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归尘

    “是，我全都知道了。可是生死有命，为何要强求死者复生，若不是你如此执念，说不定她早已转世为人。只要你收手，我一定向天界求情，不论什么惩罚，我都同你一起受着。”

    贺兰明似乎有些动摇了，却很快将那念头压了下去：“阿修，一切都迟了。我放不下，我不甘心，我不愿受天地桎梏。我只要，她能回来！”

    话音落处，只见双掌结了手印，四周黑气再次凶猛异常，四处乱窜，无数亡灵被贺兰明吸纳，还有一些未被吸纳的则继续与贺兰修这边对战起来。

    贺兰修缓缓举起长刀，注入灵力，闭眼沉思，似乎在下什么决定。

    凌月看着眼前乱象，贺兰明这是下定决心要与他们一战决生死。

    不能再拖下去了。趁他吸纳亡灵之际，便是消灭他的最好时机。

    凌月收起剑，召出万灵石，幻化成晶莹的弓箭，拉弦上箭，持弓静立，摒除了外界所有的混乱，目光灼灼，将锋利的箭头对准了贺兰明。

    万灵石幻化成的武器本身便是神器，凌月又将自己浑身灵力注入箭中，弦满，放出。

    一枝注满灵力的箭，势如破竹，穿破空气，穿破黑暗，眼见就要刺入贺兰明心口。凌月心里几乎已经在欢呼，带着满满的复仇后的快感。

    却不想，下一刻那箭已经刺入贺兰修的身体。

    一时间，天地间万物沉寂，仿佛时间停滞。

    一口鲜血从胸口涌了上来，没忍住吐了满身。箭伤的地方，弓箭化作一根冰刺，窜入体内，瞬间使贺兰修的身体白霜蔓延，冰冷异常。

    “阿修！”

    “冥帝！”

    贺兰明接住体力不支缓缓倒下的贺兰修，难得的满脸心痛，周身的黑气全部收起，山谷中霎时间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众人皆是担心的朝贺兰修飞奔而去。

    凌月心中梗住一般，似乎连呼吸都忘记了一般，听到众人的呼喊声，手中的弓箭掉落，才反应过来，急忙去看贺兰修。

    贺兰明半跪在地上，怀抱着浑身冰冷的贺兰修，忿忿道：“你为何要挡这一箭！你明知道我罪大恶极，为何要替我挡箭！”

    “我说了，无论什么后果，我都愿与你一同担着。”

    他的声音已然虚弱到极点，白霜越发的多，几乎要布满全身。

    “阿修，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早日找到你，是我害了你们母子两。这都不是你该承受的痛苦，我一人承担就够了！”

    凌月浑浑噩噩地跪下，身手握住贺兰修的手，颤抖着说：“用自己来偿还这债，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为什么？”

    贺兰修艰难的转眼望向凌月，满眼柔情与抱歉，气若游丝道：“对不起，我做不到。摇冰是我的家，血海深仇不得不报。可他却是我父亲，我没办法放弃任何一个。你不是总想杀了我报仇吗？如今这样的结局，不是正合你心意吗？我这条命，虽然还不了整个摇冰的血债，也想换他一条生路。”

    凌月只觉心里如刀绞一般的难受，就连呼吸也似万千银针刺入胸腔：“你不能，你不能死！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他贺兰明该受的，你凭什么替他受！你不能死！”

    “你恨我吧，终是有我推波助澜，我一点都不无辜。我每夜每夜都被摇冰亡魂质问着，为何不救他们，为何要助他杀人。如今，也算是解脱了。只是以后，你又要一个人了。”

    声音越发的无力，众人都只能屏息才能听清。

    “阿修，她说的对，这是我该受的，不该由你代过。”

    贺兰明似是终于想通了一般的释然：“罢了，小昭她，一定会气我这般执拗。我造的苦果，便我自己来还。”

    说罢，缓缓闭眼，周身散出无数黑气：“阿修，你娘亲在我找到她时的林中，待我死后，好好将她安葬吧。”

    “不要——”

    贺兰修心里着急，却使不上力气，一口鲜血又喷涌而出。

    只见贺兰明体内黑气散尽后，便是无边的烈焰滕旋而上，浑身灵力如一头雄狮一般在空中悲泣，转而迅速穿入贺兰修伤口之处，随血液散布他的全身，将冰霜化尽。

    这灵力醇厚霸道，此时的贺兰修已经极尽虚弱，一时承受不住，痛苦地一声哀嚎之后，便没了知觉。

    而散尽灵力的贺兰明，渐渐化作尘埃，随风去了，没留下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