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开始溃不成军
再从游乐场出来，暮色已然四起，我的手在他掌心。
我们朝停车场走去。
远处霓虹闪烁，是华彩的乐章，近处街灯温暖，掌心温暖，怀里的布偶温暖……
在最后一串烤串吃完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值得吗？
他说：喜欢一个人，喜欢就喜欢了，没有为什么，至于值不值得，答案在每个人心里。当年不曾争取的幸福，如果现在再不争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我想，要不就这样吧……
就这样任由他拉着我的手，一辈子走下去。
如果有一天，他松手，我就继续一个人走，拥有的这段时光，就当是从神那里偷来的宠爱。
停车场很空，辉腾便格外显眼。
比辉腾更显眼的是，放在辉腾前车厢上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蜡烛，豆大的火焰在风中将熄不熄。
我疑惑的看向江熠，江熠没说话，脸色不是太好。
我心下隐隐有猜测，快步走到车前，猜测已然变成肯定。
因为蛋糕不大，只有5寸，上面铺的全是水果；更因为蛋糕左边放了一个苹果，右边放了一支天堂鸟。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就掉下来了。
是江漠……只会是江漠。
他说，天堂鸟像我；他说，生日要吃个苹果，才能平平安安；他说，6寸蛋糕吃不完，两个人吃5寸，刚好吃完，才够圆圆满满……
我不知道江漠在这个时候叫人送这个什么意思，但我知道，江熠一天的努力白费了……
他沉着脸把泰迪熊塞进车座后排，再走过来，把蜡烛扇熄，就着旁边的盒子装起来，再递给我，连同苹果和花朵。
我臂弯里夹着从娃娃机里抓出的布偶，双手捧着蛋糕盒子，盒子上放着苹果，天堂鸟塞在我怀里。
我看着他，看着他打开驾驶室的车门，一屁股坐进去，再“砰”的关上。
我不敢跟上去，只站在原地。
他很生气，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再一次被抛弃了。
真快啊，我想，下午还说带我见家长，这么快就结束了……
也对，江漠想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做不成功的。
我的目光透过车前窗，看见坐在后排的泰迪熊和泰迪熊旁边的玫瑰花。
我看着他，他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想哭，却硬生生挤出一个笑。
“谢谢……”
我没有说出声，只一个唇形，然后后退。
谢谢你曾经爱过我……
关于感情，
我曾经对江漠有许多怨，可对江熠，无论他做什么，我对他只有感激……
引擎声响起。
江熠没有叫我上车，我努力扬了扬唇角，假装不曾受伤，很自觉挪步，再次往旁边让了让。
引擎声更响，他没有挂档，却在轰油门。
我的上齿不由咬住下唇，竭力抑制着颤抖，他把车开得如旋风一样，风驰电掣般驶出停车位，飞快消失。
如同轰的一下，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只抱着所有东西，呆呆站着。
我很茫然……
五六分钟，也许是七八分钟……
轰鸣声再次响起，江熠把车开了回来，同样很快。
车灯明晃晃照在我的身上，紧接着一个大转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辉腾横在我面前。
我依旧站在原地，如同抽了灵魂的布娃娃，只呆呆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只见他几乎手忙脚乱的解安全带，再飞快下车，将苹果花朵和蛋糕从我怀里拿走，丢进不远处垃圾桶，再回身一把抱住我。
盛夏的天，他的手有些凉，背脊有湿意，身体在轻微颤抖……
“刚开出去就后悔了……门口没有掉头的地方，又开出好长一段……再往回开，我害怕得不得了……生怕你不见了……阿萤，阿萤，抱歉，不是故意丢下你……”
几分钟后，我坐上他的车，陡然松下来的神经，我这才找到身体的知觉。
我想说对不起，话未出口，他的声音已然传来——
“抱歉，我也有情绪……也会嫉妒。”
我侧头看他，他已然挂档，将车朝前驶出。
“店里的花不是我送的。”他说，然后苦笑，“天堂鸟，以飞鸟的姿势，向往天堂。在店长谢我之前，我看到那些花儿，却不曾注意。”
“既注意到了，便知是怎么回事。”他看我一眼，伸手在我后脑勺揉了一下，“确实很像，和从前的你，很像。”
“相比他送的天堂鸟，玫瑰显得既庸俗又可笑。”江熠说。
“更可笑的是……餐厅的订位，不是我的订的，而是他。”江熠说，“我半个月前打电话订位，发现位置已经被订了。
因为我和他的关系，餐厅说帮我问问，毕竟，那个位置自订了以来，很少有人去。
他订了那个位置的每年今天。
今天上午，餐厅打电话来，说他愿意把位置让出来。”
我心下巨震，每年今天……
我和莫月不是同一天生的，每年今年，只会是我的生日。
在我的印象中，我和他只在那里过过一个生日，吃的晚餐。
那天，我记忆很深，因为刚把正菜吃完，城市有人放烟花，一个接一个，整整放了半个小时。
那样绚烂的夜空，美得不似人间。
他说我运气真好，过个生日都能碰到这么好的事。
后来过生日，我就没去过那家了，毕竟，这么大的城市，又不是只有一家高级餐厅。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把每年今天的那个位置订下？
后来又为何不取消？
“嫉妒这种情绪很不好，我知道我在嫉妒，嫉妒你们拥有太多过往，嫉妒你忘不了他……”
江熠低沉的声音在车内空间盘旋，带着无奈与叹息。
“我也在极力调整，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你和他已经过去了，往后往后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可是……”
他顿了一下，自嘲语气更甚：“当蛋糕与苹果出现，当你掉眼泪，我自诩强大的内心开始溃不成军……”
“阿萤，在你心里，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抵不过他？”
不是！
我脑海里有响亮的答案。
答案尚未说出口，他下一个问题就来了：“如果他回头，你会跟他走吗？”
我……不会。
即便曾经再爱，可那些暗无天日的夜，如何能过？
便这时，江熠的电话铃声起，他看一眼，皱眉，然后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