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饶是程寒之还没从直男的队伍中完全脱离出来，也震惊于宋慕声的不解风情。
究竟是什么，导致他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先前，他对别人哪怕一丁点的好意，都会表现出极大的受宠若惊。
而现在，程寒之颇有点垂头丧气。
宋慕声根本不在乎。
又得是怎样的环境和经历，才能造就此刻的宋慕声。
照心理学来讲，他肯定得到过很多理所当然和毫无保留的爱。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宋慕声将手搭到车顶，笑吟吟的：“你回家吧，好不好。”
“不好，不行。”
程寒之无比坚定，“你别想赶我走。”
他想到什么：“飙车是违法的，别说这么危险，一旦被人举报，肯定会被警察抓走。
慕声，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得铤而走险。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最大努力拿给你啊。”
“有烟吗？”宋慕声没什么表情。
这几天来，宋慕声的表情总是很鲜活丰富。一颦一笑，都不自觉地牵动着他的心。
宋慕声很少有严肃、认真和冷淡的神情，因此每次看见，程寒之都有种异样的冲动。
程寒之不知道宋慕声何时学会了抽烟，也根本不想给他抽烟。
平时他爸妈管他很严，他也不感兴趣，几乎没怎么碰过烟。
可刚刚说出去的话还没凉，他只好找老夏要来一根，和打火机。
宋慕声歪头，用手挡住，猩红的火光在烟头亮起。
早便说过，宋慕声没什么烟瘾，只有心情烦躁时，才会抽上一支。
“值得吗？”
程寒之没懂他意思。
“你这样对我，值得吗？”
程寒之都习惯了自己的真心被宋慕声随意地忽略，现在竟有主动表白心迹的机会，真真是求之不得。
便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了。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
宋慕声第一次听到这么酸的话，没觉得倒牙。
因为这样的话，他以前也对人说过。
宋慕声笑笑，不置可否。
神情在灯光下，有点落寞的味道。
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拍拍程寒之脑袋，狡黠不已：“我真的联系了你爸，他马上就会抓你回去，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
“……”
程寒之难以置信地看向司机。
老夏感受到他并不那么善意的目光，不自在地扭过脸去。
“你们……。”
程寒之心情复杂，稍微尝到背叛是什么滋味。
宋慕声还在笑。
司机老夏回来，程寒之坐回车上，红着眼向宋慕声招手。
“你小心点，你别……”
你别什么，他也没说出来。
宋慕声夹着的烟换了只手，勾起一抹懒洋洋的笑。
“放心，我这人怕死得很，作死的事不会做。”
车快开走时，宋慕声灭了烟，一手插兜，另一只挥动：“再见。”
“慕声……”
宋慕声看见他扒着车门，用力探出头，跟着移动的车，慢慢消失在眼前。
他晚上吃的不少，可现在又饿了。
宋慕声拿出手机，想找地方吃东西。
他还没刚浏览几页，一双熟悉的高帮帆布鞋，莫名地出现在他看的美食旁边。
宋慕声抬起头，心情简直了：“卧槽，大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是没听到吗，你爸马上就过来了……”
程寒之单手拥宋慕声入怀，将头抵在他头顶，语气是跟他完全不搭的轻柔：“随便了。”
宋慕声的心，真塌下去一小块。
这时候，他又觉得程寒之跟包子很像了。
以至于他没有立刻推开这人。
宋慕声踮起脚，拍拍程寒之脑袋：“你猜你爸看见你这样，能不能关你到高考前夕。”
程寒之倔强地偏开脸：“随便他。反正我不放心你。”
“我喜欢一个人，管ta是男是女！管ta是好是坏！”
程寒之咆哮完，才觉得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下来：“他妈的，我喜欢就行，谁管得着。
即使他是我爸，也管不了我的心。我自己都控制不了。”
“行。”
宋慕声尚算愉快地接受了现实：“那你是呆在这等你爸，还是跟我到餐馆边吃饭边等他。”
“……”
程寒之果断：“跟你去吃饭。”
两人没走出几步，便见两道高大的身形挡在两人面前。
宋慕声没看来人，下意识看程寒之反应。
他没惊恐，只是迷惑。
“？”
宋慕声转过脸，见一男子戴着墨镜和口罩，上身穿的浅色宽松拉绒毛衣，看起来很软。
他没认出来这是谁。
再看向同行的男人。这人身量比旁边的矮。
这人在跟宋慕声目光交接的那一秒，瞬间摘下口罩，不满道：“喂宋慕声，你什么眼神，不认识我了吗。”
“一千块。”
宋慕声有点惊喜，“你怎么来了？”
王青无语。
“好家伙，我就是这个代称是吧？”
王青今天的妆化得很精致，程寒之看见他，闻见他的味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他盯着程寒之拉住他衣摆的手，恍然大悟：“好啊你，小小年纪不学好，不上课出来干什么来了。”
宋慕声对王青这人还挺有好感的，毕竟算无偿给了他一千块。
他勾住王青肩膀，借机跟程淀隔开：“你们不工作，来这干什么呢。”
王青嫌弃地看向他搭在肩膀地胳膊，可也没推开：“就是出来工作，过来取景呀。
甭说，要不是我家程淀眼尖，这乌漆嘛黑的，根本瞧不见你。”
程寒之不无嫉妒地看着跟宋慕声亲密互动的王青，闻言才惊讶地抬头。
程淀，哪个程淀？不可能这么巧吧。
他刚否定完自己，忽觉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脸上，眼前俊秀的男人摘下墨镜，主动伸出手：“你好，程淀。”
程寒之平时还挺喜欢听程淀的歌，这时属实很是意外，有点结巴：“你，你好，我是程寒之。”
程淀甩了甩墨镜，粲然一笑：“你跟宋慕声，是？”
“哦，他是我男朋友。”宋慕声答。
王青一下八卦起来：“是我想的那个男朋友吗。”
程寒之原先以为他没看见程淀，连声招呼都不打，没想到比自己回得还快，有点不得劲。
不过听到宋慕声对朋友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时，内心又不由得窃喜。
“是吗。”
程淀得到答案，睨了程寒之一眼，随意道：“我上次欠你的歌，还没有唱。”
程寒之内心整个震惊住了。
宋慕声怎么会认识程淀，还能让他开口唱歌。
尽管程寒之家境非同寻常，自小什么不缺。
可让当□□手亲自唱歌这种事，他个人绝对办不到。
宋慕声讨好地笑：“哎呀这不着急的嘛，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啦。”
程淀看周边有人慢慢围上来，复又抬手戴上墨镜：“不，是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夜色中一抹寒光闪过。
两人这才发现，程淀右手无名指戴着一枚戒指。
王青嗔道：“宋慕声你可真大牌啊。你知不知道我家程淀一小时出场费多少。”
宋慕声：“我这不是没给钱你们也来了嘛，还可以先上车后补票吗。
首先申明，我可没钱啊。”
“你把嘴缝上就行。”
王青抱臂，“你们去干什么。”
“谈恋爱啊。”
宋慕声不假思索，坏笑。
“月黑风高，花好月圆，我跟男朋友齐齐翘课，这良辰美景在前，不谈恋爱还干什么。”
程寒之脸又红了。
王青“啧”一声，将程寒之上下左右打量一圈：“别说，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嘛。”
“那当然。”
宋慕声揽住程寒之腰：“一千块，那我们先走了，就不耽误你们工作了。”
王青又笑又气：“我他娘的叫王青。什么一千块，小心我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好的王老师再见。”宋慕声挥挥手。
程淀不动声色跟上来：“这儿我不太熟，能带我们认下路吗。”
王青心情复杂，这星月广场他们来过千八百次了，就这还不熟。
不过考虑到程淀是自家艺人，对宋慕声态度有点特殊，他没表现出来，但也没附和。
宋慕声心说你们两个大活人，还有导航软件，还能丢了不成。
刚要说不行，便听这高中生嘴快：“我跟慕声都饿了，现在就要去吃饭，抱歉，恐怕不能帮忙。”
“那正好。”
程淀嘴角的弧度十分刺眼，“我跟王青也饿了。我们一起吧。”
这话说得很难拒绝，四人便一齐坐在了饭桌前。
宋慕声很想吃面条，他爱喝西红柿鸡蛋面。
其余三人皆说随意，便都跟他来了面馆。
这里的店也早都改头换面，宋慕声以前熟悉的，很多都没了。
面上来时，他浅尝一小口，确认味道还可以，才继续吃起来。
本来他跟程寒之是“情侣”关系，宋慕声还想要不要做戏做全套，将碗里的面喂给他吃。
可单是在脑海里肖想了那个场景，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遂作罢。
宋慕声吃到一半，店门开开关关，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
他年纪太轻，宋慕声没把他往同龄人的爸爸身份上想。
可他还是走到他们一侧，恭敬地朝他右手边的程寒之说：“二公子，程总在等您。”
除了宋慕声，对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筷子。
程寒之不满：“你告诉他，别让他等我，我不跟他走。”
青年助理温声道：“二公子说笑了，程总说您这次不走，下次再也没机会出门了。”
宋慕声慢慢地喝口水，继而攥住程寒之的手，做作地说道：“你回家吧。
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相聚。”
程寒之泪眼惺忪，恋恋不舍地站起身。
走之前，还闷闷不乐：“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过上自由的生活。”
宋慕声有点想笑，但憋住了：“加油。”
程寒之结完账，走了。
宋慕声将碗里的面条吃完，看着王青：“我还有事，就不耽误你们取景了。我先走了。”
“你去哪儿。”程淀突然问。
王青无言地瞄一眼程淀。
这人到底怎么了，他们才见过两面。
这种事关隐私的事儿，怎么能这么面不改色地问出口。
宋慕声倒是见怪不怪，一点被冒犯的意思都没有，笑嘻嘻地道：“去工作，要赚钱捏。”
王青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不知怎么有点心酸。
他想起那天酒吧见到宋慕声，这人正打扫一堆呕吐物。
第一次见，就跟自己要了一千块。
当时还觉得这人市侩作风，现在想，就是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工作。”偏程淀还在问。
王青扶额，他以自己人头打包票，他家艺人非常有边界感，很有素质。
现下变成这样——他内心呼唤，妖魔鬼怪快离开。
“下贱生计，恐污您耳，不值一提。”
宋慕声说完，捂住肚子，尿急似的，脚下生风，忙不迭地溜了。
王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能是什么工作，那天见他，他不是在酒吧做侍应生吗。”
程淀摩挲着戒指，“他在说谎。”
“什么意思？”王青微微诧异。
“他跟刚才的男生，根本就没有恋爱。现在，也绝不是去工作。”
程淀说：“不信，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