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过去
江燃将人往怀中摁了又摁，怎么也不够，少年不停亲吻女孩柔韧冰凉的发丝，声音小小的，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这辈子，对父母他都没这么卑微过。
天知道，江燃有多喜欢白栀。
她就像是钻进心脏为非作歹的小虫，啃得痛不欲生，却也叫他如痴如醉，从痛里生出无上的欢愉来。
“没有骗你，天艺琴行还记得么？小时候我也在那学，你总穿一条白色连衣裙来上课，腰带的蝴蝶结老是散开，你系不到，每次都是老师帮忙……”
白栀一怔，“你扯的！”
对，就是他扯的。
“没有的事，绑带自己松开的。”江燃蹭她满是泪水的小脸，一点不心虚，“第一次听你弹卡农我就看上了。”
白栀没好气道：“我那时候才几岁啊，江燃你变态吗！”
江燃笑了声，舔过干裂的唇。
没敢看她的眼睛。
其实白栀第一次弹卡农，他嫌弃得要死，觉得这小女生装得一批，有什么了不起的，弹个曲子拽得二五八万，长得还比他高。放课后江燃捉了只蚯蚓放到白栀肩膀，看她吓得脸色苍白在一旁哈哈大笑。
他喜欢上她，是后来的事。
但那件事，江燃打算带到坟墓里。
那时的他丑陋至极，像只阴沟里的蟑螂，那样懦弱、愚蠢又爱哭，怎么好意思提呢。
而现在换了面目的他要白栀仰望、倚仗、要她崇拜得丧失自我。他要倾尽一切蒙骗她、关住她、疼她、亲死她，将她牢牢绑在裤腰上，随时摸随地抱，要疼成眼珠子，要含在嘴里谁也不给，要拐到怀里，要写进户口簿，要她的生命里写满他的名字，要她每根头发丝都沾染他的味道，再也洗不掉……
江燃永远忘不了，白栀当初奋不顾身保护他。
他的小缠人精、小心肝、小栀栀……在最初，是他颤颤巍巍又无比坚定的小英雄。
……
烟花易冷，现在这首歌还没发行，可望着徐徐散尽的火树银花白栀还是轻轻哼了起来。
她跟在他身后，从来时的阴暗楼道回去，声音微弱却无比清晰，“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江燃数次回头，一言不发。
他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从来慵懒桀骜的面容变得忧郁惶恐，就连呼吸都比平时缓慢。他的手在颤，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害怕，选在今天坦白，一定想了很久吧。
白栀掏出打包的南瓜饼，掀开塑料盖。
“冷了，你要吃吗？”
“嗯。”江燃漫不经心道：“是有点饿。”
白栀递过去，他还是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单手操作不方便，只能低头去衔，冷白的皮肤卡在饭盒边缘，有点红，他使劲咬了一块，嚼得费劲，喉结来回滚动，像是逼自己咽下一些无法咽下的焦虑。
“阿燃，弯腰。”
江燃叼着冷硬的南瓜饼，皱眉。
白栀拽了拽他僵硬的指，“弯腰啦。”
江燃弯腰，甩了甩冷汗浸湿的头发，桃花眼朔朔而动，全是争先恐后凋零的桃花瓣。
白栀抱住少年的头，深深嗅了一口，“你看你吓成这个狗样子，我是很在乎，有时候半夜困得要死一想起顾轻轻就会坐起来掐枕头，恨不得掐的是你，掐死你……可是阿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说不要我……”
女孩顿了顿，揪他耳朵，“所以再也不要说让我走，因为我真的会走，知道么？”
江燃沉默。
许久在她怀中低低“嗯”了声。
“好了，该松手了，我好累，想回家睡觉。”
“白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妈都做不到不离不弃，为个小白脸就这么扔下了他。
为什么她总能做到？
白栀吸吸鼻子，笑起来，虽然是句玩笑话却无比认真，“前世欠你的呀。”
“什么？”他站直捧住她的脸，使劲往上拔，“你前世欠我多少，赔得起吗？”
“能赔一点是一点。”
“那就是赔不完咯？”江燃勾唇皮笑肉不笑，眉峰一压，又问：“那有没有欠别的男人？”
“好像有，我想想……”
“有个屁，不许想，想起来也没用，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你还得继续赔我，生生世世都欠我。”
“哦。”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服吗？”
白栀嘴角勾得高高的，瞥了他一眼，“就是利滚利，你放高利贷的，我几辈子都赔不完咯。”
江燃一怔，冷笑道：“对，就是利滚利。”
白栀啊了一声，被江燃麻袋似的扛到肩膀，扛着在寂静的街道横冲直撞，她先是怕，后来有点好玩就紧紧扒着他，看楼栋颠倒，星宇为地，石板铺天，看他胸前的翡翠挂坠跳来跳去，绿得晃眼，然后一把握住。
总觉得这抹绿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哪看过。
江燃停住，将人放下来。
他取下挂坠给白栀戴上，“这是我姥姥的。”
也是他妈苏素心的嫁妆，出车祸时，女人摘了婚戒，戴的就是这枚戒指。
家里东西让债主抄光、砸光了。
当时苏素心仅存的遗物就是这枚翡翠戒指。
江燃说：“总是盯着看，送你得了。”
白栀摇头，“很贵的，我不能拿。”
少年拉开女孩的毛衣领子，将吊坠放进去，手指温柔地抚平褶皱，笑得毫不在意，“就是贵才送你，白栀，老子要你永永远远都欠我。”
红色的天空又开始下雪。
少年少女追逐的身影消失在青石板路，很快，足迹就被大雪掩埋。
后来的江燃总会想起这天。
就像他总是想起以前在篮球场驰骋拼杀的日子，那时，他的女孩如此爱他。
陈辰送完季雨晴，终于赶到网吧。
胡旭阳又双叒饿了，在柜台买了三桶红烧牛肉面，刚冲上开水，陈辰就到了。
胡旭阳捶了他一拳，“去这么久才来啊，别是偷摸干坏事了吧。”
“滚，季雨晴那样的我也下得去口。”
“还行吧，有鼻子有眼的。”
陈辰吃口泡面，瞥了一眼专心致志打战场的陈舟，“咦，他怎么玩战场了？”
战场不同于副本，里面互殴的都是真实玩家，陈舟以前就不爱进去，今天怎么转性了？
胡旭阳笑了声，“心里有火呗。”
“什么火？他还会发火？”
“你跟季雨晴前脚走，后脚白栀又去找江燃了，两个人还进对面去了，你哥眼睁睁看着，呜呜呜，人都看傻了。”
雷霆网吧对面清一色酒店。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两人进去干嘛。
陈辰啧了声，端起泡面送到陈舟旁边，见他不动，索性摘掉闹哄哄的耳机，“舟哥你等着瞧吧，他们好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