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宋慕声！”三人同时叫出声。
“慕声！宋慕声！”
黎辰离宋慕声近，他正好接宋慕声在怀中。
程淀没了刚才的平和闲适，语气生冷无比：“把他给我。”
黎辰惊讶于这人翻脸堪比翻书的速度，可宋慕声此刻情况未卜，他肯定没有程淀手段多，不得不放开宋慕声。
他刚有松手的念头，程淀转瞬便抱住宋慕声。
几人靠得太近，黎辰听见程淀一声很轻的叹息。
程淀对旁边手脚忙乱的王青说：“先叫救护车，让司机马上过来。”
他几乎一只手便将宋慕声打横抱了起来。像是诧异于宋慕声的体重，他还晃了晃。
黎辰守在一边，听程淀又换上无比温柔的口气，摸了摸宋慕声额头：“醒醒。慕声，醒一醒。”
怀里的人动也不动。好像连呼吸都变得似有若无。
几年前的画面不住地在眼前闪现，程淀表情变得极其痛苦。
他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紧紧地抱住宋慕声往门口跑去。
黎辰和王青快步跟上去。
不同于打电话联络人的王青，黎辰刚才就在程淀旁边，将他所有的举动尽收眼底。
程淀跟宋慕声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宋慕声有事，程淀表现得如此紧张。
好像……好像宋慕声对他很重要一样。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以前从没见过他。
宋慕声原先被人欺负时，他又在哪里。
一想到这点，黎辰也不由得心痛起来。
是啊，宋慕声需要他们的时候，没人在。
黎辰本以为这个夜已经够离谱了，出了门，他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更离谱。
程屿站在门前，后面就跟着医生，还有担架。
那样精致的眉眼和漂亮的面容，只是这么站着，便贵气逼人。见过一眼，便再难忘记的。
是真的程屿。
恍惚间，黎辰思索起了此刻正在拍电视剧的可能性。
王青当然也看到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程淀。
程淀和程屿，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圈里崭露头角，年纪也相仿，王青曾以为两人不说惺惺相惜，起码也会有基本的合作。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但凡有程屿在的场合，程淀一律推掉。
程淀跟王青第一个月，跟他说，我只有一个要求，绝对不跟程屿同镜。
好在一个影视，一个唱歌，有井水不犯河水的可能性。
王青不知道两人之间出过什么幺蛾子，程淀口风紧，除了那次要求，再也没说过半点关于程屿的事情。他只知道，他们俩家都在l市，仅此而已。
“放下他。”程屿神色淡淡。
程淀停下脚步，就那么冷冷地看着程屿。
“你也不想让他出事。”程屿语气十分耐心，“救护车还得一会儿过来。”
“不要！”
程淀的话几乎是从牙尖上挤出来的，他赤红着眼：“混蛋！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又想怎么害他。你别想再见慕声。你永远别想！”
王青和黎辰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呆在当场。
再一旁的无关人等，大气都不敢出，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程淀的司机跑过来，要接程淀过去。
他们这次出门，只有三个人，本是散心，现在看，可谓是仓促之极。
程屿似乎话已说尽，几个保镖上前，三拳不敌四手，宋慕声辗转躺到担架上。
医生迅速拿专业器材检查宋慕声全身。
保镖死死地拉住程淀。
王青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程屿你疯了吗！万一有人看见拍下来，你还要不要混了！”
“随便。”
程屿半跪到担架旁边，紧紧地握着宋慕声的手。
“好，好，”王青一脸无话可说，“你有种。”
程淀看医生似乎的确在认真尽责地检查宋慕声，停止了挣扎，心放回肚子里。
他听到程屿的话，只是不住冷笑：“人都不在了，你装给谁看！”
程屿只是静静看着宋慕声。
照黎辰过往的刻板印象，程淀为人比较温和爱笑，而程屿冷漠不近人情。
现在看，也许有那么点相关。可两人的相处模式，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而这一切，如果他没听错，好像都是为了宋慕声。
这可能吗。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医生身上，很明显他也感觉得到，这样的天气，头上不断地冒汗。
片刻，医生摘下听诊器，朝程屿躬身：“程先生，宋，宋先生没事，他只是血糖摄入量过低所致，我给他喂些葡萄糖便……”
“不用跟我说，快喂他。”
程屿找遍全身，他没有糖。
“谁有糖吗？”
程屿话的尾音在颤抖，他扔给保镖钱包：“快去买。”
医生火急火燎地打开葡萄糖，洒了一地，掰开宋慕声的嘴，怎么也喂不进去，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程先生，这样，我只能静脉注射。”
他话刚说完，程屿一把夺走他手中的葡萄糖，仰头喝了一大口，将宋慕声半抱在胸前。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程屿的唇一点点靠近宋慕声的，最终实现了负距离接触。
医生离得最近，所有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霎时间动弹不得。
离得远的也没好多少。他们都无法相信目之所及见是事实，一时都呆愣在原地。
宋慕声晕得很彻底，牙关紧闭，程屿手轻抚过他的腰，含糊不清地在他耳边呢喃：“声声，是我。”
他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宋慕声鼻翼翕动，轻而慢地分离开了牙齿。
程屿与他唇齿交缠，双眼紧盯着宋慕声的面庞，缓慢地将葡萄糖水悉数渡了过去。
“快给他打点滴。”程屿毫不留恋地分开，催促道。
医生忙取出注射器。
程屿和宋慕声的这个吻，总共不到两分钟，该是很快的。
可就是这短暂的一两分钟，在众人眼中，幻化成一两个小时那么漫长。
程淀依旧不敢相信，他朝程屿走过去：“你刚才在干什么。”
程屿像完全听不到一样，仍是跪在地上，握着宋慕声冰凉的手贴住自己的脸，不错过他一丁点的表情变化。
程淀还要靠近，被保镖拦下。
王青抽了抽鼻子，掏出手机跟120打电话，说不用来了。
黎辰晕晕乎乎地拿起手机，见程寒之一连打给他好多个电话。他不过脑子接起来。
“喂——”
“黎辰你在宋慕声旁边吗，他现在没事吧，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程寒之见黎辰不开口，更加笃定宋慕声出了事：“黎辰宋慕声他怎么了，你快说呀。”
黎辰也想问，这个世界怎么了。
“没事，”黎辰说，“宋慕声他，他低血糖晕倒了，现在快好了。”
哦，原来就是低血糖。只是低血糖。
“快好了？”程寒之急得不行，“那就是还没好，求求你，你快带他去医院……”
“不用。”黎辰说，“你别担心了。”
他挂断电话。
哪里用得着他们担心。
在场的人都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慕声。
大概又这样僵持了二十分钟，宋慕声睫毛颤了颤，紧接着扑闪几下，他被嗓子里的甜腻刺激得咳嗽几下，缓缓掀开眼皮。
医生狂喜。
我这是在哪儿，宋慕声心想，夜空好多星星，真美。
他想撑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好像被另一个人攥着，视线轻移，落到程屿脸上。
宋慕声直犯嘀咕，我这又是在做梦吗。
可为什么触感这么真实。嘴里除了腻人的甜，还有……清冽的、熟悉的桃子香。
“慕声，你醒了！”程淀喊道。
一见到程淀，宋慕声才记起他们今晚刚见过，他还要介绍两拨人认识，做朋友。
可好像还没来得及，就丧失了身体的所有机能。
宋慕声瞳孔放大，猛地甩开程屿的手，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我昨天说了什么，你耳朵是出了问题吗，这就有医生，你有病赶紧治病好不好。”
宋慕声一脸冷漠，即将从担架上起来时，程屿还是半跪着，他语气软软的：“慕声你听我说。”
“我没什么好听的。”
都跟来，都莫名其妙。
宋慕声起身，可是因为刚醒，脑子还是很晕，一个没站稳，差点跌倒。
程屿下意识地张开胳膊，接住他。
宋慕声倚在他臂弯，看到他利落的下颌线，还有既关切又忧郁的眼神，顿时要推开他。
“滚。”
他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再跟着我。”
程屿眼神一个涣散，宋慕声手拍在他胸口借力，趁机离开了他。
“哇人好多啊。”
宋慕声迅速切换成二皮脸状态：“我没事了，就是没吃饱，多谢大家关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缘再聚哈。”
“宋慕声？你们为什么都在这儿。”
一道人影天降似地挡在他跟前。
救命，现在逃去火星还来得及吗。
是去而复返的向谦。
临走时与宋慕声不约而同的那个对视，让向谦心头泛上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怎么也压不下。
像一颗石子投在水中，荡起一圈很轻的涟漪。石子沉到底，余波却怎么也不消散。
来到这，他竟然看见有人将这打圈围了起来，还有人巡视，里面不知是什么活动。
向谦要进，他们先开始还拦住，后来一个女生过来说了几句，才放他进去。
向谦想，宋慕声应该早走了吧。
碰不到了，他就是想回去看看。
现在看，他的确是来晚了。他刚才，明明是第一个见到宋慕声的。
宋慕声抿了抿唇：“向公子来得刚好，这里正开趴呢，一起玩耍呀。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辰不认识向谦。但他看这人衣冠楚楚，仪表堂堂，也绝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在这个当口，宋慕声竟无比想念起程寒之来，毕竟有他做挡箭牌，这些人还比较好应付点。
等等，黎辰不是还在。
这孩子为他而来，他不能丢下这人一个在这。
便转身，飞速地朝黎辰使了个眼色，伸手去拽他。
“走了。”宋慕声朝离去的方向扬了扬头。
“他是谁？”
向谦见程屿和程淀都在这，心下已是了然。
可宋慕声此刻关心的这副面孔却是很陌生，他从没见过。
宋慕声上辈子哄向谦都哄习惯了，这时也停住脚步，下意识地想跟他解释。
可话到嘴边，宋慕声才发觉，压根没必要。
他跟这些人都没关系了。上辈子曾经执着过的爱和痛，他已不必再经受。
宋慕声不由得脱口而出：“他是我男朋友……”
看见一道道怀疑的目光射来，他赶紧补充了一句：“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