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异脉
却见蘅娘脸色煞白,客栈的长廊拐角出现一个虎背熊腰的独眼大汉,不是关彪又是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进客栈就觉得这个小娘们眼熟,还真他妈是你小子,快将东西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蘅娘紧张的浑身发抖,她紧跑几步到了林淙身后。他皱起眉头紧紧的盯着她,这些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巧?他一时竟有些看不出她人畜无害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
想到这儿,林淙沉着脸扯开她攀着他的手。
蘅娘愣了愣,双眼又涌上泪花,她低着头收回了手再也没说话。
林淙上前一步,对关彪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我可没见过,倒是你关彪在蜀中杀害卫大侠一家,上了江湖令还三番两次找我麻烦。”
当时他们在二楼客房,楼下有几个江湖客正在吃饭,闻言纷纷抬起头看向这边。
关彪被看的有些心虚:“少废话,快交出否则我将你剁成肉泥。”
随着话音,长廊尽头蓦然出现十数个杀手。
关彪对着一个打头的耳语一番,那手下立刻向门口跑去,看样子是报信去了。林淙一掌打了过去,关彪和他那些手下也抽刀阻拦,很快和他们接了数招。
眼见那人以跑了出去,林淙闪到一旁趁机对着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立刻会意窜到房内便关上了门。
蘅娘正缩在林淙身后,见小六进了房她也想跟着去还未走两步便被林淙回身拽住,他轻轻笑道:“那太危险你跟着我吧!”
蘅娘看向房内抿了抿唇,到底是没跟着去。
“快抓住那个小孩。”关彪也不是傻子,见林淙堵在门口,立刻指挥手下去房内抓人。
林淙只得尽量给徐轸他们争取时间,但他没拿剑,那些黑衣人也是训练有素,若不是客栈的长廊狭窄,恐怕早就让他们冲了过去。
蘅娘心惊肉跳的跟在他身后,人越聚越多,林淙凭着地方狭小还能阻拦片刻,时间长了便有些吃力,手臂隐隐作痛,估计伤口又裂开了。
他也估量着时间差不多,这客房后面便是一条小巷,只要他带着蘅娘由小巷跳到房顶,再溜着他们转几圈便可逃出生天。
打定主意林淙将蘅娘甩到房内,不想她刚进去,便传来一声尖叫。
“怎么了?”他大声道。
“公子救我……”
林淙拎起一个黑衣人砸的他们后退数步,趁这时机他跳入房内。
刚进房间就觉着气息不同以往。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再一看蘅娘倒在一边颤抖着,窗前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站在窗前背对他,听到林淙进来那人慢慢转过身,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尖酸刻薄的脸,颧骨横突,两道重眉横在脸上。
那人内功深厚,这气场和那日打伤的徐轸的人一模一样。
见到他屋外那群黑衣人立刻鸦雀无声,纷纷垂手而立没一人敢动。
林淙试探的问道:“你是摧心掌夏侯关?”
他转念一想夏侯关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他要是活着起码已经四十多了,眼前这人大概二十几岁至多不过三十,应该是他的传人弟子之类。
果然,那人淡淡道:“我用的是摧心掌,但却不是夏侯关。”
“那你是他的弟子?”
“算是吧”
那人笑了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我叫仇辛,你倒是比我想像的能跑,若不是时间紧迫我还真想会会你……”
那人停顿一下,目光忽然变得阴狠起来:“但是坏了我的事,你现在就得死。”
话音未落他骤然发难,隔空一掌直奔林淙面门。林淙一个旋身躲开,身后的窗棂瞬间暴裂,木屑四溅。
林淙不禁心如擂鼓,倘若那日打到徐轸的那掌和今天一样用尽全力,恐怕他早就经脉断绝而死了。
仇辛一击不成紧接着又是一掌,林淙就地滚到一侧再次躲开,就这样不得空隙的接连三掌,他虽然都躲了过去却也满头大汗。
避闪过第四掌时林淙早已气喘吁吁,若不能早些脱困,用不了半个时辰他就累死在这儿了。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公子,给你剑。”
蘅娘竟不知何时捡回了林淙的剑,说话间她将林淙的佩剑奋力一抛,林淙展臂稳稳接住,拿到剑的一刻林淙心中瞬间有了底气,打不过是打不过的,和只能挨打是两回事。
林淙瞅准时机,趁仇辛蓄力之时一剑刺向他的咽喉,逼得他连退数步。
不过仇辛也不是吃素的,不过片刻他便站稳身形,连着数掌打出,凌厉的掌风奔袭而来,林淙只得变换招式躲开,他的剑极快,转瞬便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出。
仇辛低咒一声,按着身下的桌子一跃而起,林淙一剑砍下桌案立刻裂为两半。
林淙一剑劈空,手腕一横又是一招燕飞平野,横扫而出。
仇辛怒不可遏,闪身避开他这一剑,同时提起真气一掌打向林淙胸口,又趁他躲闪之际一脚便将林淙的剑踢向一旁。
林淙佩剑脱手,自己也震飞数尺重重的摔在地上。
“公子……”蘅娘见状哭着扑了过来。
“公子你没事吧,是我害了你”
“没事”林淙压下喉间涌上来的血腥气安慰道。
仇辛一步步逼近了,他抬起手掌森然道:“说,兵符到底在哪?”
林淙内府暗自运气,面上还是笑着回应:“那你还是杀了我吧!”
“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
他说着又是一掌打了下去,林淙拉着蘅娘向左躲闪,同时捡起掉落的剑横扫他下盘,他立时收手,向后退了三尺多。
林淙拉着蘅娘转身便要跳窗逃跑,却不防脑后阴风不善,他向旁一躲,一把刀直扎向身侧的窗棂。
那刀阻断的林淙的逃路同时也打乱了仇辛接下来的动作。
仇辛阴着脸怒道:“谁,是谁多管闲事”
“是我”
循声望去,一个身形高瘦带着斗笠的人,正一脚将关彪踹到了楼下,他回身又道了一句:“是我”。
林淙这才发现客栈内的黑衣人基本都被他解决的七七八八了。
那人半遮着面,露出来的皮肤微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今日难得见到摧心掌的传人,刚好想会上一会。”
他十分认真的指着林淙,对仇辛道:“我功夫不如你,但难得见到个高手想和这位朋友一起会会,你看如何?”
林淙:“……”
林淙心中大骂,哪来这么个疯子,刚刚他差点就能逃开了。
仇辛更是怒火中烧,在这儿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恐怕他要找的东西又跑了。
他气的咬牙切齿:“我看你是找死。”
说完抬掌便打了过来,那刀客拔刀而起,避开他的掌风直奔他后腰砍去。
林淙无法只得提剑跟上,两人一刀一剑,刀光如电,剑光如雪,两厢合作下还真就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
这时仇辛也由最开始的烦乱慢慢稳下心来,那刀客倒是越打越起劲,林淙却渐渐有些体力不支,他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又受了伤,他心下清楚,这么打不是办法,早晚得输。
想到这他故意露出个破绽,仰做不支退向一旁仇辛见他露出腰背,提掌便打,刀客见状提刀紧跟。
林淙却在后退途中蓦然止步,侧身一剑刺向他的胸口,仇辛连忙躲闪,那刀客正好提刀又向他肩膀砍去,仇辛一矮身后退了一丈多远才勉强躲开。
刀客见状还要追,被林淙一把抓住胳膊:“差不多行了,耽搁久了都得交代在这儿。”
他一手拽着刀客的胳膊,一手拉起蘅娘,正准备跳下了窗子,不想仇辛动作极快,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紧跟就奔向了窗口,林淙觉得后背阴风不善,旋身欲躲,不想蘅娘无知无觉竟朝着林淙扑了过来
仇辛一掌打过正中她的后心,蘅娘当即吐出一口血。
“蘅娘,蘅娘你怎么样?”林淙赶紧将她抱住。
蘅娘的口中流出血,只道了句:“公子……”便沉沉昏倒。
那刀客趁此时机与仇辛再次缠斗在一起,仇辛猝不及防被刀客压下了好几招。
那刀客道:“你带她走,我稍后去找你。”
林淙咬咬牙背起蘅娘跳窗而出,纵身一跃上了房顶,那刀客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林淙。只不过仇辛也在后面紧追不舍。那刀客看了看身后,对林淙道:“跟我走,我知道有一处可以藏人。”
刀客怕他多想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害你”
林淙也有些跑不动了,他身上有伤,背上背着人,接近两天没合过眼,确实已是强弩之末。
他思量片刻:“好,你在前面带路”
刀客似是对这儿的路况十分熟悉,林淙跟着他躲到了一处城北断桥下。
那断桥十分隐秘,周围左右各有两粗壮的垂柳将这处盖了个严实,此时城门未开,据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外围不时响起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想来都要抓他们的。蘅娘尚且昏迷不醒,林淙也是精疲力尽。
几人歇了片刻,刀客拨开垂柳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这里不能久待,最多到天亮就得出去了,现在我去引开他们,城门一开你们就出城。”
林淙道:“那你怎么办?”
刀客笑了笑:“我没事,他们抓不住我,你身上有伤又带着人不方便,就这么定了。”
“且慢”林淙开口叫住了他:“敢问兄台尊姓大名,来日林淙必登门致谢。”
“不急在这一时,若我猜的不错日后与你还会再见,好好养伤,到时必定要与你好好切磋一番。”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片刻后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在这呢,快追……”
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刀客足尖落在瓦片的声音渐行渐远。又过了一会儿外面彻底没动静了,林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刚要从桥洞出来查看情况,冷不防外面又传来动静。似是直奔这里而来。
林淙将蘅娘放躺在地上,持剑等在入口,那人脚步极轻,小心翼翼的拨开垂柳,林淙提着心握紧了剑,却不想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小脑袋。
竟然是小六。
“林大哥你真的在这啊!”小六见到林淙眼神一亮,紧接着就跑向外面压着声音欢呼道:“郑伯伯快来啊,林大哥真的在这里。”
见到老郑,林淙绷着的那根弦彻底放松下来:“郑叔,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老郑见到他也松了口气:“我半路折回福来客栈准备找钱掌柜弄辆马车准备天亮出城,结果竟碰上一个蒙面的刀客,他说你在这,让我来这找你,我本来是不相信,但看他手中拿的竟是春痕刀……”
林淙:“春痕刀?”
“是,绝对是春痕刀”老郑继续道:“当年胡戎南下,春痕刀杜五和老爷曾一同在沈将军账下效力,那时我也跟着老爷在肃羌军,他们二人时常切磋武功,对这把刀再熟悉不过,所以就让小六过来看看,没想到公子真在这儿……”
林淙听着听着不禁笑了起来:“在这竟然碰上了春痕刀,还真是运气好”
老郑看了看天色,估计城门差不多已经开了:“二公子,事不宜迟咱们先出城吧。”
林聪点头点将蘅娘抱起放到了马车上,徐轸也在车内,小六同老郑一起坐在前面赶着车。好在他们出城早,消息还没传到城西,路过城门时守兵并未为难,几人驾着马车一路向南行进。
博原城据洛阳其实只有一百里,但仇辛绝不会善罢甘休,这一路必然危险重重,林淙和老郑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先向南走,南边不是周鼎忠的势力范围,只是绕点远,若是平安到达,费些时间也值得。
这一路林淙简单的将后来发生的事给他讲了一遍。老郑坐在马车前面感叹:“若是这掌是替二公子挡的,那这女子便是林家的恩人。她要是能活下来自然要好生感谢,只是那人内功深厚,徐校尉尚且卧床数日,一届弱女子硬生生受了那一掌,恐怕她是凶多吉少啊!”
林淙闻言皱起了眉,蘅娘虽有气息,但看她面色苍白,额上出了一层热汗,看起来就伤势不轻。
这江湖上懂点内功心法的大多会诊脉,他想看看她伤的怎么样了,谁知林淙刚将手搭上她的手腕马车就猛烈的颠簸了一下,他的手也被颠的从蘅娘腕上滑落。
但只这片刻却让林淙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脉,杂乱无章而又刚硬霸道,这样的脉怎会出现在一个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