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雕像
阴影汹涌，从井口灌注而入，“井水”一触而溃，层层退去。
井壁上有一层透明的物质，像是长时间没有清洗的水杯内壁生成的菌膜一样。
萧衍从阴影中感知到，这些东西的轻微律动，如同呼吸一般。
这些是贞子最初的怨念和天花病毒结合的产物，在贞子的影响下，有了切实的生命。
它们顽固地覆盖在井壁上，等待下一次重生的机会。
阴影顺着井壁流淌而下，一切痕迹不复存在。
萧衍踏在井底结实的地面上，这口井已经干涸了很久了，一具漆黑的尸骨半掩在干燥的泥土里。
贞子死的时候，这口井应该还没有完全干枯，贞子在临死前还在淤泥里挣扎，最后尸体烂在了淤泥里，成了现在的样子。
天花病毒和她的身体完全结合，即使只剩一具骸骨，萧衍仍能感受到她强烈的求生意志。
萧衍叹了口气，阴影蠕动着，消灭了贞子在这里存在的最后证明。
正准备离去时，萧衍发现贞子骸骨下面还藏着什么其他东西。
这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石质雕像，它有着和四周泥土相近的颜色，要不是萧衍感知敏锐，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东西。
萧衍记得，贞子的母亲志津子，是在在海边捡到一个雕像后，才获得超能力的。
擦干净雕像上的泥土，萧衍忍不住一挑眉头：“黄衣之王？”
黄色破旧长袍覆盖全身，脸上带着白色面具，正是和萧衍家中一模一样的黄衣之王雕像。
黄衣之王，旧日支配者，哈斯塔的化身。
即使只是化身，也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威能。
志津子只是捡到一个雕像，就获得了强大的超能力，不过她的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污染。
萧衍一直觉得，志津子只是被人在报纸上诋毁，就崩溃自杀有点太草率了。
现在看到黄衣之王的雕像，就能理解了，志津子接触黄衣之王的雕像，说不定早就精神不正常了，报纸上的诋毁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贞子的情况比她母亲稍好，分裂成了两个个体。
一个是害羞内向，人格正常的大贞子。
而另一个则是被黄衣之王污染，能力强大但是邪恶的小贞子，她长不大的身体，也是因为生命形态向那不可名状的存在转变、靠拢的结果。
“我现在也在发生这样的转变么……不，不对……我和他们不一样！”
萧衍本以为自己也是被黄衣之王污染，发生了某种未知的异变，仔细思索后却发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差别。
是在吞噬富江后察觉到的，自己和其他“人”生命形态的本质上的区别。
现在接触到的怪物，只有富江在生命形态上和他比较接近。
但也只是接近而已，萧衍本能地觉得自己比她更“高级”。
想到黄衣之王，萧衍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得让他自己都吓一跳的想法。
“我也是……旧日支配者？”
没有正式接触过，萧衍也不敢妄下定论，他为心中中二一样的猜测，感到有些羞耻。
萧衍看着脚下的阴影，想到了九千坊的话，不由得自嘲一笑。
“怪物……还真是贴切啊……”
……
贞子的消失并没有带走后院的死寂，这里唯一的声响，只有树叶的沙沙声。
空气中弥漫着树叶腐烂的气味，和海风咸腥的气息。
贞子的诅咒仍然在外面扩散，或许贞子会在某个“幸运儿”的身上重生，新的贞子回到这里继续她的繁殖计划。
但这些都和萧衍没关系了，新的贞子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她或者她们不会再缠上萧衍。
就算贞子真的占领了世界，萧衍也乐见其成——食物满地跑，他不用再担心饿肚子了。
反正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归属感，死再多的人他也无所谓。
萧衍走进了本殿，也就是神社供奉神明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
看到大殿中央的高台上，供奉的造型奇特的怪物，萧衍脸上是明显的嫌弃。
怪物有着蜘蛛一样的身体，却长着牛的脑袋。
在它蜘蛛一样的腿末端长着三根手指，一根粗短的在侧面，两根长的指头是蹄子一样的构造，还缺失了一只右前肢。
头顶断了一根角，脖颈上一圈断裂的痕迹，看上去曾经被人砍掉过脑袋。
“真是可悲！”
萧衍转身离开神社，那东西只是一个空壳，没有一点吞食的必要。
这个“神明”或许也是受到了黄衣之王的影响，才给了九千坊可趁之机。
至于九千坊……萧衍也不确定他是同样被黄衣之王影响了，还是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萧衍更倾向于后者，毕竟瀛洲这地方好像从来就不缺少这种，脑子奇奇怪怪的东西。
醒来后困扰自己的厉鬼都解决了，以后终于能专心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萧衍心头难得的平静。
走在空旷的参道上，两旁树叶掉落、后山石头滚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萧衍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自己，破坏了他难得的好心情。
“萧君~”
富江在山脚下兴奋地挥着手，雀跃地呼唤着萧衍。
落日为她披上红霞，让少女美得更加不似人间方物。
而在富江身后，跟着个大概八、九岁大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穿雪白长裙，长长的黑发垂到胸前，攥着富江身后的衣角，探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萧衍。
“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