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背尸娃娃
我脸上浮现出恍然的神色，这具尸体的鬼魂对李明果然许下了承诺。
“寒师傅，我问过朋友，他说这种算得上是降福，你说这鬼魂还能降福吗？”李明的语气有些疑惑。
“嗯。”我扭头看向窗外。
我相信鬼是能降福的，自古以来人们就有祭拜祖先同时向其祈福的传统，在春秋之前，人们将这通常称之为“祭尸之礼”。
到了春秋时期，礼乐崩坏，厉鬼的形象从而出现，多年来，民间常将鬼魂赋予一个凶恶的形象，民众谈鬼色变。
我知道的是，明间祭祖风俗还在，人们在面对祖先时，会跪拜祈福，寻常，有鬼魂托梦，大多是思念后人或有求于阳间之人，像李明这种，就属于后者。
“唉，这事说实话，我是真不想碰上，这鬼哟,说不定就是害人的。”
李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鬼魂不全是凶厉的，你不必担心。”我出声安慰他。
没一会儿，车子缓缓停在了巷子口。
“寒师傅，你要去请谁帮忙啊？”李明关上车门，急忙跟着我走进巷子。
“就是这家的老板。”我扭头看向李明，伸出手指着门框上的牌匾。
“扎纸匠？”
李明抬头看向门框上的牌匾，面露疑惑。
我推门而进，未作敲门，主要是遵从老周的规矩，他家店铺，除打烊外，客人朋友随心进入。
“寒师傅，这店门都关上的，老板该不会没在家吧？”李明跟在我身后，张望一番。
“老周，生意来了。”走进院子，我径直开口，对李明的问话，未作理会。
我站在院中，脸上带笑，环视一周，这是我第一次进入老周的纸人铺，整个院子堆了不少篾条和还未加工的竹子。
我的认知里，扎纸一派早在千年前的南北朝时期便已经兴盛，特别是在民间，人们常用纸做的人偶、房屋、动物等来满足祭祀的信仰需求。
爷爷对我说过，扎纸一派的神妙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功力高深者，扎出的纸人堪比真人，日常生活毫无二异，爷爷还讲，他有几位朋友，手中的精品更能通达幽冥，渡冥河，至十殿阎罗处。
“不知我日后能否遇见这等扎纸高人？”我望着院中的竹子，一时走了神。
“怎么是你？”
老周的声音响起，将我拉回现实。
“老周我来给你谈个生意。”我看着走出堂屋门的老周，笑着上前。
“我又不会打阴阳棺，能谈什么？”老周的语气很是淡漠。
我知道老周的心里瞧不起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全的小屁孩，混阴门这口饭，最讲究谈资论辈。
辈分越高，你就越受人尊敬；资历越老，你就越受人敬畏。
“找你不是打棺材，是想让你背尸。”说话间，我回头笑望李明一眼，示意他上前说话。
李明会意，立马双手作揖，“周师傅，我有一亲戚落水，尸体还没上岸，想请您帮帮忙。”
李明说完，从怀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上前两步，双手拿住，递向老周。
“背尸？你们找错人了吧，我是糊纸人的，背尸你找捞尸门啊，实在不行找找赶尸匠也可以。”老周瞥了一眼红包，语气淡漠。
李明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向我。
“老周，没让你亲自去背，是想让你出手扎两个背尸娃娃，你们扎纸派会的那点东西，爷爷多少告诉过我一些。”我眼神示意李明别慌，向着老周开口。
“哼，你爷爷恐怕也和你说过，背尸娃娃可不便宜。”老周双手背负在身后，斜了我一眼。
“周师傅，价钱好说，这红包您先拿着，后面捞起来，我再给您包一个。”李明连忙将红包塞进老周手里。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周，场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过了好久，老周的神色有了变化。
“看在当年你爷爷经常照顾我的份上，这活我帮你，哼，就这一次。”老周看着我，手上不动声色的将红包放进了上衣口袋中。
“谢谢周叔了。”我对着老周转身进屋的背影开口。
我叫他一声周叔并不过分，从他的年龄可以推断，爷爷当初在这巷子时，他们几个多半就是二十左右。
爷爷后来离开这里，去了村子定居，他的棺材铺荒了起来，和老周们也就少有联系了。
老周进屋时，反手关上了堂屋的门，我和李明两人等在外面。
没过多久，屋门打开，老周将脚边四个用灰布罩着的物件拎起，跨出门来，“别拖时间，快点走。”
“好好好，我去把后备箱打开。”李明神色一喜，转身朝院外小跑而去。
老周紧随其后，我负责带上屋门和店铺院门。
路上，老周独自坐在后排，全程闭着眼。
我从车内后视镜中见他嘴唇微动，面部神情有着些许思虑，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
李明车子开的很快，我们再次来到那偏僻的护城河边。
“周师傅，尸体就在那边，您看看。”李明迫不及待的向老周指出水中的尸体。
老周顺势望去，双眼一眯，转头看向我，“我说你小子怎么会想到给我介绍生意，感情是具立尸。”
“周叔，我知道这事儿难不住你，可我就不一样。”
我好歹是一个大学生，知道有求于人，该放低姿态，索性就直接叫他周叔，言语间贬低自己，捧捧对方。
周叔对这话很是受用，神色可见的露出一丝笑容。
“哼，别人怕这立尸，我可不怕，你小子算是找对人了。”周叔说完，转身朝着车子后备箱而去。
李明在此之前，早早将后备箱给打开了。
周叔两只手一抓，四个物件径直被抓出带到了地上。
“寒师傅这是？”李明站在我身旁，眼睛盯着那四个灰布包裹的东西。
“纸娃娃。”我淡淡开口，神色也严肃起来。
我对“纸人”的了解不少，在爷爷离世之前，纸人的知识，我都当做是他夏日乘凉时给我讲的恐怖故事。
周叔没有耽误，四面灰布被扯下，露出四具纸人娃娃，两男两女，高不过四尺半。
“寒师傅，怎么这娃娃没有眼睛，还有那脸也太随便了吧。”李明小声嘀咕，语气很是疑惑。
我扭头看向他，对他做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不要讲话，他的问题，我没必要解答，何况周叔还在一旁，随意议论人家行业，颇有不好。
我看着周叔拿出一根银针，扎向纸人，顿时心里想了很多。
“纸人”中最为常见的就是童男童女，别看它小小的身躯，当中的讲究可不少，在吃死人饭这个圈子里，我们通常将其称为“禁忌”。