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这下连宋慕声都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严遥水张大嘴巴：“请问是谁给您的勇气……”
宋慕声摸了摸鼻子，将服务生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些，忽而笑了。
“嗯，”宋慕声说：“喜欢就好。”
向谦的脸刷地白了。
“那我们走吧。”
“？”严遥水一头雾水：“往哪走。”
宋慕声往前扫一眼，他的目光没有聚焦，好像什么也没看见，又好像看见了很多。
他轻轻地扯动嘴角，转身和服务生离开了。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问题？”
饶是面前出现这么一场不明所以的对话，向谦旁边的男人神情纹丝不变，仍是耐心地询问着。
“哎，没事，我就是——”
严遥水恨不能钻到地底：“不好意思啊大哥，今天出门没吃药。”
说完便灰溜溜地离开，去追宋慕声了。
向谦的酒窝浅浅地晕开：“奇怪的人。”
男人垂下眼：“是啊，现在奇怪的人很多。”
宋慕声和服务生腿长，严遥水气喘吁吁跟上。
“喂宋慕声，你几个意思，高光时刻就要来了，结果你溜了？？？”
严遥水皱眉，望向服务生的方向：“我错过了什么，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服务生逆着光站在太阳下，整张脸几乎埋没在阴影中。
可依旧分明又立体，无可挑剔的比例，漂亮到棱角似乎都天然具备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攻击力。
严遥水不敢细看，便听服务生说道：“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打断了你们的对话，还有计划。但是那只紫檀木盒对我很重要。或许我可以这么说，这只木盒，原本就是我的。”
神游天外的宋慕声也看过来。
“我叫程屿。”
服务生说：“木盒底部右上角有‘cy’两个字母，你们可以看看。当初我实在没了办法，拿它做了抵押。”
宋慕声跟严遥水对视一眼，而后说道：“不必了。既是你的，也该给你，刚才我，我要它不过……”
程屿用那双清亮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宋慕声：“钱我会凑齐，一定还你。”
宋慕声余光这才扫过程屿的穿着。
这人没西装革履也就罢了，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配衬衫，最外面甚至套的是……校服上衣。
尽管没怎么上过学，衣服上母校十二中的标识还是能认出来的。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严遥水同样面色复杂地看着程屿。
如果宋慕声真在这时候做慈善，那他也没有任何劝阻的理由。
无论怎么说，‘不速之客’应该是他和宋慕声才对。
他也注意到这人穿着校服，明显还在上学，课余时间还外出做兼职。
真不知道刚才的八百万是怎么念出口的，这不得给银行打一辈子工吗。
宋慕声摆手：“不必，这本就是你——”
“宋先生，我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们到那边的咖啡馆签个合同吧。”
严遥水有点懵，怎么就发展到合同这一步了。
他和宋慕声两个败家子，还没资格接触过家里的这种业务。当然，他们也不想接触。
他警惕地看着程屿。
程屿像是猜透了他心中所想：“只是打个欠条，两个人签上名字当作凭证。再没别的。”
正巧这时他手机响了。
宋慕声看也没看便说：“你走你的，这两天热恋，不正如胶似漆呢。”
严遥水通完电话也撂了挑子。
“行，你爱咋咋地，我反正不管了，自个儿快活去了。”
临走前他又深深看了服务生一眼，即使长相有点喧宾夺主，也一点不影响严遥水的看法：
这人绝不是像他和宋慕声这样的酒囊饭袋。
罢了，左不过被骗点钱。
只差一步，宋慕声就能完成复仇大计。
严遥水至此深以为憾，闷闷不乐地看着宋慕声，开车离开。
宋慕声还有点魂不守舍，程屿建议说去最近的咖啡馆，他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钱不钱的他一点不在乎，这人给也好，不给也罢。
宋慕声只怕不走这道程序，这人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破盒子。
向谦不要他了，他还上赶着刷存在感，太可笑了。
失败者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苍白与好笑。
“宋先生，内容我拟好了，您看没问题的话就请签个字吧，我会定时汇款给您。”
程屿递给他一张纸。
宋慕声扫了几眼，看交代了个人身份信息和逾期缴款的违约金额度。
他接过笔，签上了自己名字。刚想问这样可以了吗时，忽然有一男一女冲过来，惊喜地问他是不是baird。
宋慕声眨眼：“你看我像吗。”
这对恋人都是他粉丝。男的是技术粉，女生是颜粉。
宋慕声勉强笑着与他们合照完，男生却看向对面的程屿，转过头来挤眉弄眼。
“baird，这人不会就是昨天直播时的‘朋友’吧？”
他平时和粉丝们交谈，半点架子都没有，以至于现实与网络几乎没有隔膜，经常有人像认识很多年似地跟他开玩笑。
“。”
宋慕声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这时女生端着两杯饮料过来，来时撞到一个路过的男子，差点洒了。男生连忙过去。
她亮着眼，将饮料递给宋慕声。
“baird，我和我男朋友都特别喜欢你。”
女生似乎是怕耽误宋慕声时间，语速很快：“即使你以后再也不打游戏，我们也会永远爱……喜欢你的。要天天开心。”
男生连连点头。
“baird，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最有潜力的选手。即使职业生涯就到这，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天天开心。”
女生拉着男生离开了。
宋慕声抿唇看向程屿：“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对方有一秒钟的恍惚，顿了顿：“很想说没有，但是机车服的事情……”
“昨天真是你？”宋慕声有点不可思议。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直播。”程屿说。他眼神装着明晃晃的歉意。
“你说就行。”宋慕声看了眼时间。
“前天我靠近你时，你衣服口袋里多了样东西。”
程屿说得不无艰难，为掩饰这种紧张，他甚至喝了口桌上的饮料。
“我那天一直在找你。”
原来是这样。电光火石间，宋慕声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晰起来。
怪不得那人搜不到东西；怪不得自己总跟这人遇见。
事已至此，宋慕声没怪他将自己牵扯到一桩麻烦事中，只说到家会问王妈。
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说完便起身。
宋慕声此时便知，这种人应当离得越远越好。
两人刚第一面时，他已能做出不计后果伪装及利用的事。说得再难听点，就是不择手段。
事实上，宋慕声对这人并不反感。
不是所有人生来就像他这样衣食无忧。相反，有些人的日子非常辛苦，需要特别努力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他表示尊重和理解。
即便被拉下水的倒霉蛋是他自己，宋慕声也只能叹口气，希望没有下次。
毕竟，面对一个身穿母校校服，还要挤出时间做兼职补贴家用的高中生，他能做什么呢。
程屿将欠条塞进他口袋，跟上他。
宋慕声站到路边叫出租。
这条路不太好停车，也没什么空车，他一直在挥手。对身旁的人视而不见。
远远地，一辆车似乎看见了他，朝这边开过来。
光很亮，宋慕声微微眯起眼睛。
“我号码是138。”
他念完这一串数字，发觉对方好像根本没听见，脸也出奇的红。没有任何想确认的意思。
出租车停在面前。
宋慕声以为他是热的，心想这人确实无可救药，索性上了车。
车开出一段，宋慕声心烦意乱。车窗开着，人声、风声杂乱地混在一起，黏腻地贴在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何时落到了后视镜上，下一刹那，只听见车轮与地面之间的剧烈摩擦，一声急促的刹车响起。
“师傅停车，折回去。”
程屿蜷缩在地上。不远处尾随的两人伺机而上，将没什么反抗之力的他架起。
出租车掉了个头，再追上去已是迟了。三人上了一辆面包车。
“师傅，麻烦你尽力追上前面那辆车。”
“这个……”
“我出多少钱都可以。”
“好嘞！”
司机一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宋慕声果断报警。
一开始追得比较紧，后来那辆面包车似乎发现了他们在跟踪，故意开得七转八弯。
眼看面包车即将消失在眼前，宋慕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师傅，咱俩掉个儿。”
司机一时没明白这个‘掉个儿’是什么意思。
“我把这辆车买了。”宋慕声来不及多说，“我来开。”
“这也行吗……”
司机稍一迟疑，两人不知不觉已调换位置。
宋慕声略微调整了座椅高度，紧接着就是油门踩到底，震得师傅毫无防备地往前一趔趄。
“小伙子，年轻人，车不是这么开的。”
看着越飙越高的车速盘，司机汗如雨下，只觉脑瓜子嗡嗡的。
宋慕声闻言，微微勾起唇：“师傅，无意冒犯，但是今天，我一定要让你见识见识，车，其实可以这么开——”
随着宋慕声的话，他们上了高速路。
在一个又一个灵活又轻巧的转弯后，他们这辆不起眼的出租车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
师傅的嘴巴也越张越大，他甚至看见后面的车主拿出手机，激动地录视频。
“小伙子，你这真是，高手在民间啊。叔活到这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但这场面，还真没见过。”
宋慕声笑。在这种丧失心跳的过程中，他忘了所有。
明明这年轻人同他操作的是同一辆车，可似乎连方向杆都变得比他开时更好使了。天作之合。
司机困惑地看向前方，风吹过他半秃的脑袋。
他一直以为车开到某种极限会崩溃，像人一样。
却没想过，他开了半辈子车，从没触及过这种极限。当然，他也没那可以随意挥霍的资本。
可这小伙子对车的掌控能力——除了恐怖如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正胡思乱想时，宋慕声忽然大喊：“师傅抓紧！”
车身歪着从车之间穿行而过，一鼓作气超过面包车，截在他们面前。
尖利的鸣笛声不停地回荡在耳边，眼看着面包车即将撞上车头，司机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宋慕声盯着面包车司机，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两车即将相撞时对面转动方向盘，撞向路边防护栏。
“砰”地一声，面包车车尾坏得彻底。但车身无大碍，车内人都安然无恙。
“程屿！”
宋慕声连忙下车，朝车内喊：“开门！”
只刚才那一阵，面包车司机已怕极了宋慕声。
这人根本不怕死，他不知道这疯子还能做出什么事。
车门打开，光渐渐地渗透进去。程屿面色潮红地躺在地上，看起来痛苦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