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一行人下高铁后，先是去吃了顿饭，接着才前往体育馆观看演唱会。
到达体育馆的时候，周围人山人海，不少粉丝聚集在体育馆外面。
周匝的小摊上摆着荧光棒、望远镜、灯牌、周边之类的东西。
趁着时间还早，风怜一到体育馆，率先拖着司哲去买“饭后来一杯”的奶茶。
“我说风大小姐，你不怕胖吗？”司哲被风怜拖着走，看起来十分无奈。
“少叨叨，又胖不到你身上。”风怜使劲扯了一下司哲的衣袖，“赶紧的，等会开场就不能喝了。”
演唱会不能带零食和饮料进去，连矿泉水都只能进场后买。
其实风怜能自己买，但是每次看司哲无可奈何的请客，都会让她特别有成就感。
“你一个男的，走路怎么那么磨磨唧唧。”
风怜不满司哲慢吞吞的动作，转头给他一个刀子眼。
司哲挑挑眉，不置可否。
看似依旧漫不经心，脚下步伐却在慢慢加快。
温宛和苏宴北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一群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其中有两个女孩子头上戴着发光牛角灯。
温宛被荧光吸引，下意识看了几眼。
两人路过一个小摊，摊主极其热情地招呼他们：“帅哥，美女，买点东西吗？特别便宜。”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闻言，苏宴北停下脚步，在小摊上随意翻看。
温宛犹豫须臾，跟着停下来。
“看看应援棒呗。”
“我这摊子上的应援棒，绝对能长时间发亮！”
摊主一张嘴说个不停，仿佛安装了开关，无人关上，就能一直唠扯。
苏宴北随意拿起几根应援棒，打算买下它们。
他的行为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摊主更加疯狂地推销：“要不要买点别的？”
“一起买，给你打折！”
“这个扇子周边，很多人喜欢。”
“海报也不错！”
“杯子要不要看看？”
“我这个摊子的小挂件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还有望远镜，买了它，包你看得清清楚楚！”
摊主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见苏宴北都不为所动，仍是不肯放弃地再次尝试：“要不然，来个牛角灯？”
苏宴北结账的动作稍滞，在摊主万分期待的眼神下，随意拿起两个发光头饰，一起结账。
结账后，应援棒和兔耳朵造型的发光头饰，被苏宴北随手递给温宛。
像是只是顺手而为，又好似无意之举。
毫不经意的态度，仿若做的是不值得一提的寻常小事。
温宛双眼茫然地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愕然。
在她眼里无论怎么看，苏宴北都不像那种容易被推销搞定的人。
然而实现好像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可能是小贩太过热情了吧？
温宛心想。
她在心底默默轻叹一口气，认命地戴上这过于可爱的发光头饰。
买都买了，不戴也不能退。
苏宴北淡淡地看了一眼温宛纠结的表情，随后移开视线。
风怜拿到牛角灯和应援棒的时候，特别开心。
她对着司哲明目张胆翻白眼：“你看看你，再看看北哥。”
司哲舌尖抵着下颚，极轻地嗤笑一声：“那奶茶你别喝了。”
“滚啊！”风怜懒得搭理他，拉着温宛的手，“宛宛，你想喝什么？”
温宛看向水牌，看到“薄荷气泡水”五个字，眼睫扑闪一下：“常温无糖奶茶。”
“北哥呢？”风怜转过头去问。
苏宴北单手插兜，眼皮都没抬一下：“无糖奶茶，冰的。”
至于剩下的那个人，风怜觉得不重要，问都懒得，直接开始点单。
司哲扬扬眉，嗤笑一声，没出声。
距离演唱会开场还有几十分钟，风怜不想进去坐着干等，四下寻找打发时间的项目。
她眼尖地瞥见某个商店前的娃娃机，当即提议去捉娃娃。
娃娃机附近站有不少人，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刚好有两对情侣离开，娃娃机瞬间空出两台。
“快！我要那个！”风怜指着娃娃机里的皮卡丘，催促司哲赶紧兑换硬币。
看见司哲没马上行动，她又推了一把：“你赶紧的，磨磨蹭蹭干啥！”
司哲嗤笑两声，走进商店里兑换硬币。
他把硬币分一半给温宛，剩下一半给风怜。
风怜兴冲冲地投币捉娃娃，一连好几次，都败兴而归。
最成功的一次，快夹到出口就掉下去了。
她懊悔地跺跺脚：“就差一点！”
司哲斜依在娃娃机旁边，好整以暇看着她，语带戏谑：“你行不行啊？”
“你才不行！”风怜反唇相讥，“全世界就你最不行！”
司哲直起身子，漫不经心抽走她手里的硬币，吊儿郎当又欠嗖嗖地说：“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另一头，温宛捕捉娃娃的过程和风怜极其相似。
好几次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出岔子。
就当温宛打算再一次尝试时，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住她。
“要帮忙吗？”
冷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宛下意识回过头，发现苏宴北站在她身后。
温宛本想说“我可以自己来”，但对上他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就没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她垂下眼睫，默默地侧身让位。
苏宴北走过去，冷冽的薄荷味夹杂着洗衣粉香，缠绕在温宛鼻尖。
“要哪个？”
温宛指着娃娃机里面那个捉半天没有捉上来，黄黄嫩嫩的可达鸭说：“那只可达鸭。”
苏宴北轻淡扫一眼她指尖所指的地方，低下头开始投币。
可达鸭的嘴巴被娃娃机爪夹钩住，摇摇晃晃摆动，像是重心不稳，随时可能掉下去。
温宛全神贯注地盯着可达鸭，心情颇为紧张，生怕一眨眼，它就掉下去了。
钩爪缓慢移向出口，抵达出口边缘的时候，爪夹突然松动，眼看就要掉下去。
温宛下意识握住摇杆，想要挽救局势，结果手却和苏宴北重叠在一起。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温宛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触电似的缩回手。
“抱、抱歉。”温宛小声道歉，“我”
苏宴北淡淡“嗯”了一声，对她的冒犯似乎并不在意。
他弯下腰，把出口处的可达鸭捡起来，递给她。
温宛搂紧怀里的可达鸭，默不作声和苏宴北拉开距离。
她不想他误会。
无声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那边风怜开心地拿着皮卡丘玩偶，终于舍得给司哲一个好脸色：“你还算有点用。”
司哲轻声嗤笑，没和她计较。
风怜抱着皮卡丘窜到温宛身边去，发现她手里也抱着一个玩偶：“咦，宛宛，你也捉到了呀！”
“早知道就让你帮我捉。”
“省得某人尾巴都翘上天去。”
司哲唇角勾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用完就丢，不愧是风大小姐。”
风怜懒得搭理他，时刻贯彻着工具人用完就丢的原则，牵着温宛朝体育馆走去，根本不给对方一个眼神，只留给他一个高傲的背影。
司哲抵了抵后牙槽，笑骂道：“操，果真是小祖宗。”
温宛单手抱着可达鸭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风怜解释，可达鸭是苏宴北帮忙夹上来的。
也担心风怜和司哲误会或是调侃苏宴北，所以干脆保持沉默。
一行人验过票，通过安检，走进体育馆。
演唱会的门票并不是在官网直购，而是高价从其他人手里买来，四张门票不是四连座，只是两两连座。
风怜原先想和温宛一起坐。
进场时人群拥挤，风怜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再次扭到脚，幸好司哲眼明手快扶住她。
这下子，司哲说什么也不让风怜和温宛一起坐了。
“不！我想和宛宛一起。”风怜十分抗议。
司哲斜靠在墙壁上，骨子里散发着懒散，表情吊儿郎当的。
他漫不经意地睨风怜一眼：“说得我好像很想和你一起坐一样。”
“要不是担心你再度扭到脚，又使唤我一个星期，你觉得我会想跟你一起看演唱会？”
短短几句话，成功使风怜破防。
“靠！”风怜使劲拽司哲的衣角，“本姑奶奶今天还非要让你陪我看不可！”
司哲略微直起身，玩世不恭地挑挑眉：“别啊，风大小姐，你别屈尊纡贵。”
风怜回以“呵呵”两字，直接拖曳他走人。
苏宴北和温宛被留在原地。
温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抱着可达鸭，朝着座位区域走去。
苏宴北单手插兜，落后于温宛半步，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后。
路过售水区的时候，顺手买了两瓶矿泉水。
温宛接过矿泉水，小声道谢。
回应她的，依旧是简短的一声“嗯”。
说实话，温宛已经习惯了苏宴北的“嗯”。
要是哪天他不“嗯”，反正一长串话语冒出来，温宛才会真的诧异。
找到座位，两人落座。
830，演唱会正式开始。
周董一首开场曲《惊叹号》点燃全场氛围。
炸裂的现场，感染力十足，粉丝们疯狂呐喊，挥动应援棒。
随着时间推进，气氛越来越热烈，嘶喊声一浪盖过一浪。
温宛被现场情绪感染，不由自主跟着挥舞应援棒。
周董唱到抒情歌《一路向北》的时候，场上不少观众被带动，跟着一起唱。
温宛跟随大流，轻哼起来。
苏宴北侧头，不轻不重瞥了她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换歌之际，苏宴北不经意地问：“很开心？”
在现场听演唱会和平时在播放器上听歌，感觉完全不一样。
温宛的情绪被牵动，极轻地点头。
苏宴北递给她几颗薄荷糖，神色自若：“给。”
薄荷糖被置于骨肉均匀的手掌心，是那样的不起眼，又是那样的灿烂夺目。
温宛抬起眼，苏宴北的视线正望向前方舞台，仿佛递糖只是顺手之举。
零乱的灯光迷幻洒落在他身上，明明灭灭。
黑暗中，隐隐绰绰的轮廓，若隐若现。
右眉的断口清晰明显，冷淡又勾人。
察觉她半天没有动静，苏宴北稍稍侧过头，视线移向她。
他的视线没有什么情绪，表情淡漠，让人摸不真切他的真实想法。
忽地，舞台灯光瞬间炸裂。
迷离的光线在黑暗中不断炸开，明亮，扩大，宛如一场大型烟花绽放。
伴奏声缓缓响起，周董独特的音线回荡在体育馆里，吐字模糊不清却又清晰明朗：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
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
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温宛的睫毛颤了颤，缓慢拿起薄荷糖，拆开，放进嘴里。
薄荷的清冽在唇齿游弋，席卷，弥漫，肆意扩张至心底，野蛮疯长。
温宛右手伸进口袋，指尖摸到兜里的水果糖，锯齿的边缘有点扎手，她摩挲一下水果糖，把它拿出来，递给苏宴北：
“一起。”
一起开心，一起加倍开心。
黑暗中，苏宴北半张脸露在光源下，眸子随着灯光明明灭灭。
他定定看了温宛好一会儿，喉咙深处溢出极轻的笑意，轻到无人察觉。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温宛似乎听见了轻不可闻的“好”。
水果糖被骨节分明的手取走，留下冰凉的灼热感。
一阵风拂过，薄荷味萦绕，浓烈，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