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山青
“你说是萧綦哥哥母亲重病，所以他现在就要回青州？”深夜，沈宁溦满眼是泪的问道。
林淙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沈宁溦整个人都在抖，末了，她问了一句：“他要我等多久？”
林淙一时语塞：“这……只是说萧老夫人病重……”
沈宁溦又问：“那从中都去青州要多久？”
林淙思量了一下：“正常要走十日左右，昼夜兼程的话大概要五六日。”
沈宁溦红着眼圈，良久之后才开口：“三个月”
她抬起头，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林大哥请你转告他，沈宁溦等他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若……他若还不来提亲，我……”
她的眼泪断了线一样流下：“我就不等他了……”
林淙想安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凝重道：“好，我一定转告他。”
因为沈宁溦的事，林淙心情一直很沉重，她和萧綦尚且面临两地分离，而他那飘渺无踪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
他不知不觉走到沈府后院忽听听前面一阵嘈杂，声音像是从沈崇书房中传来的。
他急忙提步向前，赶过去一看，只见院中几个武卫倒在地上，皆是一刀毙命。这时一个身穿青衫，蒙着面的男人挟持着沈崇从书房中走出。
宗甘也在此时赶到，他看着那人就是一愣，喃喃道：“破山青？”
“破山青？破山青是谁？”林淙问道。
宗甘眼中恨意难掩，他紧紧盯着那人道：“七杀阁的头号杀手。”
“七杀阁？”林淙看着眼前的形式心念一转，他同宗甘耳语一番，随后向黑暗中隐去。
周围的武卫越来越多，有人持着刀试探着向前，这些人都是沈崇从军中带来的，各个身手不凡，后面还有人取来了弓箭。破山青却一点不慌，面具下是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他扣着沈崇脖颈的两根手指收紧，沈崇痛苦□□一声，面上立刻涌起一层血色。
那人声音清润，说出的话却是满含杀气：“想他死就尽管过来。”
一群武卫互相对视，纷纷裹足不前。戴兴上前怒道：“你若是敢伤害侯爷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青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目光却是愈加凌厉。
不多时，从书房中走出一个黑衣人，他拿着封信嚷道：“师兄，找到了。”
那人看着密信嘴角上扬：“烧了它”
“不能烧，你们快拦住他……”沈崇声嘶力竭的喊道，他武将出身自然会些拳脚，一边喊着一边抬肘向后打去，半路就被身后人拧着胳膊轻易化解，破山青手上微一用力，咔嚓一声，沈崇右臂胳膊以一种不自然的形态出现，沈崇疼的冷汗直冒，依旧一声不吭。
戴兴急得红了眼，怒吼道：“放开侯爷，有什么冲我来。”
那人压着沈崇的头抵在庭院中的石桌上，淡淡道：“你算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书房顶上划过一道银光直奔破山青而去，剑势带来猎猎风声，他措不及防却也未见慌乱，只抬手一挡，两指稳稳夹住林淙的剑，双指一用力就将他甩向一旁。
虽然接触只有一瞬，林淙拿剑的手便被震的麻了，好在他反应够快，就势出去一剑横划向旁边黑衣人的喉咙。
黑衣人一时不察，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燃着的密信脱手掉落在地上。宗甘也在此时骤然发难，拔刀直奔破山青。
那人眉头一皱，向后一仰身单手握住宗甘刀背，同时运气抬掌就打向沈崇后心。
林淙立即回身，化为一道残影直奔石桌上的沈崇，他整个人扑在沈崇身上带着他向一侧一翻，两个人扑倒在地，同时石桌应声碎裂，石块四溅。
沈府的武卫纷纷冲了上去，破山青紧追着沈崇又是一掌，却不防身后宗甘再度袭来。
“快杀了沈崇。”破山青大声喊道。
黑衣人也在此时冲开包围的沈府武卫，拔刀劈向沈崇。
林淙赶紧带着沈崇闪到一旁，持剑冲黑衣人刺了下去，黑衣人眉毛一挑，一个转身躲过林淙一剑，两人一个照面的功夫，他左手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在手反握，只一瞬雪亮的刀锋便到了近前。
林淙心中一凉，他再躲已是来不及了。
“嘶啦”一声，林淙的外衫被划开了一大个口子，破开的衣襟处有风灌入，微微的凉却并无痛感。林淙下意识摸了过去，发现外袍虽然破了，身上却未伤分毫。再看黑衣人，他也是皱着眉，看向林淙的目光有些茫然。
林淙只觉有几分熟悉，未及多想身后的武卫就涌了上去，那两人已失去刺杀沈崇的最好时机。
被抛到一旁的沈崇被一群的武卫团团护住，眼看多留无益，破山青抬掌打向一个扑过来的武卫，那武卫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我们撤”破山青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纵身跃到檐上不见了踪影。
那些沈府武卫也是训练有素，一部分追着青衫人踪影追去，一部分留下保护在院中。林淙心惊之余对一旁气喘吁吁的宗甘道：“你保护沈将军，我去看看。”
林淙紧跟着黑衣人的身影在高低错落的屋宇间穿梭，黑衣人身影极快，林淙也紧跟着不放，其余的沈府武卫被远远甩在后面。
在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终于彻底消失了。林淙站在原地环望却不防黑衣人提着刀从旁窜出。林淙立刻拔剑，黑衣人将手中刀一挥，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剑被撞的脱手而出。黑衣人一闪身从他身后将刀架上了林淙的脖子，冰凉的刀锋冷的人战栗不安。
黑衣人在他身后阴恻恻说道：“我不想杀你，但你若是再穷追不舍那可就说不定了。”
说着他将刀锋向他脖颈靠了靠：“听见没有？”
林淙忍不住开口：“你究竟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将刀从他的脖颈拿开，轻松挽了一个刀花：“记住了下次再见到你，我可不会手软。”
说罢他纵身一跃再次消失在街角。
林淙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追出去好远了，天光将亮，坊间时不时有金吾卫巡查，林淙想了想打算回沈府看看看沈崇的情况。
等他来到国公府外却发现这府外聚了好几十个金吾卫，其中钟淮山和戴兴和几个将领模样的人争论着什么。
“昨夜我们侯爷被刺客所伤急需看医官，你们不让出府，说让请御医来看，结果御医没等来倒等来了你们，你们找的御医呢？那为什么不让我们出府寻医？为什么要将我们当成囚犯？”
钟淮山气的面红耳赤。一旁的戴兴也是满腔怒火：“我家侯爷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再不找大夫他那条胳膊就废了，外敌当前，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家侯爷……”说着说着他的眼中竟泛起了泪花。
一旁站的是金吾卫副指挥使尤孝，对于钟淮山和戴兴的质问，他倒是不慌不忙：“这是陛下的命令，我等也是依令行事，沈将军的伤我会禀报圣上派人诊治，二位先回去……”
“等，还要我们等，究竟要我们等到何时？”
三人还在吵，林淙忽听身后有人朝他的方向疾步而来，林淙皱了皱眉，他下意识摸向身侧的剑，却听身后一个声音，忽道：“别看了，回梁家吧！。”
林淙回过头面前是身穿金吾卫盔甲的徐轸。
“徐校尉……”林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徐轸叹了口气：“靖安军一案不了了之，陛下虽下旨嘉奖你我二人，朝中却难免质疑之声，我本欲去朔方投奔沈将军的肃羌军，但太子殿下说现在局势多变，要我先留在中都，之后我便去了金吾卫。”
林淙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徐轸看着眼前沈府外林立的金吾卫，轻声道：“别进去了，进到里面你就出不来，沈家武卫违反宵禁出行被御史台弹劾，现在整个肃远侯府都有金吾卫把守，陛下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赵王处理，上次的事赵王没抓到你把柄，你就不要再去他眼前晃了。”
林淙十分不解：“明明是沈将军被刺杀，朝廷这么做是什么道理？”
徐轸摇了摇头：“朝廷的事具体我也不知，但有太子殿下在沈大将军应当不会有事，我正好被调到沈家值守，沈家有什么事我自然会帮……”
“对了……”
徐轸将手中的刀递给了林淙，说道：“府中有个姓宗的侠士让我将这把刀交给你，他说他去不了寿宴了，叫你帮忙给梁大侠祝个寿。”
林淙将刀接过，估计宗甘也被困到府中了，便简单同徐轸讲了在博原遇到宗甘，还有在沈府发生的事。
徐轸听后愣住了，半晌才道：“他就是那个刀客？我说他怎会将刀交给我？”
说着他对林淙道：“恩公放心，徐轸最敬佩沈大将军，恩公不说我也会尽力关照沈家。”
林淙冲他一抱拳：“那有劳了。”
正好他也将萧綦的信送到了沈宁溦手中，沈家现在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离开梁府好几日了也该回去看看老郑和小六。
“好，那我就先回梁家，”他刚要走又想到了什么，将头转了回来：“小六他……很想你，天天都会念叨他的徐大哥，你要是得空记得去看看他。”
提起小六徐轸神色一暗，林淙知他心中有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小六并不怪你……”
徐轸叹了口气：“我知道……”
正说着沈府边上的一个金吾卫跑了过来：“郎将，指挥使大人找你呢！”
徐轸上前几步装作在四周巡查的样子，不着痕迹的将林淙掩在身后的人群：“好，你先回去复命，我这就去。”
“是”那人冲徐轸行了个礼转身告退。
林淙见他正忙着也不便打扰：“既然你忙着那就改日再会。”
徐轸点头道：“好，恩公放心，哪日得了闲我自然会去看你们。”
林淙笑了笑：“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林淙带着宗甘的刀同徐轸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