叫你动手动脚!我叫你动手动脚!”

    男的想用脚踢那女的,那女的东一扭西一让,干脆放开那男的,只见她退出两步,突然一个旋风腿,又是“啪”的一声,脚掌狠狠地拍在那男的脸上。

    那男的几个踉跄,一个倒葱头栽倒在地,爬了几次才艰难地爬起来,使劲朝女的冲来。那女人一侧身,扯住对方的衣袖,轻轻往边上一带。男的一下子冲出去十几米,头差点撞到路边一堆木柴。这一招是借力打力,又名四两拨千斤。围观的群众一片叫好。男的还想冲上来再打。那女的突然一个马步,转而一个凤凰展翅,吓得那男的寸步不敢上前,傻眼了。进,怕被那妇人打;退,一个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大男人,面子往哪搁?眼睛瞪得像铜铃,嘴角上挂出了两条白色泡沫,待在原地气得“嗷嗷”直叫,根本拿这妇人无可奈何。

    边上看热闹的越聚越多,看架的不嫌事小:“打、打、打,打呀!”多数人在给女的打气。没想到一个瘦弱中年妇女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汉制得服服帖帖,真是稀罕。一看那妇人就是练过的,而那男的就是一村夫蛮汉。

    这女的叫唐茶花,老公汪世泰在国民党《东南日报》社上班。前两年因为国内战争爆发,汪世泰送她和一双儿女送上徽州,租住在一户人家。世泰嫂的男人回上海后,房东见这么个美丽女人带一双儿女单过,觉得有机可乘,经常拿些轻佻的语言挑逗人家,有时趁世泰嫂不注意揩油吃豆腐。这些小事世泰嫂都忍了,以为自己初来乍到,能忍就忍,尽量不惹是生非,小心点好。今天房东趁他老婆不在家,看世泰嫂姿色可餐,色胆包天,竟然明目张胆地对她动手动脚。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好好教育下这个下三滥的家伙,那以后不知会惹出什么事。世泰嫂何许人也?从小喜欢弄拳舞棒,就假小子一个,一般三五个人根本近不了身。她一手把房东拎到大街上,就上演了上面那一幕。

    黑狗哪里会错过这样的热闹事,也凑上去看个究竟,算是开了眼界,回萌溪的路上满脑都是刚才见到的场景,边走边学着世泰嫂冲拳踢腿,手舞足蹈,不知不觉到了萌溪。

    今天世泰嫂把房东一顿暴打,惊动了整个鸿琴村。大家对她肃然起敬,从此再也没人敢对她们母女动手动脚,老远看到就亲切地喊“世泰嫂”。但是,倔强的世泰嫂带着一女一儿在那房东家再也待不下去了,带着女儿搬到石龙洞去住。上徽州后,世泰嫂每天都来石龙洞上香、打扫卫生,有时候也带着两儿女,所以她们对这里是很熟悉、很亲切。

    石龙洞据说深不可测,分上下枯湿两洞,直通三十公里外的深渡。据鸿琴村《汪氏历代系统谱》记载,清雍正初年,鸿琴刘大妹、刘小妹同胞兄弟,纠结附近身强力壮之士,每日点兵操练,准备反清复明,触怒朝廷,犯有“全村诛戮之罪”。就在朝廷派兵围剿村庄之时,刘氏兄弟俩为掩护村人躲进了石龙洞。几百村人本可躲过此劫,谁知一只野狗对洞口狂吠不止。官兵发现村民躲避的山洞后用烟熏火烤吹辣椒烟等卑鄙方法,将几百号村民坑杀在洞中。血水经石龙洞一直流到深渡,染红了半条新安江。

    石龙洞一进去是个大厅,有一丈多高,里面正中有个平台,上面供着观音娘娘,两边各有一排菩萨。洞口是一个平坦,盖有三间土墙房。世泰嫂母女不管人家说什么鬼怪,将其收拾清爽,就依庙而住,每天给观音上炷香,给来烧香拜菩萨的香客泡茶,也提供点香纸和蜡烛,过着超凡脱俗的日子。闲下来的时候,世泰嫂就带着女儿汪琼香把旧的被面被夹里拆下来做成鞋子、鞋垫。做好的鞋子和鞋垫用布包好,似乎在等什么人。女儿问她给谁做啊,她笑着说:“你会知道的。”直到有一天,世泰嫂把那一包鞋子、鞋垫交给新四军的队长,汪琼香才知道之前默默做的都是给“老四”做的。那时这一带的老百姓都称新四军为“老四”,很神秘,也很亲切。

    新四军陈树岭和世泰嫂很熟,怎么认识的谁也不清楚,只是最近经常晚上出没石龙洞,每次来时都在石龙洞观音菩萨右手第二尊菩萨下捣鼓点什么。每次有人来这尊菩萨上香时,世泰嫂都特别在意,生怕出现什么差错。偶尔也有些不便用纸条传达的信息,陈树岭他们也会通过世泰嫂留口信,让她上下口口相传。陈树岭来的次数比较多,如果是白天来总要给两个孩子带点吃的,所以与两个小孩混得也很熟。两个小孩都很亲切地叫他陈叔叔。

    世泰嫂上徽州后买了几亩地,自己种不来就租给人家种,收点稻谷当租金。世泰嫂每天早上带着一双儿女在石龙洞前练练拳脚,扎马步、练倒立、冲拳、扫腿等,一板一眼,闲下心来就看看书,在那种男人识字都不多的年代,绝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但她们不管,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也落下许多嚼舌根的闲话。一些女的出于嫉妒就在背后说她是:“吃美精”“瞎骚屄”;也有些人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在那里挑五挑六、蹦起蹦倒地无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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