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虎妞二虎
二虎和虎妞大抵是没想到事情进展的那么顺利，都愣了一瞬，两人互看对方一眼，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还是二虎先反应过来，冲着吴榆笑了笑：“刚刚我真不是故意想抢你东西，你人还挺好的，我叫你一声姐姐，行吧？”
吴榆心直口快，眉眼弯弯：“可以，我在家里就缺个弟弟，你跟我五哥哥很像，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
吴阳昭诧异，不明白怎么就一会的功夫，自家妹妹这变脸变得那么快。
他只冷着脸，把头扭向吴榆：“干嘛呢？”
“哥哥，他们是好人，和我们之前一样，”吴榆道，“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不会偷东西的。”
吴阳昭冷笑一声：“好人还带刀。”又想到了什么，道：“你们的刀呢？”
二虎立马摇头否认：“那是防身的，我姐姐没有要伤害你们，在我姐身上。”
“给我。”吴阳昭走到虎妞面前，“你这话说的我就不信了，刚刚刀都拿出来了，我要是去晚点，这刀现在是不是刺我妹妹身上了？”
虎妞也马上摇头否认：“真不是，你这妹妹比我弟弟还虎，我拿个刀本来就是吓唬她，她还真是不怕，要不是你来了，我还怕她往刀上撞，我们就是想吃点东西，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们也不会这样。”
吴阳昭防备心理强，从虎妞手上接过刀，还满脸警惕打量他们。
虎妞一脸无所谓：“刀也给你们了，可以给我们吃的了吧？”
“不行，”吴阳昭道，“刚我妹怎么说的你忘了？先说你们的来历，还有我看你们跟我们好几天了，什么目的？”
“不是你知道？”虎妞满脸诧异，想到这些天二虎总说外头果子被人捡光了，树上的够不着，不由眯了眼，“你故意的？”
二虎扒拉着虎妞的袖子，不满道：“姐，我就说他们是故意的吧，你还不信，他长那么高，摘树上的不好吗，就是因为看着我们了，故意的！”
“怎么？”吴阳昭骤然冷声，“只许你跟着我们，就不能我做点什么了？鬼知道你们到底是好是坏，出了扬州就跟着我们，你们知道我们去哪里吗？怕不是看上我们，觉得我们有值钱的东西？”
二虎气得胸口起伏，脸涨得通红：“我还说你不安好心呢，就许你走这条路是吧，这路是你开的吗？”说着拉了虎妞的衣服，道：“姐，我们走，别和这种人说话，我们就算饿死，也比吃他的东西强。”
两人作势要走。
来之前还不是这个计划，但吴阳昭这态度，虎妞是不能忍的。
她当机立断道：“我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人！”
“哎，你们，”吴榆急道，“我哥哥他就是不会说话，你们别跟他计较，我把东西给你们吃，大家都是在外面的人，你们能吃一点是一点。”
吴榆不管吴阳昭怎么说，反正心里是认定这两人是好人，从包里翻出果子就递过去。
她人小，手也小，果子塞不了两个，就从手上滚了一个到地上。
二虎看到地上的果子，不禁伸手去捡，心里想接受，嘴上不承认道：“我这是捡地上的，不算你们的。”
吴阳昭不再说话，垂眸看了二虎一眼，扭头走到了另一边。
吴榆笑了笑，把果子递给他们：“你们吃吧，我哥哥他就是这样子，这个叫嘴硬心软，他人还是很好的，他就是怕你们欺负我。”
二虎捡起果子，往衣服上擦擦，递给虎妞：“你哥哥那么可怕，我们怎么欺负得了你，我听你们路上说要去香山，能带我们一块去不？”
多一个伙伴就是多一份帮助，吴榆此刻认定他们是好人，点头就想答应。
吴阳昭没好气说了句：“不行！”
“切，谁稀罕呢。”二虎瞥了吴阳昭一眼，对方没回头，气势也比刚刚弱了些，是没和他们计较的样子，“反正这路又不是你们家开的，我就跟着走，你还能赶我不成？”
“你们也去香山吗？”吴榆眨眨眼，“那我们就一起好了，我们是要去香山等我祖母，你们呢？”
二虎咬口馍馍，含糊道：“我们没亲人了，就随便走，去哪里都一样。”
“你们没亲人了？”吴榆震惊，“他们是”
后面的话吴榆问不出，想问，却总觉得没礼貌，索性就看着二虎。
“死了。”二虎答得快，“流寇作乱的时候，被抓了，那些人用乱刀把他们砍死了。”
二虎没有悲伤的情绪，提起这回事就像是说一件平常的事，和有没有吃饭一样平常。
吴阳昭不由得回过头看他们。
吴榆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悲伤，倒是先想起了吴永新，想到那日在庆王府的情景。
还有她无数个夜晚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那你看到了吗，”吴榆用手捂住脸，“他们那时候的样子？”
她声音开始颤抖，捂着脸的手不自觉也开始轻颤。
“诶，你咋了？”二虎见吴榆情绪不对，回忆自己也没说错什么话，开始有些慌了，“我可没怎么你吧，你是不是哭了，你别哭啊，你们都看到了，我碰都没碰到她。”
“没事。”吴阳昭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拉过吴榆，交给冬雪，“可能是虫飞她眼睛里去了，你们吃完就走吧，我们不去香山。”
“哥哥，你别赶他们走。”吴榆回过头，眼神已恢复了清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她走回来，拉住吴阳昭的手，“他们跟我们一样，可是我们还有娘，还有祖母，我们带他们一起去找祖母，祖母有钱，可以让祖母他们一些钱，他们就不用这么苦了。”
吴阳昭知道自家妹妹心地善良，忍不住又打量了眼二虎和虎妞。
他们两身上都黑兮兮的，看不出是脏的还是原本就是这个肤色，虎妞的衣服比自身大，二虎的稍微比较合身，但都磨成了黑炭色，小腿还有一截漏在外头，没穿鞋，脚上的脚趾都冻的通红。
反观他们，虽然也好不到哪去，至少衣服、鞋子是完整的。
虎妞和二虎这样子，看上去就是流浪很久的样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吴阳昭心里对他们还是充满戒备，嘴上松了口：“随便吧，爱跟着就跟着。”
这已经是吴阳昭对他们最大的宽容了，是出自他们说他们的亲人都死了上，这点大家一样的可怜。
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话有几番可信之度。
“放心吧，我和我姐姐吃的不多，”二虎咧开了嘴笑，“我打架还是很厉害的，你们有没有在山上遇到野猪什么的，我之前一个人打死过一只，要是遇到危险，我还可以保护你们呢。”
二虎人小小的，吴榆看不出他还有这本事，不过体会过他的力气，当即就点点头：“我知道，那你们打死的野猪呢？”
“打死的野猪？”二虎不明白吴榆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问题，惊讶的看着她，“肯定是吃了啊，其实出了扬州我们就跟着你们，你们就不抓肉来吃吗？”
吴榆摇摇头。
吴阳昭瞥二虎一眼：“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肉？”
“肯定有啊，现在立春都过了，马上就有很多了，野兔什么的，最多了，还有野羊什么的，但是我以前一个人，很难抓到，以后你还得帮帮我。”二虎拍了拍吴阳昭，“我们两一起，大家就都有肉吃，你放心，这方面我肯定是专业的，就像你爬树一样。”
听到这话，吴阳昭突然想到了点什么，眯起眼睛打量二虎：“你说你不会爬树来着，那你怎么打猎，野猪好像可是会爬树的吧？”
二虎冷笑一声：“这有什么的，我只是怕高而已，我不怕高的话，树上的鸟蛋我都能给你掏光，至于来抢你们东西吗？”
两人一言不合，已有要开干的架势。
虎妞站到两人中间，对着吴阳昭：“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之后我们也会补偿你们的，我弟弟以前是我们村里的小猎手，经常跟着大人们上山打猎，有他在，肯定会让你们安全到香山的，还有路上你们看到什么动物，尽管说，我弟弟能做到，肯定会给你们抓来的。”
诚意满满都一番话，吴阳昭却并不领情：“那如果我看上了老虎，你们也抓吗？”
话音刚落，吴阳昭看到虎妞的脸色变了变，接着他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推到了一旁。
吴榆张牙舞抓地朝他喊着：“哥哥，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
吴阳昭想嘀咕句：“你这人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结果还没开口，就看到吴榆已经拉上了虎妞的手，两人亲密的就像认识好久的姐妹。
吴阳昭没撤了，就由着他们去，要是有危险，他绝对是要跟他们拼的。
微风拂过，这一刻，吴阳昭感觉，这初春的风，也没那么刺骨，相反是带着那么些和煦，还连带着树林里的木香，有种时光荏苒的感觉。
看来，春天是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