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绝不
此时，戴世杰，周倩，戴念儿，都在看着潘语宁。一个眼睛无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愣愣的坐在一把椅子上的潘语宁。
戴念儿瞪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妈妈：“妈妈你咋啦？吓到啦？妈妈别怕，念儿放假了，念儿来陪你了”
小女孩儿的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大人，眼眶都红了。
戴世杰来到戴念儿身边，拉着她的小手，摸上潘语宁的脸，柔声的说着：“念儿试着多叫叫妈妈，妈妈的灵魂离开了，只剩下身体了，但是，如果妈妈知道念儿这么想她，或许就回来了呢”
戴念儿一听，索性爬上了潘语宁的腿，搂着她的脖子，反复的呢喃，：“妈妈乖，妈妈不怕，以后念儿保护妈妈，打坏人，好不好？”孩子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全都滴在了潘语宁的颈窝处。
其实今天，戴世杰是刻意带着戴念儿，来见潘语宁的，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在她的心里，分量有多重。
他就这么看着现在的潘语宁，试图用回忆，把她拉回来：“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一岁多，眼睛还看不到，可是慌乱中，她拉住了你，就叫妈妈。那时的你很吃惊，抱起她就仔细的看，好大一会儿，转过头跟我说“以后，你就是她爸了”。要知道，当时的我们，结婚都已经三年了，因为怕遗传了我的心脏病，所以没敢要自己的孩子”
听到这儿，刘明辉和周倩互相看了一眼，很显然，他们都在惊讶于戴念儿的身世……
“她两岁半做的手术，眼睛康复，三岁半上的幼儿园。直到你生病离开后，她还一直抱着你的枕头睡觉，说上面有妈妈的味道。难道你真的舍得忘了她吗？你一手养大的宝贝呀。”戴世杰说着，眼泪聚满了眼眶。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潘语宁，等待着，哪怕她给出的一点点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潘语宁可能是“怕大家失望”，真的就缓缓的抬起了眼皮。
但是，看到她眼神的瞬间，刘明辉和戴世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这时候的潘语宁，眼神居然是放光的，凶狠的，甚至带着一点点的恐怖……
刘明辉快速的上前，想抱走戴念儿，可是戴念儿却使劲搂着潘语宁的脖子不放手，：“我不要，我要陪着妈妈”
“念儿乖，放手，妈妈要休息了。”他说着，用力的抱回了戴念儿。也真切的听到了潘语宁说出的那句话“我要杀了你”
这句话一落，已经七天没有动过的潘语宁，居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眼睛凶狠的瞪着在场的所有人，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
周倩看看潘语宁，再转头看向刘明辉，拿出了职业医生的口吻：“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她送到精神病医院”
“绝不”刘明辉看着潘语宁，简单明了的回答了周倩。
“你不送她，她出去伤害到别人，法院也会强制把她送进去”
周倩在跟刘明辉说话的同时，潘语宁竟然一个大劲儿，推倒了坐在轮椅上的戴世杰，把戴念儿吓的哇哇大哭。
她试图去阻拦，却被潘语宁使劲儿的拉住了胳膊。此刻，在场的三个人都很惊讶，已经在靠营养液活命的潘语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这个时候的潘语宁，已经不能再用正常人的逻辑去分析了，她两眼放光的看着周倩的胳膊，就好像看到了发泄的工具，刚想一口咬下去，却被刘明辉从身后抱住。
此刻的她，挣扎着，嘶喊着，想要逃离他的控制，由于动作太大，双脚几乎离地。
刘明辉用力的抱住她，试图让她平静，但是她却像一只小野兽一样，直直的盯着周倩的胳膊。
他红着眼眶，绝望的看着已经发疯的潘语宁，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送到她的嘴边。
而潘语宁呢，瞬间就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嘶吼，像只野兽似的，一口咬住了送到嘴边的食物，吸吮着，啃食着……
这一刻的刘明辉，抱着潘语宁，轻轻的坐在了地板上，任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手臂。
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丝痛苦的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一丝疼痛的神情，有的，全部都是心疼。
他看着她，用另一只手，轻揉着她的秀发，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在回答周倩，更像是在轻声细语的哄着潘语宁：“我们不去精神病医院，哪也不去，就待在家里，一直待在家里，绝对不会伤害到别人，绝对不会……”
戴世杰和周倩，就这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刘明辉的血，顺着潘语宁的嘴角，一滴滴的，滴在乳白色的地毯上……
从那一天起，语宁就彻底的疯了，刘明辉问了好多精神科的医生，帮她买了很多抗精神类的药，和在饭里给她吃，都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
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就是，她可以自己张嘴吃饭了，晚上也能闭上眼睛睡觉了，再也不用输营养液，和打镇定剂了。
可是，她每天的情绪都不太稳定，有时闹，有时笑，情绪反应太大的时候就需要发泄。而刘明辉，就变成了她唯一的发泄渠道和发泄对象。
依稀记得，很久之前，也有人跟他说过，精神病患者有伤害性和攻击性。
但是那时候的他，顺耳一听也就过了，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也会有患上精神类疾病的时候，直到潘语宁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恐怖……
他有时候看着她，会觉得很怕。难道她一辈子这样，自己就要关她一辈子吗？那她这样活着，还有什么尊严呢？做人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活着，不就只剩下可怜了吗。
此刻的刘明辉，就这样看着潘语宁，总是想试图去叫醒她：“语宁你看”他把潘语宁自己的手腕，摆在她眼前，指着上面自己的名字，看着她：“刘、明、辉，是我的名字。”然后再把自己的手臂伸给她看：“潘、语、宁。是你的名字。”
才刚刚开始，他的声音就已经有点哽咽了，此时的他，红着眼睛，缓缓的蹲下身体，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潘语宁：“你还记得吗？你已经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了，所以你就不能忘了我。”
潘语宁底着头，看着蹲在她腿边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惊恐。
刘明辉知道，她一直都在害怕，一直在害怕。没人能帮到她，她自己也走不出来，所以就一直处在当初那种恐惧的情绪中。
其实他也知道，潘语宁早就疯了，早在那间地下室的时候，她就已经疯了。要不然，她也杀不了苏磊，苏磊也不会身中十七刀。
刘明辉一直想把她从害怕的情绪中拉出来，可是现在的她，对他、不但没有一点记忆，更没有哪怕一丝丝的信任。
他很是无力，因为他知道，潘语宁也在怕他，把他当坏人。不管他怎么哄，怎么解释，她都是孤独的，孤独到，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别怕我，好吗？我是阿辉，你的阿辉，全世界只有你这么叫我，你怎么舍的忘了我，怎么舍得怕我？”他说着，试图去牵她的手，可是潘语宁突然得站了起来，把手藏在了背后。
但是刘明辉的倔劲儿一上来，也是犟的要命，因为他早就受够了现在的日子，她不是怕他，就是躲他，难道她一辈子不记得他，他就一辈子，都不能在她清醒的时候碰她了吗？
“对不起，今天你要听我的，现在我要带你出去，我们不能永远躲在家里。”说完，刘明辉强行去拉潘语宁藏在身后的手，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么一切都要有第一次。
但是，当他拉住她手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左下腹一阵阵的刺痛，他下意识的低头往下看，才发现一把水果刀，直直的插进了自己的腹部，而潘语宁，正在握着水果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