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相
他们走后不久,放心不下的老郑和封百里先后到来,他们站在房门外喊了几声没有人开门,老郑担心林淙直接推门进去了,却见林淙呆呆的站在房内一动不动。
“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淙眼睛还能动,转着眼珠示意,老郑和封百里察觉出是被点了穴,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他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息。
封百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蘅娘呢?”
老郑先是查看林淙有没有受伤,见他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忿然道:“唉,肯定是跑了啊!”
封百里瞪大了眼睛:“这……这么粗的精钢铁索都能挣开?这……这是个什么人?”
老郑怒火中烧:“我早就说那女人有问题咱们应该离她远点,二公子你就是不听……”
老郑还在一旁喋喋不休,林淙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心乱如麻。他不懂她走之前为什么要那么说,她说兵符会被盗走,那是被谁盗走?赵王?还是周鼎忠?
她不是说她是周鼎忠的人吗?为什么会那么说?那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偏过头看向敞开的窗子,这深夜的浓稠黑雾下不知隐藏着多少秘密。
凡事总有个因果,既然管了那就要弄个明白。
打定主意他蓦然起身,对老郑和封百里道:“现在没工夫跟你们解释,我得出去一趟,有什么话等我回来再说!”
见他要走老郑连忙拉住了他:“公子你又要去哪?咱们对徐轸可以说的上是仁至义尽了,就别再趟这趟浑水了!”
林淙回过头毅然道:“这件事关系到边境几万亡魂,甚至是天下的黎民百姓,我不能不管。”
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封百里:“百里,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若是我不能活着回来还请你帮忙将老郑和小六送到青州林家。”
封百里喃喃道:“林淙……”
说罢他头也不回跳下了那扇窗子。
林淙刚出门便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在城中穿行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心下一沉,加快脚下的步伐。终于他在距离东宫墙十几丈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因为整个东宫已经是灯火通明。
毋须细探,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站在夜风徐徐的房脊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明日三法司会审,兵符丢了,徐轸怎么办?那五万将士的冤魂怎么办?就不能为他们讨个公道了吗?
连日的奔波辛苦,终究付诸东流。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到底是谁做的?究竟是谁?
“你是谁?干什么的?为何违反宵禁出行?”一个小兵在街道上喊道。
林淙心中一惊,不好,这恐怕会把他当成盗窃兵符的盗贼了。
果然,那个小兵一开口,引得附近巡逻的官军守卫都涌了过来。
兵符失窃,又被搜查守卫撞见深夜出行,见了官也是有口难辩,他身形一动慌忙向一侧逃去。
他刚跑出没多远,前面的街道又压上了一大批人,后面的官军已经开始搭弓放箭了。眼见躲不过去了,他转过一个巷口后跳入了一个院落,想着先躲过这一刻再作打算。
院子倒是不小却没什么护院,他在庭院中踅摸,想到一侧空着的厢房躲上一躲,一不想在路过主屋之时,房门蓦然从里面打开,一只手伸出向他的胳膊抓去。
林淙感觉异动的同时拔剑架上了他的脖颈,那人的手生生停在半空。
那人顿了片刻,语气不慌不忙:“你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就先进屋,一会儿惊动了人可就不好了。”
林淙皱了皱眉,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官军正在外面来回搜捕,林淙思虑再三单手关上房门,一只手持剑一步一步压着他进了主屋,那人一步步退,直到撞上了身后的桌子,引得茶壶轻响。
那人赶紧压下发出响动的茶碗,压低声音道:“我夫人正在里屋睡觉,你不要吵醒她。”
好在里间那人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住在厢房的家丁倒是听见动静穿上衣服跑了过来,在屋外敲门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林淙握紧了剑,剑锋和那人的脖子贴的很紧,那人喉结微动,似乎有些紧张,沉寂片刻后:“无事,半夜口渴倒了杯茶。陈旺你先下去吧!”
陈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晚上不太平,用不用小的守夜?”
“不用你先下去吧!”
陈旺站在门口挠了挠头,答应一声回了厢房。
见外面彻底没了动静那人道:“你大可以放了我,我要是想害你便不会容你到现在了。”
林淙一声冷笑:“还不是因为我的剑架在你脖子上?”
那人也笑了:“但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我叫陈旺走后你便结果我的性命,你并不想杀我,不然不会留我到现在。”
林淙在黑暗中注视了他半晌,终是拿开了他脖颈上的剑。
那人悠然转身点燃了桌案上的烛火,有了光亮林淙才发现那人似曾相识。
林淙试探道:“你是岑寂?”
那人没有否认,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看来林二公子记性不大好,虽过了几年,但那日在京兆府门前岑某还是一眼认出了二公子。”
“你什么意思?”林淙满脸不解,他是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和岑寂见过面。
岑寂顿了下,缓缓道:“大概三年前,岑某曾去青州迎亲。”
青州?迎亲?
林淙脑海中仔细搜索着三年前的事,片刻后恍然:“你是大小姐的夫婿?”
萧家的大小姐萧韫在三年前成亲,据说嫁的是中都的一个世家子弟,那时候萧綦的父亲萧序还在世,特意派人去查看此子品行,恐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后来使者回来说这人文采出众,可惜他们前脚迎亲刚走,当夜萧序便被人刺杀……
“我想起来了,那天迎亲时我同阿綦站在一处,他还给你我引荐过。”
岑寂淡淡的笑了:“想起来便好,不过今日我救你并非光因为你是阿綦的好友,也是因为阁下侠肝义胆是岑某所敬佩的。”
“不敢当,”
林家在青州,与萧綦家关系密切,这岑寂既然是萧家婿,且今日又帮了他,怎么也要给几分面子,林淙应付着与他寒暄了几句。但看岑寂的样子靖安军一案他有所参与,应当也是知情的。
片刻后他话锋一转,又谈到靖安军一案上:“兵符是何人所盗?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岑大人可是知情?”
“此事……”
他迟疑了片刻,刚要开口却见林淙忽然起身止了灯,随后提剑附到门口。
岑寂不由得纳罕,低声道:“怎么了?”
林淙回过头:“有人来了”
果然不多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陈旺在外面敲了敲门:“公子,太子殿下请您过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岑寂静默了一瞬才道:“好,你先去马厩把马牵来,我正好也要去见殿下,刚穿好衣服。”
陈旺答道:“是”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岑寂走过去推开了门:“我这里也不安全,你先去找阿綦,明日一早再回梁家……”
他犹豫片刻,又道:“我不会害你,但此事干系太大,你就不要再参与了。”
林淙一时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道:“多谢岑大人好意,但林某是江湖人,一向凭良心做事,此事我既然管了自然会管到底,生死自然不会怨怪旁人。”
说罢林淙跃上房顶,岑寂负手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唇边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清晨,天才蒙蒙亮萧綦家门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张打开门一看竟是林淙。
他的造访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兵符丢了。
兵符竟然在戒备森严的东宫之内丢了。
“此事恐怕另有蹊跷,东宫戒备森严怎么有盗贼出没?而且一个都没抓住?”萧綦皱着眉头在屋内来回踱步。
林淙坐在椅子上疲惫的点点头,他没提蘅娘和遇到岑寂的事,只简单将了一下昨晚的经过以及兵符丢了的消息。
“我找了一晚上,还差点被他们当成盗贼抓起来,但见他们搜罗半夜也没见他们抓到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萧綦说着忽然一愣,肃然道:“靖安军遇袭的地点具体是哪?就是幽州城下吗?距离一百里还是二百里?”
林淙被他问住了,他记得徐轸说过一嘴:“说是幽州城下叫……叫榆霜城的地方,怎么了?”
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在萧綦脑海浮现,他快步直奔书架翻找,不多时取出一个泛黄的卷轴,三俩下扯开系带,地舆图呈现在二人面前。
“幽州西南,榆霜城,一百里……”萧綦用手指着地舆图上榆霜城的位置,直接呆愣住了。
林淙有些茫然:“是发现什么了吗?”
许久之后萧綦才缓缓开口:“传到靖安军的圣旨和兵符可能是真的。”
“什么?”
林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萧綦苦笑了一下:“恐怕连徐轸都被蒙在鼓里,本来我还奇怪,圣旨还好伪造,兵符一式为二,另一半存放在兵部库部司岂是那么好假冒的?说到底周鼎忠根本犯不上冒着那么大风险去伪造这些,一不小心还可能会弄巧成拙,给自己扣上一个谋反的帽子。”
林淙此时也有些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下令靖安军进攻胡戎的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